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鬆林拍著肚子笑道:“夫人的確運氣一般,不僅如此,從見到夫人時,我就想與夫人說,您無論根骨還是氣運,都是明眼可見的空白,可這空白又不是空,而是白。那以後有什麽氣運,有如何根骨,全憑夫人一念決定。就如夫人如今貪念之起,又有氣魄撐著,這就奪回了氣運……”


    沈湘恍然大悟:“聽盧掌門一言,受益匪淺!”


    盧鬆林穩坐如鍾,抓住蒼黎的手腕,閉目呼吸,不再言語。


    沈湘靜靜等待,呼吸都放輕了,不敢打擾盧鬆林診斷,卻又很是關心。她不自覺地幫蒼黎拂去枕旁的碎發,順手用發帶幫他束成一條條。


    蒼黎頭發烏黑到發紫,發質像塊綢緞,又多又順滑,一層疊一層。沈湘摸著良心說,不羨慕是假的。好似一開始,第一眼就覺得蒼黎這人是個美人,就是因為他頭發相當漂亮。


    實話說,誰能第一眼就能看清臉的模樣,不就是打眼看個氛圍嗎?蒼黎穿得彩,第一眼要是看到他的衣服,不會覺得他大美人,但遠遠看身段,盤靚條順,那頭黑發的品質立刻就把美往大美人上帶了。


    沈湘戀戀不舍收回手,目光還粘在上麵,使勁了好幾次也沒能收回。


    盧鬆林鬆開手,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過身,麵對著沈湘,臉上不見一絲笑,嚴肅道:“刻不容緩了,沈夫人。”


    沈湘:“是什麽病,什麽成因,要如何治?”


    盧鬆林道:“方法有二,要同時著手。第一,魔尊體內的修為雖然多,但非常雜亂,他自己並沒有成係統的修煉過心法,所以要以心法內修,來講魂魄定住。這個好解決,夫人做主給魔尊挑一本溫和正統的仙門心法即可,不要太烈的。但這個需要時間……另外我會給夫人配些丹藥輔用。”


    沈湘記下。


    盧鬆林又道:“這第二……魔尊魂魄已經碎裂無補了,我探了許久,這些傷有他自己強行用修為,無章法的使用從而導致撕裂的,也有咒的原因。”


    “何咒?”沈湘身體不由向前傾。


    盧鬆林道:“咒追溯不到,我道行淺,看不出。恐怕連魔尊自己也不知曉,所以我建議夫人不如勸魔尊以解咒為主治療,尋找施咒人恐怕難了……”


    沈湘:“可我們不知道咒是什麽,如何能解?”


    盧鬆林道:“仙魔兩界之間,有一渡海,據傳有昆侖仙隱居,昆侖仙善施咒也善解咒,夫人若是願意,帶魔尊去渡海求醫也可。不過……”


    看來盧鬆林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


    盧鬆林輕撫著圓肚皮,無奈一笑:“夫人其實不必憂心仙魔之間的關係,我想,千山派掌門雪裏行不是剛愎自用之人,他多年來主張仙魔友善自處……縹緲宗和少陽派或許需要夫人一個交待,但比起兩界相對,隻得罪了兩個門派,情況已然是緩和許多了。”


    沈湘揉著太陽穴苦笑。


    “還有一件事,有關魔尊的另外一處傷情……”盧鬆林看了眼鬼沾,似乎有猶豫。


    沈湘一聽是傷情,也沒多想:“盧掌門請講。”


    盧鬆林見沈湘沒什麽意見,直接問了出來:“夫人未與魔尊同房嗎?”


    鬼沾睜大了眼睛,看向沈湘。


    沈湘愣住。


    “……”沈湘驚詫,“這怎麽看出來的?”


    童子身也這麽好驗的嗎?!


    盧鬆林輕輕一笑,揉著肚皮道:“魔尊心上有異物,形同枷鎖,使其無法紓解,鬱積已久……”


    沈湘眨眼:“然後呢?”


    這和他們同不同房有什麽關係?


    盧鬆林道:“這鎖跟其他的不一樣,越無法紓解,就越束得緊,它和……和陰陽雙修也是有關的。我探見的幾乎已經要把魔尊的心髒勒碎……我就想,魔尊應該是從未嚐試過紓解方法。”


    沈湘聽懂了。


    沈湘聽懵了,懵不是懵自己,是懵床上這個漂亮男人。


    他……不會連自瀆都不沒有過吧?!


