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熠點了點頭:“好吧,我幫你想想辦法。”


    二人騎著馬並肩而行,很快到了齊王府。


    他們兩個常來齊王府玩耍,府上的下人都認得他們,進門的時候並沒有阻攔,直接引著他們兩個人進了花廳。


    以往他們剛來王府的時候趙熙就會出來迎接,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二人在花廳坐了半晌沒有等到人,決定主動去趙熙住的院子看看情況。


    路上他們遇見了一個灑掃的仆役,方熠隨口問道:“請問府上的二公子在哪裏?二公子請我們來府上,這都半晌了,始終不見人影?”


    此處是去趙熙院落的並經之路,仆役方才確實在這裏看到過趙熙。


    “二公子半個時辰前帶著小廝從後院過來,二公子還同那小廝說,接幾個朋友回去打馬吊……”


    張卿卿急忙搭腔:“對對對,二公子說的朋友就是我們。”


    方熠也道:“二公子既然已經出來接我們了,那他現在人去哪兒了?”


    那仆役住著掃帚撓了撓腦袋:“奴才也說不清,二公子估計還在他自己的院子裏吧!二公子剛剛是打算去前廳來著,可他剛走到這裏就碰見了王爺和周夫人。王爺好像找二公子有什麽急事,拉著他便要回去。這也有好一會兒了……”


    齊王找趙熙有急事,那他們似乎不好過去打擾。


    但是這都過去半個多時辰了,齊王和趙熙無論是聊什麽,估計也都告一段落了。


    所以他們倆到底要不要去趙熙的院子裏找他呢?


    方熠和張卿卿麵麵相覷正糾結,沒想到一個挽著拂塵的大太監卻突然從走廊一側奔了出來。看他來的方位,應該是從趙熙的院子裏出來的。


    方熠見過他,他是齊王身邊伺候的大太監,也是王府的管家。他這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大事?


    管家原本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見方熠的時候像是發現了救命稻草。


    方熠是琅琊長公主的獨子,身份尊貴,既是二公子的恩師又是王爺的嫡親表弟,若是叫他過去,這事兒八成還有回寰的餘地。


    管家很是焦急,拽著方熠就要往趙熙的院子裏去拉:“方公子,可巧您在這裏。您快去救救二公子吧,再晚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方熠聞言愣了一下:“救二公子?是發生了事情了嗎?清寧他怎麽了?”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了一口氣:“您先別問那麽多,快去救二公子吧,路上奴才再跟您講。”


    管家引著方熠和張卿卿往內宅走,一路邊走邊說,二人這才了解了故事的來龍去脈。


    周夫人是齊王的寵妾,也是趙熙的生母。作業齊王宿在周夫人的院子,今天上午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突然吵了起來,周夫人一氣之下說了渾話,說趙熙並非是齊王的親生兒子。


    齊王一時氣急,拉著周夫人就去了趙熙的院落,說是要滴血驗親。


    這血還沒有驗,齊王和周夫人就又吵了起來。周夫人嘴巴毒說話難聽,齊王情急之下索性也不打算再驗什麽親了,拎著刀就要殺了趙熙。


    方熠聽罷也有些窒息:“公公,您確定這事兒我去了有用嗎?”


    管家長歎了一口氣,並沒有回話。


    其實管家也沒想過要方熠出麵將此事解決,隻想著他是個親戚,齊王在外人麵前礙於麵子壓壓脾氣,不至於一時衝動當場把趙熙砍了。等齊王氣消了腦子清醒一點,事情可能還有挽回的餘地。


    齊王寵愛極了那位周夫人,現在說要殺趙熙也隻是氣話。倘若人真的殺了,事後他又後悔,那場麵可就真的不太好看了。


    這種事情齊王是有前科的。他二十年前就曾懷疑過這位周夫人與人有染,那時候周夫人肚子裏還懷著孩子,齊王一狠心,就給周夫人灌了墮胎藥。可是誰也沒想到,齊王事後與那死胎滴骨驗親,那孩子竟然真的是齊王的親骨肉。齊王知道真相的時候後悔到要去自殺,差一點人就沒了。


    那位周夫人出身於書香世家,隻因家道中落,所以才不得不委身齊王,做了個無名無分的外室。周夫人的性子桀驁不馴,不甘心隻做一個外室,整日惹是生非,可是齊王也是個情種,家裏的嬌妻美妾哪個也入不了眼,偏偏愛慘了這位周夫人。


    一次周夫人與齊王起了衝突,周夫人抱著剛出生的趙熙便逃了。齊王找了好久,終於在幾年後找到了周夫人,不過孩子卻被周夫人弄丟了。之後又找了好多年,終於在五年前找回了趙熙。


