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舟果然不相信的語氣反問她:“是嗎?”


    “可我生氣了。”


    蘇湉卻有點兒相信他是真的生氣,起碼是在意了。


    倘若不在意,哪兒能把那天的事情記得這麽久、這麽清楚?


    所以蘇湉哄著他問:“王爺不生氣呀。”


    “以後隻為王爺一個人下廚。”


    陳行舟說:“不要。”他眼尾上挑著,忽然笑了一聲,說,“府裏有廚子廚娘,手藝上乘,而王妃的廚藝,隻能把對我的心意漏出餡兒來,藏都藏不住。”


    蘇湉知道自己的廚藝不好,她也沒專門學過。


    可他聽不得陳行舟的這一句“不要”,他憑什麽不要呐?下廚那麽辛苦!


    “不要就不要。”


    蘇湉最後隻是悶悶道,“多謝王爺替我省下不少的精力。”


    陳行舟見她變得鬱悶起來,告訴她,“我吃完了啊。”


    “那一碟紅豆餅,都吃完了。”


    蘇湉嘟囔:“你本來就應該全部吃完,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


    陳行舟又笑了。


    笑恢複記憶以後的蘇湉脾氣大。


    一句話說得不高興,馬上翻臉無情,是真的很不好騙。


    索性直接一些好。


    不必拐彎抹角,不必兜著圈子,一樣乖乖的。


    於是陳行舟把蘇湉連同錦被一並抱起來,讓她坐在床榻上。


    躺得好好的突然被薅起來,裹著錦被的蘇湉茫然不解看他:“怎麽了?”


    話音落,腳踝被陳行舟的手掌攥住。


    不知他想做什麽,想縮回腳來,陳行舟頭也不抬說:“別動。”


    蘇湉低下頭去看。


    陳行舟盤腿坐在床榻上,將她的玉足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來兩串綴著銀鈴鐺的腳鏈。


    鈴鐺晃動,脆生生的響,又在昏暗光線裏,折射出清冷的銀光。


    陳行舟把兩條腳鏈分別係在蘇湉細白的腳踝。


    蘇湉看一看腳踝上的腳鏈,繼而抬頭看一看眼前的人。


    這腳鏈是從哪兒來的?


    腦海中念頭閃過,耳邊聽見鈴鐺聲,她記起今晚在宴席上看過的胡旋舞。


    那些舞姬個個都戴著腳鏈。


    跳舞的時候,鈴鐺聲響個不停,配合著奏樂與舞姿,賞心悅目。


    “好看。”


    陳行舟重新握住蘇湉的玉足,靜靜欣賞片刻,評價道。


    蘇湉隻想把腳縮回來。


    一動作,鈴鐺晃動,聲聲不休。


    “王爺,我們該睡覺了的。”蘇湉說。


    “睡覺的時候若戴著這個,一動一響,該覺得吵了。”


    陳行舟不以為意:“不睡就不會覺得吵了。”


    蘇湉微愣:“不睡覺做什麽?”


    她的話令陳行舟低笑一聲,手探入錦被,隔著薄薄的中衣,摟住她的腰,又分開她的腿,讓她半是坐在他身上。她的兩條腿不得不虛虛盤在他腰上,姿勢曖昧。


    尤其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一串的鈴鐺聲。


    蘇湉說不上來是怎麽,可她聽著那聲音,禁不住臉紅。


    “不睡覺可以做很多事。”


    陳行舟手掌往下,托住她的小屁股,讓她坐得離自己比之前更近,“王妃不想試一試嗎?”