    沈湘震驚,鬼沾也震驚,盧鬆林也震驚。


    三個人震驚的還不是一件事。


    沈湘震驚蒼黎的單純。


    鬼沾震驚,蒼黎竟然真的對沈湘不饞半點,太不可思議了。


    而盧鬆林震驚的是,這年頭了,還有成了婚不雙修的道侶?那為何成婚??


    總之,一時間,三個人看向蒼黎的目光都很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蒼黎:回答正確。


    第33章 .魔王蘇醒 ·


    雪裏行讓幾個仙娥扶住沈水柔入內療傷, 他單獨留下了寂途。


    “鬼哭城到底發生了什麽?”


    寂途所見所聞,全都說出,不打誑語。


    聽完, 雪裏行沉默了好久。


    “為何前麵還有章可循,到了後麵, 就一團亂呢?”雪裏行不解, “為何魔尊要獨獨為難縹緲宗的忍嚴呢?他們可有過節?”


    “師父,我懷疑……”寂途緩慢說出了他的懷疑。


    雪裏行怔愣:“你是說,你懷疑魔尊突然吐血是和忍嚴有關?”


    “忍嚴說要助我逃脫,之後我看他起了咒訣, 有在催動咒發, 緊接著, 魔尊就吐了血。”寂途道,“不僅如此,魔尊突然有走火入魔瘋癲之相, 我正是無措之時,突然看到昏死過去的忍嚴醒過來,嘴唇蠕動,這之後魔尊突然調轉回頭,殺了忍嚴……徒兒也是借此機會才帶夫人逃脫成功。”


    他說罷,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


    雪裏行蹙眉, 慢慢繞著八仙桌走了三圈, 道:“此事先別聲張……隻你一人看到了,若是在縹緲宗仇恨之時說出這樣的話,恐怕會被當作擁護魔界, 這種罪,師父已經承受太多, 不想讓你也被他們的怒火波及。”


    寂途垂頭感謝雪裏行,又道:“還有六劫師弟,徒弟當時已無力顧及師弟……”


    雪裏行歎氣。


    “此事恐怕要給趙姓皇室一個交待了。”


    六劫是皇子出身,因資質好,十三歲的時候,被國師引薦,雪裏行親自下凡接回來的。


    “修行之道,險惡滿途。”雪裏行說道,“趙姓皇室把他托付給千山派時,就已與他斬斷了凡緣,與國師說一聲吧。”


    門外進來了個小徒弟,垂手通報道:“師父,縹緲宗的司宗主和少陽派的楊掌門有急事與師父相商。”


    雪裏行看了眼寂途,無奈道:“這就來了……”


    寂途說道:“師父也不能不表態,鬼哭城此行是咱們千山派牽頭,結果隻有徒兒和夫人回來,且一無所獲,連那夢魔的姓名都不知曉,算是大折損。”


    雪裏行仰天長歎,疲憊道:“寂途,你看,以後若是誰要想做這個掌門,做這個仙界之尊,那就讓他來做吧……唯有你知道師父的難處。”


    寂途感同身受,說道:“師父已經因這些凡塵俗事牽絆,好些年沒能靜下心來閉關了。”


    “你們啊,早些能擔起千山派,我也好早些遠離這些雜事,好好的閉關,求得進展。”


    果不其然,縹緲宗和少陽派要求雪裏行做主,討伐魔尊夫婦。


    “本看在昭公主的麵子上,不願將魔尊夫人牽扯進來……可那群魔修欺人太甚!”司萬潮氣道,“雪兄聽說了嗎?魔界新現一處寶地,原是九紫上仙棄不用墜落凡界的故居,沒想到,竟然被那魔尊夫人給霸占,還挪去了魔界,整塊地啊!!”


    少陽派的楊掌門也哼哼唧唧,不滿道:“我們少陽這一趟,有去無回,卻連一件中品的法器都沒分到!這世間還能有比這更不公平的事嗎?”