    折騰了一二十年,齊王的正妃早已經仙逝,齊王便將周夫人迎回了府中中,雖不是正妻,卻也給了她正經的名分。連帶著趙熙回來之後,也在王府中有了一席之地。


    按說這已經是最完美的結局了,偏偏這位周夫人還是整日生事。


    周夫人是個恃寵而驕的性子,生氣起來口無遮攔,沒有什麽話是不敢說的。齊王對她有愧,往常即便是周夫人的話說的再難聽,他也全都忍下了。可是這一次她竟然說趙熙是她與別的男人通/奸所生,這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方熠和張卿卿剛走進趙熙的院子,就聽到了周夫人震耳欲聾的聲音。


    “你當年什麽證據都沒有就懷疑我同別人有染,讓那些狗奴才給我灌藥,打掉了我同你的孩子。我若是日後在跟你再生孩子才是傻呢!你不是就介意我同別人有染麽?我還就跟別人有染給你看看!要不我豈不枉擔了這虛名?”


    齊王鐵青著臉不說話,周夫人仍舊扯著嗓子罵:“狗東西,你自己看看自己帽子頂是什麽顏色吧!趙熙就是我跟別人生的,你以為你讓他跟你一個姓,他就是你的孩子了?我都已經把他送走了,你還非得再把他找回來,你就那麽樂意替別人養兒子啊?自己的孩子要打掉,偏偏把別人的兒子當個寶貝,你傻不傻啊?”


    “你再說一遍,你信不信我這就去殺了趙熙?”


    “你去啊!你盡管去啊!誰還攔你不成?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按道理也該得心應手了,又磨磨唧唧的是要給誰看?你命好,這輩子投了個好胎當了個王爺,自然想殺誰就殺誰。你來,把我也一起殺了好了……”


    “……”


    方熠和張卿卿聽說過這位周夫人的事跡,早已對她的毒舌做好了準備。可是在真正聽到她的話時還是有些震驚。


    兩人相對無言,麵還是沒能接受這話中巨大的信息量。


    管家見狀賠著笑臉小心解釋:“周夫人她就是說話不太好聽,愛胡說,可是她說的這些全都是氣話,沒有一句是真的,兩位千萬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這還真的沒有辦法不在意。


    管家又道:“兩位也看到了,王爺現在正在氣頭上。倘若他真的一時沒控製住自己真的殺了公子,回頭周夫人再說今日的話全都是她編來騙王爺的,那我們王爺可真的就活不下去了。老奴可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二位也幫著想想主意吧!要不——您二位偷偷把公子帶走,等王爺他消了氣再說其他的事?”


    方熠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第78章 .  驗親  不太科學的滴血驗親


    齊王和周夫人在房間裏吵吵鬧鬧, 這口水仗打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有分出勝負。趙熙最開始也試著調和幾句,可是齊王懷疑他的身世,根本不願意聽他的話, 盛怒之下便讓人將他用麻繩綁起來扔到一邊。怕他吵鬧, 又讓人在他的嘴裏塞了一塊破抹布。


    方熠和張卿卿剛走到房門口的時候並沒有發現趙熙,仔細找了一下, 才在房間的地板上看到縮成一團的趙熙。


    趙熙是嬌生慣養著長大的, 一身的細皮嫩肉, 根本經不住折騰。那幫奴才們綁他的時候怕傷到他,下手很是小心,可他的手腕和脖頸還是被粗糲的麻繩磨出好幾道血印子。


    他疼的要命, 偏偏嘴巴被封的死死的,臉都憋紅了, 卻一聲都叫不出來。


    方熠過去勸說齊王和周夫人, 張卿卿也急忙衝過去把趙熙扶了起來。


    齊王見有客來, 暫時偃旗息鼓,周夫人罵了這麽久有些口幹舌燥,也坐在一邊喝了點茶水。


    這事兒說來也邪門。


    即便趙熙真的不是齊王的親生兒子, 那錯誤也都是周夫人造成的,趙熙本人相當無辜。可為什麽齊王能縱容周夫人跟自己對罵,卻一再拿孩子撒氣呢?


    還有那位周夫人, 無論趙熙的親爹是誰, 趙熙總是她的孩子,她怎麽能不顧及兒子的性命這樣說話呢?


