如此速度,今年,能成好事抱得美人歸不成?


    第25章 趙玄止住動作,朝她遙遙……


    玉照與王明懿重回了留宿的客房,昨日兩人談的晚了便沒去拜見王夫人,今早王夫人更是天沒亮便帶著侍女匆匆往三清殿拜神去了。


    如王夫人這般潛心前來參拜的,往往都是將紫陽觀寶殿三十餘座大小宮殿,諸多神仙都拜過一遍。


    沒兩天功夫,拜不完。


    王明懿又在玉照房裏吃了一頓,看著墜兒雪雁兩個丫鬟手指翻飛,忙著抽各色錦緞打絡子,看著玉照靠在軟塌上玩著玉佩,隻覺得無聊至極。


    “下午不打算出門了?”


    玉照昨日打算去找道長的,但當著王明懿的麵自然不願意說,這事兒連玉照的侍女她都瞞著,她誰都不願意告訴。


    玉照長這般大,還是頭一次有事瞞著幾個侍女的。


    雪雁幾個常年伴著玉照,以往在江都時玉照就閑不住四處玩鬧,玩鬧歸玩鬧,玉照從未做出格的事,這次的紫陽觀玉照常常獨身一人消失,幾個侍女也不著急。


    左右這事玉照以往常做,她們怎麽也想不到向來乖巧的姑娘,背著她們竟然已經將自己定了出去,還是同觀裏的一個道士。


    玉照猶豫了許久,在道長和王明懿之間,再次選擇了才和好如初的王明懿:“你去哪兒玩?我跟著你去。”


    “那去三清殿帶你見見我母親?我娘來時還念叨起你,她說你入京了也不跟她通信......”


    別看王明懿性子有些不羈,傲氣。王夫人卻是最規矩,慈善的人,當年王夫人隨丈夫外放到江都,在江都達官顯貴間慣來會做人,便是連玉照的外祖母都十分喜歡她。


    玉照常常去王家玩,王夫人的兩個女兒長女自幼留在京城祖母膝下,後又早嫁不在身邊,另一個便是老氣橫秋才高八鬥的王明懿,完全享受不到養女兒的樂趣,是以對著玉照的喜愛倒是遠遠超過了自家的幾個兒女。


    隻是後來種種緣由,這才少了聯係。


    “好。”玉照一口答應下來。


    她想,也許道長說的對,自己性子執拗,不肯輕易認錯服軟,這般......傷了在乎自己的人也一並傷了自己。


    一別三年,王夫人容顏絲毫未變。


    王夫人身材稍顯豐盈,一張鵝蛋臉,穿著牡丹瑞錦碧霞羅裙,寬大裙幅逶迤身後,低垂鬢發斜插簪珍珠碧玉步搖,鬢角簪著一朵盛開的粉紫牡丹。


    瞧著是個風風火火,不好相與的性子,玉照卻知道她最是和善仁慈。


    王夫人甫一見到玉照便喜出望外,拉著玉照的手一連說了許多話,又是責怪玉照為何入京了不來她府上找王明懿玩兒。


    玉照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不知如何開口,兩人間因吵架撕毀手帕斷交的事情,王明懿肯定沒敢告訴王夫人。


    王明懿打著幌子騙過了王夫人的追問,這說起的自然就是玉照遭到退親的事情。


    “母親這下可不能再責備我了,趙十四退親,那是他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他退親便是我的錯?這世上的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寶兒這般好,不還是被退了親?”


    玉照訕笑:“你這是誇獎我呢還是什麽旁的意思?”


    王夫人聽了不禁氣急,曾經在江都時她自然清楚玉照與京都魏國公的婚事,她當時也看好這樁婚事。


    無他,往江都前,她丈夫便與老魏國公有些交情,是以她是見過顧升的,小時看老,七八歲的顧升比起同齡孩子來,驚豔太多,長得也比一般孩子俊俏。


    後見到了玉照,就覺得兩人相配。


    “魏國公退了婚?是誰來退的?他母親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王夫人問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再次戳傷了玉照的傷口。


    玉照卻不以為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退了就退了吧,我總覺得自己八字跟魏國公府合不來,每次見到他都不舒服。”


    王明懿瞪直了眼,寶兒這也太迷糊了。


    王夫人急了:“你們小姑娘經事太少,這婚事哪兒能憑著性子來?哪有十全十美的?魏國公退親的事,若是他母親的主意,那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不信會是魏國公的意思,少年郎哪個不愛俏?說句不好聽的,這世間有幾人能對寶兒的容顏無動於衷的?