    雪裏行頭疼。


    他揉著鼻梁,側身低聲詢問寂途:“可有這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寂途也不知曉。


    “看樣子,雪仙尊還不知情呢!”司萬潮甩袖吹胡,臉色難看道,“我們也想知道為什麽?鬼哭城之事,是咱們的凡界徒弟求助仙門,求咱們去誅魔,魔尊和魔尊夫人怎麽就突然轉了性子,死活要跟去呢?跟去不說,這一趟,咱們仙門幾乎全栽了,我那徒弟你也是知道的,與寂途不相上下,也折在這裏頭了。你敢說不是魔尊一早就謀劃好的?”


    雪裏行不敢說。


    雪裏行揉搓著鼻梁沉思許久,低聲道:“去把夫人請來。”


    沈水柔甫一現身,司萬潮就道:“夫人,可別怨我不講情麵,我不管你們千山派如何,我們縹緲宗一定要報這個仇!你那婢女到時候要是折在我宗手上,你可不要來求情!”


    少陽派的掌門張了張口,卻說不出這樣的話,他們少陽氣運零落,根本經不起折騰,要是報仇,他那一門,有幾個徒弟能在魔尊麵前走一回合的?


    所以,少陽派的掌門隻能看千山派的意思,雪裏行要是不開口,他再恨也無法為死去的徒弟討個說法。


    沈水柔微微頷首屈膝,行了個見麵禮,後仰起臉,咬牙道:“司宗主盡管放手去做,本宮絕不阻攔,這種背主婢子,殺了就是!”


    後,她在司萬潮的詢問下,講出了她精心編織好的事情經過。


    司萬潮轉向雪裏行:“你還等什麽!我們全都中了那魔子的計!此次在凡界大栽,還被魔頭玩弄於鼓掌之中,被他拿來喂他那廢物夫人,這不算奇恥大辱嗎?!你們千山派死的那些徒弟都不算徒弟嗎?雪裏行!那可是整整八條人命呢!”


    沈水柔適時落淚道:“是我的錯,讓了夢也死在了我的婢子手中……”


    寂途似乎要說什麽,雪裏行道:“司宗主,在座的也沒有外人,不妨聽我大徒弟一言。寂途,你把你所見所聞,說給司宗主。”


    寂途雙手一合,緩緩將忍嚴施咒一事說了出來。


    通常言,若是知道徒弟念咒時,魔尊吐血,反應大抵該是否認或疑惑的。


    可司萬潮聽了,眼神卻是一慌,沉默了好久才想起否認。


    “本宗聽不懂你說的什麽!你們千山派要是不想報此仇,那就本宗自己來!”司萬潮說罷,甩袖走人。


    少陽派的掌門二丈摸不到頭腦,隻好在尷尬的沉默中,開口問道:“仙尊,到底要不要為我們少陽主持公道?”


    雪裏行道:“雪某沒有說不解決此事。隻是真相尚未水落石出,諸位不宜操之過急。總要師出有名吧……現下,隻憑我夫人一人的證言,魔界不承認,你能硬打嗎?”


    少陽派的掌門仰天落淚:“唉!師父啊師父,你若還在,我們少陽又怎能會落魄至此!”


    雪裏行扶起他道:“楊兄,雪某允諾,一旦查清,鬼哭城之殤確為魔尊勾結夢魔設陷阱誘我仙門作餌,那雪某一定會給少陽,給我們千山派死去的這些徒兒一個交待。”


    盧鬆林在廟宇中起爐配藥,順手給六劫看了魂魄。


    “入夢太深,夢中破碎。”盧鬆林從袖口中摸出一丸丹藥,塞入六劫口中,輔以烈酒,“救是有救,醒也是能醒,隻是魂魄神智何時清朗,就得看這孩子的運氣了。”


    沈湘謝了又謝,送走盧鬆林,回頭立刻問鬼沾:“你是怎麽把蒼黎養大的?”


    鬼沾呆住:“啊?是尊主養大了我,非我養大了尊主啊!”


    “……”沈湘。


    罷了,問鬼沾跟問鬼也沒什麽區別了,什麽鬼玩意兒都問不出。


    沈湘仍然覺得匪夷所思,她依稀有印象,自己似乎很早就知道男人會自瀆,她也好似見怪不怪了。


    頭一次見這種,從小到大都沒動過念頭的男傻子,沈湘感覺自己在做夢,要麽就是蒼黎生錯了性別。


    對哦,會不會,蒼黎本來就是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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