    蘇湉記得自己大婚之前在冊子上看過……


    差不多是這樣的姿勢,女子坐在男子身上,不過冊子上的小人沒穿衣服……


    她臉頰滾燙,要從陳行舟身上下去。


    “不要。”蘇湉強作鎮定的語氣,“我困了,隻想睡覺。”


    為了逃離陳行舟的禁錮,她難免扭動身體,想躲開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掌。


    越是動,腳踝上的兩串鈴鐺越因此一陣亂響。


    可蘇湉沒能順利從陳行舟身上下去。


    於是情況變得更糟糕,因為她覺察到他身體的變化,一瞬渾身僵硬。


    蘇湉不敢動作了。


    大婚之前,被認真教過,她大概知道那是什麽也知道這是正常的。隻是她不知道,這種變化來得這麽容易和迅速,是以不是完全沒有驚嚇……


    蘇湉同樣不敢去看陳行舟。


    她視線無處安放,隻能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哀求:“王爺,睡覺好不好?”


    陳行舟卻遺憾帳幔裏沒有光亮。


    再沒有比這一刻更想要看清楚蘇湉臉上表情的時候了。


    他低下頭,額頭抵著蘇湉的額頭,輕笑一聲道:“湉湉別怕。”


    蘇湉不知道怎麽回答。


    怕嗎?不怕嗎?


    也許更多是與她從未真正經曆過有關係。


    臨到什麽都可能發生的這個時候,羞恥、窘迫、慌亂,諸多情緒湧上來。


    “王爺……”


    蘇湉手指攥住陳行舟的寢衣,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他們是夫妻啊。


    發生什麽都很正常,而且王爺沒有趁人之危過,甚至一直都忍耐著。


    如果王爺真的想要的話,她作為他的王妃,不應該拒絕的。她已經不是失憶時候的那個蘇湉了,她可以做決定,並且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同樣可以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任。她是清醒的,沒有被強迫。


    蘇湉想著這些,慢慢放鬆下來。


    她聲音有一點兒低,但語氣還算堅定:“王爺,我不怕。”


    可剛剛的反應明明是怕的。


    陳行舟笑著,湊過去一點,吻了下蘇湉的唇。


    然後蘇湉就被放過了。


    陳行舟鬆開她,讓她重新躺下來,乃至親手幫她掖好被角。


    蘇湉躺在被窩裏看著陳行舟要從床榻上下去。


    她從錦被下伸出手,輕拽他的衣角問:“王爺去哪?”


    陳行舟回頭一笑:“屋裏冷,讓周通去弄幾個炭盆過來。”


    蘇湉鬆開手,明白他是真的打算今天夜裏睡在書房,便應了一聲:“哦。”


    陳行舟下得床榻之後,把帳幔嚴嚴實實地拉好,不留一絲縫隙。


    蘇湉聽見陳行舟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她躺在床榻上,動了一下身子,聽見鈴鐺聲,有些想趁著陳行舟不在將腳鏈取下來。悄悄坐起身,手伸過去,撫過腳踝,摸到腳鏈,遲疑之下又停下動作。


    蘇湉最終沒有取下腳鏈。


    她重新躺好,拉過錦被把自己蓋好,睜著眼睛想等陳行舟回來。


    然這會兒的確夜已深。


    蘇湉沒等到陳行舟,先犯起困,昏昏欲睡之際又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帳幔被掀開,有柔柔的光照過來。


    蘇湉努力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去看陳行舟,發現他手裏的夜明珠,閉上眼,聲音軟軟的撒嬌:“王爺,睡覺啦……”


    陳行舟把夜明珠掛在帳幔裏側的一角,方才上得床榻。


    即使把帳幔拉嚴實,裏麵也依然有光亮。


    這光不刺眼。


    隻蘇湉沒有真的睡著,便清晰感受得到它的存在,不明白陳行舟要做什麽。


    慢吞吞意識到陳行舟在她身邊躺下,不想睜開眼的蘇湉挪到他身邊,伸手去抱他:“王爺不睡嗎?很晚了。”她手臂繞到陳行舟身後,輕拍他的背,又一次哄起小朋友,“乖啊,該睡覺啦。”


    陳行舟看她眼睛都睜不開還想著哄他,無聲一笑。


    他不說話,手指輕抬蘇湉的下巴,吻住她的唇,然後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


    蘇湉犯懶不想動,任由他親著。


    但被這麽親,變得迷糊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


    然而,直到身上一涼,蘇湉才發現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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