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yq


    信幾乎是同一時間送到兩邊的,可也是同一時間,發生了一件大事。


    戰場上,刀槍無眼,受傷總是在所難免,犧牲更是隨處可見,這一次,中招的不是別人,而是久經沙場的席清彥。


    到底是人不是神,這一仗原本不是席清彥上場,可金國派出了一員猛將,若是讓別人上,簡直就是自討苦吃,無法,席清彥隻好帶傷上戰場,原本就身受重傷,這一仗,他雖砍下了那金國猛將的頭顱,自己也沒撐住,直直的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若不是身後的將士撈了他一把,恐怕早就被馬蹄踏進泥土裏,冤死了。


    這一次受傷,很重。


    身上多處地方骨折,肋骨斷了兩根,心肺都有些受影響。


    又加著舊傷未愈,整個人就更危險了。


    更糟糕的是,那金國猛將使了陰招,在劍上淬了毒,席清彥這一次算是吃了大虧,光是那毒都要抹去他半條命。


    軍醫在帳子裏待了一下午,出來時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阿耀和鬱義梟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行軍打仗帶的軍醫是最好的了,可他都這樣……


    阿耀轉身一拳錘在樹上,樹葉嘩啦啦的往下掉。


    鬱義梟看了他幾眼,道:「你這樣,他也好不了。」


    阿耀轉過臉來雙眼通紅的瞪了他一眼,咬著牙道:「他若真出了事,你一定最開心吧!」


    鬱義梟緊緊的蹙起眉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受傷我也很難受,我開心什麽?」


    軍醫在一旁咳了一聲,盯了阿耀一眼,道:「阿耀公子,這是大殿下,請您說話注意分寸。」


    阿耀冷眼看著軍醫,冷哼了一聲,道:「所以,他更應該開心不是?」


    「……」


    「既然是養尊處優的皇子,既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你出來打仗做什麽?待在皇宮裏,等到時機成熟了子承父業就好,反正皇位遲早是你的,你又出來打什麽仗?反倒害了他,若不是那日救了你,他也不至於受傷,不至於在這躺著!」


    鬱義梟原本是氣著了,可聽了這些話,他反而沉默下來了。


    捏緊了雙拳,聲音很低的問道:「你也覺得我出來打仗隻是做做樣子?你以為,我想這樣?」


    我心裏,也不好過。


    我也不想成為一個「養尊處優」不懂人世疾苦的人,我隻是想證明自己,我配的上皇家子孫,配得上那個位子,我不是天生就享福,我也想明白懂得以後,再通過自己的雙手做出一番成就。


    可似乎,被打上「唯一的皇子」「皇位無可爭議的繼承人」這些稱號後,他的一切都變成了「來的容易」,反而叫人忽視他所有的努力。


    他們似乎隻看得到自己表麵的光鮮,卻沒人知道,身為唯一的皇子,他的難處,有多難。


    阿耀一通怒罵之後也冷靜了下來。


    他本就不是被情緒所左右的人,也不容易激動,這次,確實是不妥了。


    那些話,本不該說,他卻當著鬱義梟的麵說了,幸虧他沒多想,沒往那方麵想……


    不然,罪過就大了。


    隻不過,席清彥在他心裏確實不一樣。


    為了席清彥犧牲了多少人,沒人比他更清楚了,現在見他生死不明的躺在裏麵,心裏的滋味兒真是……


    鬱義梟深吸了口氣,看向阿耀,道:「我知道,你是看他受了傷所以失去理智了,可我有句話還是想告訴你,我出來打仗,不是為了做樣子,我隻是想證明自己,證明給所有人看……」


    「……」


    「他受傷也不是我本意,如果可以,我寧願躺在裏麵的人是我。」


    說到這,鬱義梟苦笑了一聲,繼續道:「因為,和他比起來,似乎我沒那麽有價值,在戰場上我不如他,就是在朝堂上,父皇給他的稱讚都多過給我的,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慶幸,還好他隻是父皇的寵臣,他若也是皇子,恐怕,我就真的沒什麽存在感了。」


    鬱義梟這一番話簡直低到了塵埃了,誰都知道,他並沒有他口中那麽的無用,隻是當一個人自卑時,自己是看不到身上的好處的,隻會把自己貶的一無是處。


    在席清彥麵前,鬱義梟確實自卑了。


    聽的阿耀心裏一咯噔,尤其是鬱義梟說「還好他隻是父皇的寵臣」這句話時,阿耀心髒都揪了一下。


    他移開眼,想了想,寬慰的話還是要說幾句,免得他多想了想到之前自己話裏的不對勁,就不妙了。


    阿耀沉聲道:「方才是我沒控製好情緒,說的話還請你不要放在心裏,那不是我本意……還有,作為皇子,你已經夠出色了,不用和誰比,做你自己就好。」


    鬱義梟吐出一口氣,並未言語。


    阿耀看了他兩眼,見他眼底的苦悶時,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共事這麽多天,他對鬱義梟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確實不是個吃軟飯的皇子,有理想有抱負,還有能耐。


    兩人都不在提方才的話,阿耀問軍醫:「現在能進去看他了嗎?」


    軍醫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時,就見遠方一道身影騎著馬飛馳而來。


    來人是無風廊的人,川海剛從帳子裏出來就看到他了,道:「你怎麽來了?」


    那人翻身下馬,站直了身子,道:「報——報告,老,老大!屬——屬下送信來了!」


    來人是個小結巴,無風廊唯一一個結巴殺手,長的很喜慶,也是整個無風廊的笑點。


    川海原本心情還很沉重,可見了來人便有些繃不住了,恨不得仰天長嘯,是誰把這小結巴弄來的?!話都說不清楚!


    鬱義梟一聽信,便問:「誰送的?」


    阿耀道:「肯定是我媳婦和傾城了。」


    鬱義梟微微蹙眉,就沒有他媳婦的?


    阿耀瞥了他一眼,身板立刻就直了起來,有些自得,他道:「我媳婦住在席府,無風廊又是席清彥的人,那自然是送的她們的書信過來的。」


    「……哦。」


    那小結巴笑了笑,道:「是!確實,是,是少,少少夫人和阿……阿夫人送的!」


    阿耀臉色沉了沉,阿夫人是什麽鬼?


    莫非這人以為他姓阿?


    聽到這裏,鬱義梟也忍不住覺得好笑了。


    可沒笑出來,畢竟這會他們的兄弟還在裏麵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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