    魏國公府的太夫人,問問相熟的人家,哪家不知道是個耳根子軟的?這種人心腸倒是不壞,隻可惜容易聽別人的意見,說的難聽一些,就是容易被人左右。


    王夫人細眉輕蹙:“與姨母細說,你同魏國公太夫人見過麵不曾?同魏國公見過麵不曾?可是叫他們誤會了什麽事?”


    玉照聽了搖頭:“能叫他們誤會什麽事?太夫人和顧升都不喜歡我,太夫人那兒幾次都恰巧沒碰上,去旁人家筵席上倒是碰過麵,隻不過連話都沒說。”


    王夫人看了眼玉照,聽了她的話心裏隻怕是有了思量,京城高門間沒什麽陰私,誰家那點破事彼此心裏都一清二楚,平日社交時半點不顯山露水,實則心中早將那人罵了個半死。


    王夫人有心提點玉照,怕她仍是被蒙在鼓裏不知情:“我倒是知道你母親跟魏國公太夫人走的近,常年往來,便是連京中盛宴我多次瞧見兩人獨自說話,這事你母親是怎麽說的?”


    玉照眨了眨眼,原本通過那場夢境她知曉了顧升與玉嫣間恐早有私情,懷疑退親的事林氏從中動了手腳,王夫人一提點,她倒是半點不覺得震驚。


    怪不得退親如此順利,照這樣說來她豈不是還要感謝林氏?感謝她從中作梗?


    上次林氏與她說話間,言語中都是對魏國公太夫人的憤恨、怨懟,多有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玉照以往聽著旁人說起,隻以為是侯府與魏國公府走得近,才連帶著女眷們也彼此相熟。


    現如今看來,恐怕是隻有林氏與魏國公府太夫人走得近吧!


    想來也對,不然為何顧升和玉嫣是青梅竹馬呢?


    可林氏這事兒做的滴水不漏,叫人半點摸不出錯,有氣隻能自己咽下去。


    王明懿緊抿著唇,臉上晦暗,卻是慢悠悠道:“知曉了是誰提的退婚又能如何?婚姻本結的是通家之好,若是其中有人作祟,有人先生了不喜,這婚事縱使強求下來,也不會長久,縱然能長久,也勢必要有一方忍讓終身。”


    王夫人本想勸玉照低頭,趁著事情還有轉圜餘地挽回這樁婚事,不想女兒這般拆自己的台,頓時氣道:“你是發了什麽瘋?當著寶兒的麵胡言亂語什麽......”


    心下卻也不得不承認女兒這話說得一字不差,隻是,人如何能活的那般透徹?


    玉照歎了口氣,漫不經心道:“姨母別責怪明懿了,忠言逆耳,再者明懿說得絲毫不錯,婚事退了對我並非是壞事,顧升並非良人,至少不是我的良人。”


    王夫人怔了半晌,哀歎起來:“如今的小娘子,各個都是這般有主意,聽不得勸了。”


    王明懿笑道:“不是聽不得勸,是心裏清楚,明白,不想再走死路了。”


    “得了,你最會說......”


    三人說談間,殿外長廊處傳來腳步聲,一群女郎的溫聲細語傳來,叫幾人止住了話頭。


    有侍女二人在前邊開道,後邊一約莫二十出頭,一襲鏤金八幅長裙,織金披巾,手執團扇的貴婦在眾婢女的擁躉之下,翩翩走來。


    臂釧叮叮作響,迎麵撲來一股沁人芬芳。


    幾人認出來,王夫人帶著明懿玉照立於垂花柱下,微微福身行禮:“見過世子妃。”


    梁王世子妃林良訓,閨中自有美名,出名的卻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品性德行。


    溫良敦厚,秀外慧中,被太後梁王妃看中,選做了世子妃。梁王世子天潢貴胄,天底下找不出幾個來,據說當初兩人成婚當日,不知多少閨中娘子哭紅了眼。


    林良訓沒成想在此地見到幾人,尤其是玉照,一雙精心描繪的美目流轉,目光在幾人麵上梭巡一圈,溫柔笑道:“不想在此處見到王夫人,令愛也在,上次見還是去年賞花宴呢。”


    王夫人笑道:“勞煩世子妃還記得我家的這個。”


    林良訓攏了攏身上的帔巾,兩人交談幾句話題便到了玉照身上:“信安侯府的大姑娘竟然也在,怎麽不見姑母?”


