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經地義?”蘇敏冷笑:“什麽叫做天經地義?不說楚冰母女早就已經被你們分家出來單過,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大兒子大兒媳婦,誰都沒有資格支配楚冰的婚事,就算是你們現在還沒有分家,你也沒有資格不顧楚冰母女意願胡亂收別的人彩禮,將楚冰嫁給這樣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我們華國建國以後可是有婚姻法明文規定,華國公民擁有婚姻自由,禁止包辦,買賣婚姻和其他幹涉婚姻自由的行為!*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楚冰的奶奶,你可以不顧法律的規定隨便處置她的婚姻,將她嫁給一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也不喜歡更不願意的男人,難不成你還淩駕於法律之上?怎麽著的,你是覺得我們新華國不好,想要複辟封建王朝?”


    蘇敏最後一番話出來,楚老太瞪大眼睛,恨得簡直是要滴血。


    本來有人口買賣這一出,她們就已經很難撇清了,不過也不是不能解決,畢竟大隊長都是老熟人了,悄悄走走關係應該也能放下,但蘇敏這最後一番話,卻是將這件事變成了階級鬥爭!


    這不僅僅是要她死啊!


    這是要他們整個楚家都去死啊!


    “你,你,你這個狠毒的丫頭!”楚老太神色猙獰的撲過來:“我跟你拚了!”


    楚冰擋在蘇敏身前,正要伸手去推楚老太,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追上來的楚二嬸搶先一步,楚二嬸一頭將楚老太撞翻在地上,撲過去廝打她:“我叫你欺負人!我叫你欺負人!我叫你欺負人!啊啊啊啊!”


    “媽!”楚冰冷冷的看著發瘋的楚二嬸,眼淚奪眶而出!


    媽自來性子柔弱,被楚老太他們都要欺負死了也不敢反抗,現在卻為了她廝打楚老太,她這是被逼急了啊!


    楚老太他們這一次,真的是觸及了她的逆鱗了啊!


    大隊長對楚二嬸不怎麽了解,卻也知道這人性子老實柔弱,能讓這老實人變成這個樣子,楚老太他們的所作所為也的確是太過分了,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楚二嬸把人給打死了,他急得跺腳:“住手!別打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呀?快點去把人拉開啊!”


    大隊長指揮陸陸續續從地裏收工回來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婦女上前將兩人拉開。


    “大隊長!”蘇敏不管那邊如何拉架,她上前一步逼視大隊長:“楚老太婆媳公然違反婚姻法,買賣人口,複辟封建證據確鑿,大隊長不會還想著多一事少一事,將這件事輕輕放過,包庇他們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可就要對不住大隊長了,我會親自到派出所和革委會報案的!”


    大隊長臉色大變:“蘇大夫,你這是——”幹什麽呀?


    “大隊長,我為公義,為正道!”蘇敏麵帶寒霜:“大隊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這件事輕輕放過了,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村裏所有的女孩子,所有分家出去有女兒的人家都要過不安穩了!因為父母可以肆意的借口長輩包辦婚姻,甚至爺爺奶奶也可以仗著自己是長輩,將家裏的女孩子賣出去換出去換取高額的彩禮,那和買賣人口有什麽區別?到時候所有女孩子都要擔心自己被父母賣掉,所有父母都要擔心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被賣掉,就是男孩子也都要擔心長輩以所謂的孝道來給自己配一門不喜歡的婚事,到那個時候,道德淪喪,秩序崩壞,我們楊家坪還是社會主義的新農村嗎?我們的村民還是受國家法律保護的公民?不,這就是一個土匪窩,而造成這個土匪窩的罪魁禍首就會是您!您覺得您到時候會什麽下場?您擔待得起嗎?”


