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層樓的引暴裝置也被啟動,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還在繼續。


    兩個人身上都落上一層厚厚的灰塵,情況已經到了最緊急的邊緣。


    湛厲呈一把把秋芷抱了起來, 一閃身躲在一片廢墟後麵。


    這時後麵的幾個保鏢也跑了上來,將那準備繼續射擊的難民逮了個正著。


    將這個安全隱患處理掉之後,湛厲呈才沉著臉出來。


    掃了幾個保鏢一眼:「用最快速度下樓。」


    當先抱著懷中的女人,大步邁下兩級台階。


    他的腳步雖然很快,但動作還是很沉穩的,一邊又分神去看秋芷。


    因為那人槍法並不準,所以子彈隻是擦著她肩膀過去。


    繞是如此, 一大塊皮肉已經綻開, 血肉模糊的樣子看著都令人心驚。


    著急逃命,她連鞋子都沒有穿。


    這會兒腳底也是被雜物刺破了的,正在往下淌下鮮血, 最終和肩膀處的血跡混雜在一起, 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


    這麽纖瘦的一個人,她能有多少血?


    這麽下去怕是要流幹了。


    見慣了多少大場麵,湛厲呈此時卻感覺自己的心髒隱約作痛, 他額頭的青筋一直在蹦,深呼吸幾次都沒辦法控製,就連薄唇都微微顫抖。


    大手緊緊的握住女人受傷的肩頭部位,那溫熱的血流卻一直都沒有停止的跡象,順著他的指縫溢出來,鮮紅的顏色幾乎灼傷他的眼睛。


    轉頭向四周看看, 他便拿了櫥窗內的消防水帶繞在胳膊上。


    就這麽憑藉著單手的力量,一路順著樓梯的圍欄滑到下一層,然後繼續重複這個動作。


    終於在三分鍾之後,順利到達了樓下。


    蘇寅時已經把蘇酥送到了飛機上, 這時開車過來接應。


    看著秋芷受傷後,他就皺了皺眉頭:「怎麽搞的?」


    湛厲呈卻並沒有理會他。


    布滿血絲的雙眼望向旁邊的安保人員。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送我去最近的醫院。」


    他這麽說著,就帶著秋芷上車,要駕駛汽車前往醫院。


    蘇寅時一探身抓住方向盤:「你確定要這樣?」


    「那你說怎麽辦?」湛厲呈這才抬頭看了好友一眼。


    他的情緒已經忍耐到極點,眼中神情冰冷:「放手,不然別怪我打你。」


    蘇寅時自然也看出他狀態不對,當時便冷笑了一聲。


    「這國家已經亂成這樣了,你確定醫院沒有被搶砸一空?到時候再發生些別的事故,你們兩夫妻就葬送在那裏,然後纏纏綿綿化作蝴蝶?」


    蘇寅時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此時城市的街道兩旁已經升起濃煙,大量建築物都被點燃。


    居民的慘叫聲和呼叫聲此起彼伏,事態已經完全失控。


    沉思了大概幾秒,他才壓抑著情緒說道:「前麵帶路吧。」


    「這才對嘛。」蘇寅時挑挑眉,走向了他自己的車子。


    *


    私人飛機在三分鍾後順利起飛。


    機艙內,秋芷被放在之前的那張床上,肩膀周邊的衣服已經剪開。


    前麵的簾子密密實實的拉著,隻有湛厲呈一個人守在她旁邊。


    男人仔細的將雙手消毒過後,戴上了醫用的手套,而後將一瓶酒精衝著傷口傾斜著倒下去。


    秋芷其實已經暈了過去,極度的驚嚇和疼痛過後,她幾乎已經無力支撐。


    現在卻又被這劇烈的疼痛活生生的疼醒過來。


    「疼,好疼…」蒼白的臉頰上全是汗水。


    她顫抖著支撐起半邊身子,想要阻止他的行為。


    「別動,傷口不消毒的話,是會感染的。」


    男人沉聲說了一句,在她的口中放了幾片幹淨的紗布:「疼的話就咬著。」


    「不要消毒,不要…」


    喃喃的低語幾句之後,她終究是沒有力氣抗拒。


    手臂又被固定在一旁的床沿上麵。


    她的傷口仍舊在不斷的湧出鮮血來。


    即使被止血棉壓著,也絲毫沒有作用。


    創口實在太深,些許子彈的碎片還嵌在上麵,不處理是不行的。


    湛厲呈低頭觀察了片刻,濃眉一直在緊皺著。


    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過來,他起身走了出去。


    來人正是蘇寅時,通過這一係列的事情,臉色也不算太好。


    「怎麽樣?」湛厲呈問道。


    蘇寅時便搖搖頭:「不行,起飛太匆忙,塔台都沒有聯繫好,隻能先找個空曠的無人地帶迫降。」


    「她傷口的血一直沒有辦法止住,已經沒辦法再等。」


    之前的理性早就消失,實在是沒地方發泄,湛厲呈一拳打在牆壁上。


    手背瞬間就變得淤青,男人卻無知無覺,大步向前準備與機長交涉。


    蘇寅時一把拉住他,搖搖頭道:「沒用的,你不如想想別的辦法。」


    這麽說著,蘇寅時倒想起什麽:「你大學時參加過救援隊,基本的醫療知識都懂吧,實在不行…」


    沒有再說話,湛厲呈返身回到了後艙。


    有些無力的抬頭按了下眉心,而後又目光沉沉的望了過去。


    女人的臉頰白得像一張紙,額前的碎發被汗水粘濕。


    憔悴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


    看著那白色紗布下滲出的刺目血跡,他隻是思索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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