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辦公室的大門在身後合上, 徹底將辦公室裏外的人隔絕開,分明是相近的兩人,似乎在這一刻的命運分岔路上走上了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道路。


    門外站著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 他看到森鷗外領著島侑出來,知道讓島侑留在這個世界化為徹底的不可能。


    「中原先生。」路過中原中也身邊時, 島侑停下腳步, 「之前約定好,離開前和你告別。我想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要離開了嗎?」中原中也略一點頭, 他的心跌落到穀底, 連最後的機會也錯失, 在森鷗外的注視他根本說不出什麽話來,隻能含含糊糊道:「路上小心。」


    聽著中原中也這摸不著調道別語,島侑疑惑地抬起頭, 他從橘發幹部的眸中看出了裏頭決不能輕言述說的幽深情緒。想到對方不願讓自己離開,強忍冷靜自持的模樣,島侑的心念一動。


    他從口袋裏掏出為了復活織田作之助的五個孩子用剩下的材料, 那是個初具雛形的晴天娃娃,做工粗製濫造, 和島侑的日和可以說是有個異曲同工的隨意。


    「不是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島侑不好意思地笑了, 「勉強算是餞別禮。」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連五官都沒來得及畫上的晴天娃娃,想到島侑肩膀上一直與他形影不離的晴天娃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島侑擺擺手說道:「這個和我的晴天娃娃不一樣……如果可以的話, 麻煩你給它畫上五官,一片空白看上去還有點恐怖。」


    具體怎麽不一樣他也沒說, 不過是不像日和一樣擁有自己的意識, 真的隻是個普通的晴天娃娃而已。


    森鷗外就站在旁邊,島侑也沒敢多說什麽,「不管怎樣, 很感謝中原先生這陣子的照顧。」


    中原中也似乎想叮囑兩句,又不知從何開口,那個與島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隻能捏緊了手中的晴天娃娃,像是抓住了最後的希望。


    「……那麽再見。」


    森鷗外留足了兩人道別的時間,直到島侑追上他的步伐後,男人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他喜歡你。」


    島侑:「……很明顯嗎?」


    雖然知道這是事實,老師你直接說出來我覺得很難做。


    「大概有眼睛都能看得出來吧?」愛麗絲搶先回答,她雙手捧著臉,難得浮現出充滿少女情懷的姿態,「他看阿侑的目光和看其他人的不一樣喔。」


    很好,中原中也大概是個瞎的。


    森鷗外饒有興致地問道:「不知道我們世界的中也君知不知道這件事。」


    「怎麽看得出來?」島侑納悶道,他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再回過頭去觀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走,「我覺得他們看我目光都一樣的啊。」


    愛麗絲捂嘴偷偷笑了起來,「你覺得林太郎看你的目光也是一樣的嗎?」


    森鷗外適時停下了腳步,島侑偏過頭觀察著,男人暗紅色瞳中倒映著自己傻乎乎的影子,他整個人被這異樣的紅包圍,身影在其中扭曲得不像話,男人的眼中似帶笑意,總而言之和平時沒有什麽兩樣。


    島侑收回目光,「唔……好像看不出來。」


    「林太郎真沒用。」愛麗絲恨鐵不成鋼道。


    森鷗外無奈地聳聳肩道:「愛麗絲醬,你可不能要求我太多。」


    島侑疑惑著,為什麽是他沒看出來,愛麗絲反而要說森鷗外沒用呢?


    電梯緩緩下行著,島侑眺望著觀光電梯外四年後橫濱的風景,不自在地開口問道:「那位森先生說的懲罰是真的嗎?」


    他本沒有那麽確信,直到看到森鷗外的目光,他在男人的眼中,卻又不存在,「我答錯的話,就讓我永遠留在這個平行世界裏嗎?」


    森鷗外反問道:「阿侑,日和在哪裏?」


    島侑下意識伸手去摸肩膀上放置晴天娃娃的位置,那裏空無一物,他才想起來為了復活織田作之助和他的孩子,消耗的那些晴天娃娃,這幾天的過度消耗,他甚至沒來得及做好,撒謊道:「……在太宰先生那裏。」


    「這是懲罰的一環。」森鷗外沒看島侑,橫濱在經歷戰後的重建變得更為繁榮了,在男人的眼中,這座城市欣欣向榮蓬勃的氣息更令人著迷。


    「我說過的話,你好像從來沒有聽進去過。」森鷗外口中說著冷漠無情的話語,「一直以來我覺得有些過於寵愛你了。」


    「但是沒關係……」


    男人的話語一頓,島侑隻感覺到耳朵一涼,一直被耳罩保護良好的耳朵暴露在外,電梯裏細微的風流灌入耳廓中。不知何時,森鷗外靠近他的身邊,摘掉了他的耳罩。


    「齒痕?」森鷗外玩味地問道,眸中徹底沒了溫度,他無需去問,是誰做的他的心裏有數。


    真是沒想到,自己率先盯上的獵物,在脫離自己視線回來後,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打上了他人的標記。


    略帶粉色的印記在耳垂上格外顯眼,也難怪島侑會特意戴上耳罩來遮擋,又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小孩,島侑想必知道這個的意義。


    島侑手忙腳亂地把耳罩又套回耳朵上,心虛地捂著耳罩,解釋道:「這是不小心才弄的……」


    這套說辭糊弄一下什麽都不懂的中原中也還湊合,想要讓森鷗外相信,自然是不可能。


    森鷗外並未收回手,他的指尖順著島侑被白大褂包裹分明的腰線一路向下,探入從島侑口袋中,掏出了裏麵的東西,挑眉道:「屏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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