    大隊長聞言不由得渾身一震,腦子裏不由得幻想出蘇敏所說的一幕,整個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如果楊家坪真變成蘇敏所說的那樣,那他這個大隊長也就當到頭了。


    不獨是大隊長心驚,就連旁邊圍觀的眾人也都不由得心驚,特別是那些已經分家,家裏有女兒的人家,就更是越想越覺得膽寒,當即便有人出聲支援蘇敏:“蘇大夫說得對,這楚老太太可惡了,這種事不能開這個先河。”


    楚冰扶著楚二嬸站在蘇敏身邊,堅定的跟大隊長說:“大隊長,今天楚家人對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犯法,就是封建殘留在作祟,如果你不秉公處理這件事,我就帶著我娘去鎮上派出所,去革委會告狀!我就不信這世界上沒有天理了!”


    楚二嬸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大隊長麵前,哭喊:“大隊長啊,我們母女沒活路了啊!我們要被人逼死了啊!我求求你為我們主持一次公道吧,楚河他也是楊家坪的一份子啊,你們不能這樣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


    楚老大幾兄弟也都從地裏回來了,聞言捏著拳頭就過來要打人:“我艸你xx的!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東西,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們老子就不姓楚!”


    蘇敏正要去拉楚冰,楚冰已經揮著軍刀紅著眼睛衝上前:“來啊!既然你們不讓我活,那我們就全都別活了,我們一起去死好了!”


    像一隻凶狠的獅子。


    楚老大幾人都被嚇住了。


    “冰啊!”楚二嬸爬起來抱住楚冰:“你別嚇唬娘啊!”


    楚冰不回頭,仍舊緊緊的抓住軍刀,稚嫩美麗的臉上血跡斑斑,神色凶狠:“娘!不是我想死,是他們不讓我們活!既然人家都不讓我們活了,那就一起死!怕什麽?不就是死嗎?”


    楚二嬸嚎啕大哭,楚老大兄弟進退兩難。


    蘇敏看向大隊長:“大隊長,難不成真的要看鬧出人命了,你才甘心嗎?”


    大隊長被架在了火上,不得不接招,揮手:“把他們都給我綁起來!”


    “不行!”楚老大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老娘和老婆被抓走?


    大隊長火大的看過來:“你想幹嘛?是不是買賣人口的事跟你們也都有幹係?你們是不是也是封建殘餘?那就一起抓起來!”


    楚老大兄弟唬了一跳,哪裏敢應,連忙撇清!


    大隊長冷哼一聲,讓人將地上那兩個男人以及楚老太和錢招娣抓起來,除了送去派出所還要去革委會那邊報告一聲,回頭楚老太就算是不被判刑也要被當做封建複辟開□□大會!


    楚老大兄弟眼睜睜的看著自家老娘和錢招娣被抓走,而且,一旦楚老太封建複辟的罪名定下來,對他們整個楚家都有極大的影響,想到這裏,他們凶狠的朝蘇敏和楚冰瞪過去,這個仇,他們楚家記住了!


    村裏的其他人看向蘇敏也都露出了懼怕和疏離的神色。


    楚老太婆媳雖然做得不對,但蘇敏這樣出手就要人性命,甚至直接一鍋端的做法,也太過狠辣了,他們內心不讚同更是排斥。


    蘇敏卻根本就顧不上這個。


    她當然知道自己給楚老太安的那些罪名會帶來什麽後果,但是她不後悔。


    大寶小寶現在情況不明,生死不明,她看到楚冰有危險,她不能不救她,但她沒有那麽多時間來跟楚家人糾纏不清了,所以她幹脆就選擇了用最決絕的方式來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事情。


    這邊事情解決得差不多,她沒跟大隊長一起去大隊部,從楚冰手裏拿回軍刀,楚冰忙說道:“姐,傷人的是我!”


    這也是她之前搶著上去再紮那男人一刀的原因,蘇敏是為了她才傷人,如果蘇敏因為她出什麽事,那她也沒有臉活了,所以她想一力承擔下來。


    “不不不,是我!”楚二嬸也想起這件事,忙說道:“是我傷了人!都是我!跟你們沒有關係!蘇大夫,今天謝謝你,要不是有你,楚冰她就——”


    楚二嬸說著後怕的哭起來。


    她完全不敢想,楚冰恨得不行。


    蘇敏搖搖頭:“我今天就算是捅傷了他們,也是情有可原。不過我能幫你們一次,幫不了你們一輩子,你們要自己立起來才行。”


    蘇敏又低聲說:“今天的事情,明顯是那邊早有預謀,嬸子的生病,你的留下,我的離開,都是他們的算計,眼下既然有了機會將他們徹底扳倒,仇已經結下了,你們就下手恨點,千萬不要心軟,最好是把城裏的工作給搶回來,再跟人換一份新工作,要不然你們以後留在村裏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楚二嬸和楚冰連連點頭。


    蘇敏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好了,我還有事情,我不跟你們多說了,你們去處理一下傷口,把這件事解決了吧。”蘇敏收起軍刀準備走,想起來問道:“你們有見到我娘嗎?”


