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寒煜直到這頓飯吃到一半,才發現了這個秘密——他還沒有怎麽吃,為何飯菜隻剩這麽點兒了?!


    他瞳仁緊縮,不再給韶音夾菜,開始不動聲色地往自己碗裏扒拉。


    韶音看著盤子裏的那根油汪汪的雞腿,笑了笑,筷子伸出去,穩穩當當地夾起來。


    “音音?”蕭寒煜注意到,頓時一愣。


    韶音夾著雞腿,兀自送到嘴邊,“啊嗚”咬了一口,這才含混不清地道:“我看你不吃,是不喜歡嗎?那算了,我替你吃好了。”


    說著,又是“啊嗚”一口。


    她吃得很香,絲毫不在乎形象,兩口下去,雞腿頓時少了一半。


    蕭寒煜頓時心疼得筷子都拿不穩,額頭青筋直迸,強行忍耐著怒氣:“我沒說不喜歡。”


    “啊?”韶音停下咬雞腿,瞪著一雙無辜又疑惑的眼睛,“可我看你不吃?”


    蕭寒煜死死捏著筷子,簡直想將筷子丟到她身上!


    一字一頓,從牙縫裏擠出來:“我想留著待會兒吃。”


    他怎麽可能不吃?他身上有傷,多吃點好的,才恢複得快。這一根雞腿,是她答應“獎勵”他的,他原以為她不會碰,因此想著最後吃它,先把別的菜品掃蕩了。


    誰知,她竟然——


    蕭寒煜隻覺得一股股血氣上湧,眼前都發黑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會為一根雞腿而拉下臉。手裏的筷子捏得咯咯作響,終於,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哢嚓”一聲,斷了。


    而韶音已經將雞腿吃了大半。見狀,她驚詫地問:“你該不會不高興了吧?”


    蕭寒煜還能說什麽?


    她沒長眼睛,不會看嗎?


    被他幽冷沉怒的眼眸盯著,韶音渾不在意,細細啃著雞腿上餘下的肉,慢條斯理地道:“不就吃你一根雞腿?至於嗎?”


    不等他說什麽,又道:“以前我送你那麽多東西,現在吃你一根雞腿,怎麽啦?”


    她難道不知道,這根雞腿對現在的他來說,很重要嗎?


    當然是知道的啦!


    她啃得津津有味,別提多香了,隻把蕭寒煜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今天這一頓飯,大半飯菜都進了她的肚子不說,她還要搶他補充體力的雞腿!


    一時不禁心下後悔,為何要邀請她共用晚膳?


    “無事。”蕭寒煜硬生生咽下怒氣,忍住了。


    他現在多少摸到一點她的脾氣。如果他此刻發火,跟她嗆起來,她還不知道想出什麽歹毒的法子折騰他。


    “你喜歡就好。”他扯動嘴角,自己也不知道成功沒有,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溫柔一些,“你喜歡什麽,我都給你。”


    韶音被他格外的忍辱負重給驚到了,意外地打量他兩眼,然後笑眯眯地點頭:“我就知道,王爺心裏是有我的。”


    “你明白就好。”蕭寒煜柔和地說。


    原以為,她會看在他用心哄她的份上,對他心軟,再叫一桌飯菜。然而,她隻是揚聲喚了一句:“給姑爺重新拿雙筷子。”


    吩咐完,便埋頭吃飯,大口吃喝。


    待吃飽喝足,也不關心他吃飽沒有,更沒有留下跟他說會兒話的意思,抹抹嘴就走了!


    蕭寒煜整個人都驚呆了。


    完全不敢相信,事情竟是如此發展!


    他氣得立刻摔了筷子!再看一桌的殘羹冷炙,一絲胃口都沒有了。他堂堂王爺,何時淪落到這等地步?!


    “姑爺不吃了?”下人上前來問。


    蕭寒煜猛地站起來,踢開椅子,往房裏走去。


    下人便麻利地收拾起了碗筷。


    因為雞腿被搶的事,因為一桌飯菜他隻吃到小半的事,因為他努力哄她了但她根本不上鉤的事,蕭寒煜心裏拱火,半晌也靜不下心來。


    他越想越難受,攥著拳頭,忍耐著發泄的情緒,然後——


    他很快就餓了。


    感受到饑餓的一瞬間,蕭寒煜心頭浮現出的不是憤怒,而是絲絲絕望。這不是陳王府,而是將軍府,他在此沒有任何依仗,餓了隻能忍著!