    見此玉照隻好走出幾步,應道:“回世子妃的話,隻有我一人過來觀裏,恰巧遇到王夫人。”


    這一句話算是交代了三人是恰巧湊上的。


    林良訓笑了笑,帶了幾分親切:“大姑娘真是見外,我那唯一的嫡親姑母就是你母親,都是一家人,喚我世子妃做什麽?你是不曾在京中長大,與我生分了,玉嫣往常都喚我表姐,你也與她一般,喚我一聲表姐罷了。”


    玉照有些尷尬這個稱呼,如何也叫不出口,隻好道:“堂高廉遠,還是叫世子妃吧。”


    林良訓搖頭失笑,言語中皆是對玉照的打趣:“也罷,一時半會兒你我不熟,隨你叫罷了。大姑娘一人出府,你母親竟然也肯放行?姑母素來對嫣兒恪兒嚴厲,如今看來卻最是嬌慣著你。”


    大齊呈現兩極分化,有府邸家規嚴,女眷出門都不容易的。也有整府男女各個不著調的。


    如那魯國公府邸的主子,從姑奶奶輩起便是各個酒罐子,去別人家宴席上酒癮犯了,滿府四個小輩三個頭發都白了的長輩,全喝趴下了,將旁人家府邸廂房住滿了,仆人都不夠用的,這等事貴族間也隻當是笑談。


    如玉照這般有正經由頭出府的,其實也算不得大事。


    王明懿難耐的動了動肩膀,被王夫人瞪了回去。


    玉照神情微黯:“下月是我母親忌日,我特意過來上柱香。”


    她對著林氏從來都隻喊夫人,這事若是會做人的,定然絕口不提,玉照不是想不到自己實話實說會惹來世子妃不快,可她不願意。


    祭拜自己的生母,豈是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林良訓身邊幾個侍女聽了麵色難看,想來是覺得玉照這句話打了她們主子的臉麵,主子說起娘家鎮國公府的姑奶奶,這大姑娘偏偏要說起自己的亡母,豈非是刻意駁了主子的情麵?


    林良訓唇角微微繃緊,縱然她出嫁前是個性子和善的,這些年被捧的高了,走去哪兒都是旁人奉承她的聲音,頭一次被人不留情麵,還是個失了母親庇護的晚輩。


    她禁不住眼神冷淡了些,拿起團扇掩口,淡淡道:“既然是如此,姑父的先夫人一晃竟然去世這麽些年了......”


    便是連王明懿都察覺到這話的刺耳。


    “世子妃要去往何處?”王夫人問起了旁的來,看林良訓的架勢不似要進三清殿。


    談及此事,她和緩了些神色,眸光望像三清殿之後的方向,神色萬分恭敬:“聽說紫陽觀觀主來了,我帶著婢女特來過來潛心聽經,也不知今日他開不開壇。”


    “那便不嘮擾世子妃了,我帶著她們兩四處轉轉。”王夫人從容道。


    走的遠了,王明懿眼角微斜,側頭往世子妃離去的方向看了看,隻看到世子妃一行人遠遠走去的背影。


    玉照問她:“看她做什麽?”


    王明懿搖搖頭沒說話。


    少傾,三人在天寶殿參拜供香之時,又有人走過來,卻是來找玉照的,此人玉照認識,是道長的小廝,生的高大,瞧著斯斯文文的。


    “姑娘可得閑了?我家主子在齋心院與觀主悟道,姑娘可想去看看?”李近麟趁其他人專心致誌上香的功夫,連忙上前低聲詢問。


    玉照此時忍不住暗自欣喜起來,最近那些離奇的夢,是否能請真人為她推算推算?


    她瞥了王明懿一眼,立刻對她道:“我去別處聽人講經,先走一步。”


    “你等等......”王明懿不肯放她走。


    李近麟穿的是觀裏的道袍,墜兒這日沒跟來,倒是無人懷疑他的身份。


    “丹陽真人出關,這位姑娘合他眼緣,這是福祉,旁人得不來的。”


    這話一落,王夫人王明懿都忍不住眼皮直跳,心顫起來。


    丹陽真人那是聖上親封的真人,素來有國師之稱。


    傳言丹陽真人半步入神,能眼觀他人生死,方才便連那世子妃都求之不得。若寶兒能合他眼緣,能有幸親眼見見真人,也算是福氣。


    ***


    齋心院位於紫陽觀正中,向來是不對外開放之地。


    說來也是趕巧,玉照還沒入齋心院,天空便陰沉下來。淅淅瀝瀝的雨水從天空斜斜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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