    楚冰頓時紅了眼睛:“我差點兒忘記跟你說了,嬸子之前為了護著我,被這些人推倒,磕到腦袋了,這會兒還在我家裏躺著呢!”


    蘇敏聞言大急,連忙跑去楚冰家,楚冰母女也趕緊跟上去,楚二嬸腿受傷了,走不快,她催促楚冰:“你不用管我,你快點跟上去。”


    她們真的是太不應該了,居然差點兒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好在朱小麗雖然磕著了腦袋,但也隻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大礙,要不然蘇敏就真要回頭殺人了,就算是這樣,她也覺得太便宜楚家人了。


    是仗著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覺得她蘇敏今日一定會死,所以就肆無忌憚的得罪是吧?


    蘇敏眼神發狠:如果我今日沒死,那以後死的就是你們了!


    “娘,大寶和小寶他們呢?”


    第23章 逼問


    “他們不在這裏嗎?”朱小麗左右一看不見兩小身影, 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倆臭小子又跑哪裏了?”


    朱小麗根本就沒意識到孩子不見了是多嚴重的事情,畢竟又不是在外麵,是在村子裏, 鄉下的孩子都是散養的,三歲就搖搖晃晃出去跑,四五歲就滿村竄,七八歲地裏山裏都摸遍, 小寶是頑皮一些, 大寶卻是還算穩重知道輕重, 不會鬧得太過, 所以朱小麗根本就沒擔心過。


    蘇敏心裏一凜, 麵上不露, 隻跟著罵道:“這倆個潑猴, 我叫他們好好的跟著你, 卻趁著你沒注意到處亂跑, 看我抓到他們不揍扁去。娘,你要是頭暈就在這裏再歇會兒,要是不頭暈了, 就自己個兒回家做午飯先,我去找一找那倆潑猴。”


    朱小麗很是不好意思:“你也不要罵他們,說起來也怪我沒有看好他們。”


    楚冰忙說道:“嬸子千萬不要這麽說, 嬸子都是因為為我仗義執言才會疏忽,我跟姐一起去找。”


    蘇敏搖頭說道:“我自己找就行了, 你們收掇一下,趕緊去大隊部那邊,等會兒他們送那幾個人去鎮上你們也跟著去,無論如何把自己的冤情訴清楚來。”


    這倒是。


    楚冰無奈應下:“那行吧。不過姐你別罵大寶小寶他們。”


    “嗯。”蘇敏心裏急著找孩子, “我去找孩子了。”


    “我送你!”楚冰覺得蘇敏神色有些不正常,追了出來低聲問:“姐,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蘇敏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用氣聲飛快的說:“出事兒了!你等下去鎮上經過林家村的時候,找個借口溜下車,去林國華家找林青平,請他幫忙找人悄悄上山救人。”


    楚老太她們對付楚二嬸的手段,或許是從楚燕哪裏得到了信息,但能夠在村子裏把大小寶帶走,還能跑到玉米地裏傳訊給她,對方肯定對村裏地裏的事情很清楚,這不得不讓蘇敏懷疑是村裏人出的手。


    如此她又哪裏敢讓村裏人幫忙?


    一個不慎,可是要害了倆孩子的。


    楚冰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蘇敏趕忙說:“別露餡。”


    楚冰心裏一凜,高聲說道:“姐,今兒個真的是太感謝你了,回頭我從鎮上回來再好好感謝你。”


    蘇敏一臉急色,根本就沒有時間應付她,隻匆忙擺手就趕緊走了。


    楚冰看著蘇敏的背影臉色發白,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她忽地又警醒,左右看了看,見沒可疑連忙回了屋,高聲說道:“娘,甭換衣服了,咱們趕緊去鎮上報案吧。”


    楚二嬸沒多想:“大隊長那邊來叫了?”


