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知禮光著屁股站炕上,趙金霞也不急著給他找條褲子,眼睛直往包袱裏瞄,“衛童,啥麵包服啊。”


    “啊,大嫂,我讓小北姐幫我買了件麵包服。”衛童不愛多說。


    趙金霞思想波動得越發不規律了。


    許小北進屋時她就看到小北身上那一件棉衣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衣裳,會不會衛童說的就是她身上這樣的。


    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衛童哪來那麽多錢?


    趙金霞笑得很不自然,“要過年了是該買新衣服,那快拿出來讓嫂子看看。”


    許小北解開包裹,拿出一件桃紅色的來。


    這件羽絨服是個短版的,腰間也帶個腰帶,帽子上是一圈白色的兔毛。


    “衛童,沒有我這款式了,你看這件行嗎?”


    衛童的眼睛裏全是這件衣服,差點沒聽見許小北的話。


    這麵包服太漂亮了!


    衛母這時揉好了麵,擦過手過來拍了她一下,她才回神,“啊,行,挺好的,我試試啊。”


    穿上羽絨服的衛童臉色都好看了幾分,衛母止不住念叨,“還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衛童穿上這件衣裳,都變好看了。”


    趙金霞眼珠子都紅了,心率開始蹦迪。


    尋思婆母說那都是廢話,我就想問問,這麽好看的衣裳,誰穿上能不好看!


    誰?!


    她摸著帽子上的兔毛,問,“這,這麽好的衣服,得多少錢啊。”


    衛童就怕這個。


    說多了,趙金霞得追問自己哪裏來的錢,說少了,萬一趙金霞也讓許小北幫著買怎麽辦?


    她這邊慢了半拍,許小北搶答了,“嫂子,這衣裳原價二十多塊錢,但這是別人買了不合適又退回來的,人家著急拿錢走,所以隻要了八塊錢。”


    聽好了,不是供銷社處理品,跟營業員沒關係,這麽好的衣服便宜賣是因為前一個買它的人隻要了八塊錢。


    衛童衝許小北眨眨眼。


    有你的。


    趙金霞嘴張得老大。


    “八塊?還有這好事兒?那我也要一件,小北啊,你幫嫂子也買一件。”


    小北為難了,“嫂子,不是天天都有人退衣裳的,這是我正好碰上了覺得便宜,就把錢給直接給人家了。結果拿回家後我家人又都不合適穿。前兩天衛童說喜歡我身上這件麵包服,我就把這件拿來給她試試,沒想到還正好。”


    趙金霞:……


    事兒辦完了,許小北就想回家,衛童穿著羽絨服給小北送到院門口,剛要再說兩句感謝的話,就見小路上繞過來兩個人。


    衛童皺皺眉,“他們來幹什麽?”


    許小北順著衛童眼神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來的是一男一女兩人。那女的又黑又胖,加上冬天穿了棉衣,一眼瞅過去跟個熊瞎子似的。


    衛童咬了咬嘴唇,“這就是上河村那個孔月兒她哥和嫂子。”


    孔月兒?


    許小北想起來了,不就是衛川前頭相的那個對象嗎?


    兩個不是因為一輛自行車散夥了嗎?


    這功夫,孔月兒的哥嫂就走到近前了,孔嫂子突然一指許小北,“是你?”


    許小北仔細一看。


    冤家路窄啊。


    這不就是她頭一次上縣城回來時候,在客車上搶座那女的嗎?


    許小北抬抬眉,“嫂子好。”


    孔嫂子本想發威,一聽許小北叫嫂子,不知道這姑娘的確切身份了。她今天是想來求合的,肯定不能這時候發飆,所以把一堆罵人的話趕緊收回來,默默咽到肚子裏。


    衛童這時回頭衝屋裏喊了聲,“媽,嫂子,孔家哥嫂來啦。”


    許小北趁機告辭。


    衛母和趙金霞迎出來,孔月兒嫂子指著許小北背影問,“那姑娘是你家親戚?”


    衛母把人往屋裏請,“不是,就是一個屯子的。”


    她心說幸虧孔月兒哥嫂不認識許小北,否則不得打起來。


    結果她那嘴賤的大兒媳婦正恨許小北不給自己買麵包服呢,回頭看了一眼,涼涼地來了一句,“哦她呀,她不就是許小北嗎?”


    “啥,許小北?她就是許小北!”孔月兒嫂子粗著嗓子大聲喊道,要不是她自重大,都能躥房頂去。


    衛母趕緊拉住她。


    就這號人物,要是跟許小北動起手來,一巴掌下去許小北就得拍成肉餅,鏟子都鏘不起來的那種。


    衛童瞪了趙金霞一眼,趙金霞就當沒看見,熱情地招呼著,“月兒嫂子,咋得空過來了?”


    孔月兒嫂子還沉浸在許小北給的陰影裏呢,給自己男人又說了一遍自己客車上遇到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就是許小北。


    屈辱的記憶這輩子都不可能刪除。


    這下子,許小北在孔月兒她哥那裏,兩條罪名算是坐實了:搶妹夫,氣媳婦。


    他很想問問許小北:你抗我媳婦揍不?