    這倆人, 簡直像是串通好了存心置趙熙於死地。


    趙熙若早知自己的親生父母是這個樣子,五年前肯定不會願意回來跟他們相認。


    齊王緩了一會兒,也覺得自己方才的情緒似乎有些過於激動。


    幸虧剛才有人攔著, 否則他一把劍把趙熙殺了,那事情可就真的無可挽回了。


    齊王側著頭悄悄看了周夫人一眼,周夫人皺著眉毛撅著小嘴,似乎怒氣並未全消。


    齊王擔心自己先低頭認慫會被她小覷,所以又梗著脖子撂了幾句狠話。


    “把這賤婦送回她的院子裏禁足,還有這賤婦生的野種,也鎖在房間裏哪兒也不許去!要是哪個奴才敢偷偷放跑了他們,整個院子裏的奴才全都杖斃!”


    齊王經常向人撂狠話,若隻是嚇唬自己老婆孩子,這話還有收回來的可能性;但是要是給奴才們下命令,那他的話絕對是說一不二,犯者必死。


    府上的奴才沒有哪個是不知道他們家王爺脾氣的。他們的主子年輕時也曾在屍山血海裏走過,怎麽可能是吃素的?若他們真的辦砸了這差事,王府大院裏人頭滾滾的場麵也就不遠了。


    管家原本還打算著讓方熠和張卿卿將趙熙帶走,此時也打了個哆嗦,將此話擱在一邊,再也不敢提及。


    齊王推說頭疼不便招待客人,跟管家說一聲讓他派人將方熠和張卿卿送回去,之後便甩甩袖子便離開了此處。


    齊王走後,周夫人也昂著腦袋離開了院子,隻留下地板上被捆得結結實實的趙熙。


    張卿卿望著已經遠去的齊王和周夫人的背影,又扭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趙熙,糾結了好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哪有父母倆人吵架折騰孩子的?


    趙熙這對父母,真是挺讓人窒息的。


    齊王和周夫人走之後,管家並沒有著急將方熠和張卿卿送走,連忙喊人割斷趙熙身上捆著的麻繩,又親自拿掉了他嘴裏的破抹布。


    那抹布也不知道之前是用來擦什麽的,味道餿臭。抹布拿出來之後,趙熙扭頭便抱著痰盂嘔了起來。


    他嘔了很久,嘔到最後他的肚子裏已經沒有什麽東西,隻是一口一口的吐著又酸又苦的口水,像是要把膽汁也全都吐出來。


    管事拍打著趙熙的後背幫他順氣,可是他還是被憋的有些上不來氣,一張臉漲得通紅,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緩了好一會兒,趙熙也逐漸恢複正常。他擦過臉漱過口之後才敢回過頭再見張卿卿和方熠。


    方才他那副樣子,簡直要把自己的臉麵全都丟盡了!


    不過張卿卿並不在乎這些,她怕趙熙漱口的水不夠,又跑到梅花台邊倒了杯清水送了過去。


    趙熙望著張卿卿搖了搖頭:“謝謝舜樂兄,我已經沒事了。”


    張卿卿手裏的水杯舉了一半又收了回去,她訕訕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趙熙仰頭的時候正好露出脖子上被麻繩磨破的傷,白皙的皮膚上殷紅一片,有些地方已經破了皮洇著血,讓人觸目驚心。


    管事尋了點藥想要給趙熙敷一敷,沒想到卻被趙熙一把推開:“我有事想要單獨和方司業和張公子說,你出去。王爺既然讓你送兩位貴客離開,你自當先去收拾他們的車駕。”


    落了難的主子也是主子,管事既擔心趙熙的傷勢又不願忤逆他,無可奈何,隻能留下藥瓶叮囑幾句離開了房間。


    管事走之後趙熙才鬆了一口氣:“多謝二位搭救,我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的。”


    張卿卿看趙熙這副樣子也有些憐惜他。


    都怪他的那對混蛋爹媽,看給人孩子嚇的!


    張卿卿想了想,試圖勸解一下趙熙:“清寧,你也沒有必要那麽擔心,你肯定沒事的,你娘說的那些都是氣話……”


    趙熙打斷了她的話:“我倒盼著她剛說的那些全都是真的。”


    張卿卿方才的話其實隻說一半,可是她在聽到趙熙的話之後還是選擇閉上了嘴。


    趙熙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是被他的那對活寶爹媽給逼的,哪家孩子誰攤上這事兒兒心裏不得難受?


    這孩子,簡直太可憐了。


    趙熙起身到窗邊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他才放下窗子說道:“我想逃出去,你們能不能幫幫我?”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眼下這種情況,趙熙確實是逃出去更安全一點。但是剛才齊王說過,他若是逃了,整個院子裏的奴才都要給他陪葬。難道他們走的時候要帶著王府的奴才們一起走嗎?


    張卿卿皺了皺眉:“清寧,我覺得這樣有些不妥,方才齊王說……”


    趙熙反問道:“自殺伊家人,何預卿事?”


    張卿卿聞言愣了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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