    蕭寒煜想過,大鬧一場,看看他們敢不敢看著他出事。但他又心思多疑,擔心他如果真的有個什麽,計老頭和計鸞音的行為會超出預料,不按他想象的發展。


    思量來思量去,他最終隻能忍耐著,仰躺在床上,告訴自己不餓。


    心中對韶音的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濃度。而想要討好她的心,也前所未有的認真起來。


    一夜很快過去。


    次日,韶音攜帶著蕭寒煜新作的詩,又一次抵達茶樓。


    今日來的人更多了。


    整間茶樓內,擠擠攘攘,到處是攢動的人頭。


    韶音對眾人頷首,眾人便也朝她行禮:“見過王妃。”


    “話不多說,開始吧!”韶音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大馬金刀地坐下。


    這都第三回 了,茶樓上下對此流程都很熟悉了,不過片刻工夫,眾文士已經就位,開始作詩。


    韶音一邊喝茶,一邊等候。


    不多時,眾文士的詩作完成,陸續交卷,統一張貼,審閱,投票,計票。


    蕭寒煜昨天作的新詩,也在裏麵。


    隨著一聲聲唱票,韶音的眉頭漸漸挑起,臉上有些驚訝。隨即,一抹笑意在眼底劃過。


    “狗比東西居然得了第三?”灰總驚訝地道。


    讓灰總說,蕭寒煜的詩作最多隻能排的進中遊。可是,他這次居然得了第三?這讓灰總忍不住懷疑,有內幕!


    “的確有內幕。”韶音垂眼飲茶,遮住眼底笑意,“他連輸兩次了,兩次都榜上無名,倘若再輸第三次,這也未免太得罪人了。”


    所以,應該是眾人私下裏商議過,給他一個麵子,好歹讓他上榜一次。


    至於為什麽不讓他直接第一名,那當然是弄虛作假也要有限度的!他那樣的文采,如何能玷汙第一名的榮耀?!


    “我就知道,王爺文采斐然。”擱下茶杯,韶音站起身,昂起下巴,又開始了她的表演:“你們也都很不錯。不僅文采好,而且公平、正直!不畏權貴,風骨凜然!肅城有你們這樣的文人誌士,揚名天下指日可待!”


    這就明顯是吹捧了。


    有京城才子、江南才子在前,他們一個小小肅州城的文士,若論擼起袖子幹架,他們敢自稱第一,但論起文采,哪敢放言揚名天下?


    但,知道歸知道,被陳王妃這樣一捧,還是忍不住飄飄然起來。


    “王妃謬讚。”


    “不敢當,不敢當。”


    “我等定然再接再厲。”


    韶音發放了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賞銀,然後帶著前三名的詩作,高高興興地回了將軍府。


    她沒有再設比賽,也沒有再花錢請人寫詩誇獎她。但,她這幾日在茶樓的表現,灑脫也好,豪爽也罷,都為她博取了一定的美名,開始真的有人寫詩誇獎她。


    一轉眼,又是數日過去。


    蕭寒煜派出去查探消息的手下,終於回來了。


    他們再不回來,蕭寒煜就要瘋了。這些日子,他等消息等得焦心,乃是其一。沒有自由,吃不好、睡不好,像是生活在地獄中,是其二。


    “情況如何?”見到兩名手下,他立即問道。


    兩名手下回答:“沈君安失蹤了,沒有在他的住處發現信件。”


    “失蹤?”蕭寒煜愣住。


    手下繼續回答:“根據屬下的查探,沈君安極有可能是死了,被人殺了。”


    當時韶音派人悄悄潛入,將沈君安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來,殺了分屍,死後屍首喂野狗,過去這麽久,隻怕他的骨頭都被嚼爛了。


    蕭寒煜的人查不到具體線索,隻能根據辛苦打探出來的蛛絲馬跡,判斷出他被人暗殺了。


    聞言,蕭寒煜的臉色沉了下來。


    手指在桌麵上輕敲。


    越敲越急。


    “他的住處,全都翻過一遍?”他沉聲問道。


    手下回答:“是。包括他在軍營的住處,在肅州的宅院,以及他的情人那裏。”


    蕭寒煜的眉頭緊緊擰起。沈君安死了不要緊,要緊的是那封信!它現在到底落在何處?


    “你回王府,尋十三,看他回來沒有,把信給誰了?”蕭寒煜吩咐道。


    當初就是十三送信,久去不回,蕭寒煜才生出擔憂,親自跑這一趟。如今沈君安死了,蕭寒煜猜測,十三多半也沒了。


    “你留下來。”蕭寒煜看向另一名手下道,“去給本王買些吃的。”


    那名手下立刻道:“是。”然後問道,“王爺想吃什麽?”


    蕭寒煜想吃什麽?他天天清粥小菜,頓頓吃個半飽,現在什麽都想吃!


    “隨便。”他一擺手,“有肉有菜即可。”


    兩名手下分別離去。


    一名去給蕭寒煜買吃的。


    另一名騎了馬出城。剛跑出二裏地,就被守在那裏的韶音伏擊了。


    砍翻,拋屍,放走馬。


    然後一襲紅衣烈烈,翻身上馬,悠哉悠哉回城。


    這兩人能進去將軍府,是她故意放進去的,免得蕭寒煜狗急跳牆,那就不好玩了。


    現在他消息也得到了,新一輪的焦慮引起了,就可以開始下一場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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