    不過這次來有正事,孔月兒大哥趕緊示意媳婦進入正題。


    他那黑胖媳婦終於把聲音放低了,調子也柔了些,跟衛母說,“嬸子,上次我家月兒跟衛川相看完,回去後不是說想要輛自行車嗎,其實那不是月兒的主意,也不是我們家人的意思,是我那幾個叔覺得還沒結婚衛川就跟那小狐狸精不清不白的……”


    衛童不愛聽了,一翻眼皮嗆了一句:“我哥正派著呢,跟任何人都沒有不清不白,嫂子你要再這麽說我哥,就請回吧!”


    月兒嫂子臉上的笑僵了,心道要不是為了月兒的婚事,我現然就能一巴掌呼死你。


    衛母這時候抓起炕上的條帚照衛童後背就是一下,“回你屋呆著去,大人說話你小孩兒插什麽嘴!”


    衛童氣得要死,呼地站起來,“行,我礙眼,我走。”


    正好想穿新衣服出去顯擺一圈呢,這下有機會了。


    月兒嫂子心裏痛快了些,卻假意心疼般把衛母手中的掃帚搶下來,“嬸子你看你,跟孩子置什麽氣,她那小腰還抗你這兩下子啊……哎,衛童妹子你別生氣啊,外頭冷,多穿……”


    哐,房門被衛童甩上了。


    麻煩精滾蛋了,月兒嫂子開始盡情發揮。


    “嬸子我這次來的意思吧,就想解釋一下,那自行車真不是我們家想要的,你看月兒跟衛川也真是挺般配的,咱就把那事兒翻篇行不行?”


    衛母與趙金霞對視一眼。


    這是後悔了?


    衛母笑著,握了握月兒嫂子的手,“你說自行車的事啊,我們家也沒往心裏去,知道你家不是愛財的主。不過說川兒跟別人采蘑菇吃野雞處對象那事,的確是瞎扯淡。”


    “是是,我家也沒好好問清楚,這事也是我們的不是……那嬸子你看,這馬上就過年了,要不趁年前,咱給孩子事兒定下來?過了年就選個日子把婚事辦了唄。”


    衛母瞧瞧月兒嫂子,“這事……咱們直接定不好吧。”


    “我家的事我就能做主。”月兒嫂子當機立斷。


    他們老孔家的確是她做主。


    孔老蔫一家特別窮,可以歸檔為貧下中農裏的困難戶。


    他們全家還都是好磋磨的性子。


    當初人家給孔月兒大哥介紹這個黑胖媳婦時,孔老蔫家就這麽窮一人家,那都沒同意。


    因為這姑娘不但長得難看,還好吃懶做性格潑辣,要不是她脫單比脫貧還難,也不會說親說到孔家來。


    就這樣的,進家門不得把公婆小姑子虐個半死?


    可月兒大哥不爭氣,不知怎麽就上了人家的炕,這下子賴上了,不娶也得娶了。


    其實孔月兒一直是喜歡衛川的,上次相親回去,雖說聽了點風言風語,但她沒怪衛川,反而更急著嫁。


    可她嫂子卻瞅準商機,想多要輛自行車,沒料到衛川不同意,直接拒了婚事。


    開始月兒嫂子以為老衛家拿把,過不了幾天就得去她家重新提親。因為畢竟許小北名聲不咋地,她不信衛父衛母能同意衛川娶這麽個女人進門。


    可眼瞅著進臘月了,衛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孔月兒天天在家哭,月兒嫂子也有點慌了。


    衛川這條件,過了這片苞米地,可沒有下一片等著啊。


    第36章 有人要打我姐


    月兒嫂子說她能做孔家的主, 這話衛母信。


    可衛母想了想,說了,“她嫂子, 可我做不了衛川的主啊, 那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又常年不在家,我們家裏的嚼用都是川兒出的, 咋敢強做他的主。”


    月兒嫂子急了,盤腿坐在炕上往衛母身邊蹭了蹭, “嬸子,我知道你們家這情況,你是個繼母的確不好做川兒的主,那我叔呢,趕緊給我叔找回來,我跟我叔說。”


    “你叔沒在家, 上山搞副業去了……不過我勸你一句, 這事兒你叔怕是也做不了主, 要不你等過年川兒回來, 到時候我再問問他的意思?”


    其實這就等於婉言拒絕了。


    月兒嫂子可以不要臉,可月兒是個大姑娘, 她得要臉, 這衛家要真談不成, 也不能死乞白咧的上趕子, 真傳出去月兒這輩子不用嫁了。


    那不得讓老孔家一直養著?


    月兒嫂子就做了退讓,“那行,嬸子,等衛川過年回來嬸子再問問, 那我先回去了,等嬸子信兒啊。”


    衛母笑著應下,“那你們慢走,大媳婦快去送送。”


    趙金霞哎了一聲,跟著孔月兒哥嫂一起往外走。


    月兒嫂子才出了院門,臉就啪嗒撂了,跟趙金霞說,“你這後媽究竟啥意思?她是看不上我家月兒?”


    趙金霞斜眼往屋裏看了一眼,一邊嘴角扯起,“嫂子你可別抬舉我這後婆母了,衛川的媳婦還輪得到她選?到底我男人跟川兒才是一個娘腸子裏爬出來的,她一個後媽說話能有什麽份量。”


    月兒嫂子懂了,“那他嫂子你說說,你家小叔子跟我家月兒還有戲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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