    楚冰說道:“娘,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安,她們到底是在村裏住了幾十年,又是這麽大的罪名,一旦報上去,他們固然逃不掉,大隊長也要挨批評,說不定那邊再送點禮,大隊長就把人帶出去糊弄一圈就完事兒了,還是得我們自己親自去派出所革委會報案更穩妥一些。”


    楚二嬸遲疑:“這不好吧?”


    楚冰急急的收拾好,一把拉了楚二嬸:“什麽好不好?出了這樣的事兒,我們在村裏就已經別想再好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聽姐的,趁著這個機會把當初爸工作和撫恤金的事情也一並掰扯清楚,要是能把爸的工作要回來我們就搬走,也就不用擔心那邊報複了。”


    朱小麗聞言很是讚成:“就該這樣!妹子你聽楚冰的。你會騎車不?你要是會騎車,你騎我家的車去吧。”


    “我會騎車。”楚冰連忙說道:“我先謝謝嬸子了。媽,你先收拾,我去嬸子家騎車過來。”


    楚冰半路看到蘇敏正在問大牛幾個孩子大寶小寶的下落,忙跑過去說道:“姐,我想借你家的自行車用一下。”


    蘇敏看都不看她一眼,擺擺手:“應該在家裏,你自己去騎。大良,你們幫嬸子叫其他小朋友幫忙找一找大寶小寶行不?找到他們就讓他們趕緊回家,到時候我給你們一人一顆水果糖,找到的人我給兩顆。”


    大良幾個小朋友眼睛發亮,大聲應道:“好,我們馬上去找!”


    大良等人跑去找大寶小寶了,大牛也想趕緊去,他也想要糖果,蘇敏拉住他:“大牛,嬸嬸有別的事情找你幫忙。”


    蘇敏往大牛手裏放了兩顆糖,“你幫嬸嬸叫個人出來。”


    楚家屋後有一個小棚屋,是楚家專門用來放柴火的。


    楚燕一臉陰鬱暴躁的溜過來,四下裏沒看到吳宇深的身影就越發的不高興了。


    好好的算計落了空不說,楚老太和錢招娣還給搭進去了,蘇敏給按的那些個罪名,每一個砸下來他們楚家都要脫一層皮,楚燕恨極了蘇敏,卻也怕她,聽說她動了刀子,楚燕真的是嚇壞了,從來都沒聽說過她居然這樣暴躁凶殘。


    還有爹和三叔他們肯定也要找她的麻煩,楚燕正在絞盡腦汁想著應對方法,吳宇深竟然在這個時候約見她,言語間還威脅如果不趕緊出來見人就後果自負,我呸你個後果自負!


    麻蛋,老娘都還沒有出手對付你呢,你?的竟然敢自己上門威脅老娘?活不耐煩了啊!


    楚燕心裏閃過無數毒計,眼裏流淌著毒汁,叫了一聲:“吳宇深?”


    沒有回答,卻聽到身後柴火屋裏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楚燕心裏毛毛的:“誰?”


    很快她就想到應該是吳宇深,畢竟他可是一點兒都不喜歡她,肯定不會這樣大喇喇的跟自己見麵,留下後患。


    自以為想明白,楚燕臉上露出厭惡,一邊推門進去一邊冷笑:“嗬嗬,我還以為——啊,唔唔……”


    楚燕才踏進棚屋就被人一把拖拽了進去,捂住了嘴巴,楚燕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最後定格在好色狂魔jy少女上,她眼裏露出驚恐的神色,正要掙紮,腰間被一個尖銳冰寒的東西抵住,蘇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動,我就殺了你!”


    楚燕震驚的回頭,棚屋沒有砌得很高,所以光線還是很不錯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蘇敏那張滿覆寒冰的臉,駭得魂兒都要飛了:“蘇蘇蘇,敏,你你你,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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