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蒼黎的語氣又軟和了許多,淡淡道:“為何說本座是蛇身?”


    “感覺的。”讓清解釋,“你與我們的氣息很相似,我看你瞳色根本沒有遮掩,難道原身真的是蛇?”


    “那又如何?”蒼黎挑眉。


    “若是蛇,你又如何能與路隨霜相比?”讓清這句話疑問大於不滿,“若是蛇,你就該有屈從的本性,我路隨霜伯伯是天生的龍身!”


    蒼黎笑了,仍是一句:“那又如何?”


    魔界無人不知路隨霜是龍,唯有蒼黎是與路隨霜對戰的後期才知曉。


    那時,路隨霜祭出了龍身幻影,一條威風凜凜的黑龍衝天而出,有氣吞山河之勢,遮天蔽日,向他龍嘯。


    蒼黎心中沒有畏懼,隻有不服氣。


    仿佛那條龍越是威風,他就越想和他比一比。


    可蒼黎沒有原身。


    早年在思絕樓,他眼睛還是正常的黑瞳。有一次,師父把他們關在了萬蛇坑,他在極度恐懼中,眼睛褪去了顏色,爆出了金色豎瞳,至此以後,即便恢複了正常的人瞳,他的眼睛也還是非人的金色。


    那時,忘煙和半樂討論過,他們猜測蒼黎的原身或許是蛟,甚至有可能是龍。


    按理說,蛇應該會畏懼蛟與龍,可在萬蛇坑,那些蛇非但不畏懼蒼黎,反而想將他撕咬吞噬,像是受了蠱,一條條都來攻擊他。


    蒼黎想,去他的蛟去他的龍。


    他可能就是一條殘缺的,連原身都無法自由變換的病蛇,所以才會被那些蛇厭棄圍攻。


    談話不歡而散,讓清對沈湘的興趣比對蒼黎的要大些,她想再探探沈湘的底細,便留在了魔宮。


    沈湘給她安置完住處,馬不停蹄忙起了仙界赴宴的事。


    她找到換衣服的蒼黎,把他按在椅子上,說道:“我讓君絲竹找了個跟仙界常來往的,我們大概了解一下他們的規矩,一為不失禮數,二為不遞把柄,三為不失身份,四為知己知彼,從容應對。”


    蒼黎:“你來安排。”


    那人叫花不果,母親是個魔修,父親是個仙修,兩人轟轟烈烈愛了一場,留下了個貫通三界的生意場,扔給了兒子,天涯漂泊隱居去了。


    花不果是個生意人,沈湘給得多,他就來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要沈湘問,他就說,遇到不該說的,或是哪位仙尊的婚緣破事,他就搓手指頭,沈湘再給他扔點靈石。


    花不果用力親吻了上品靈石,美滋滋道:“千山派是雪鳳鳴創派,當時隻是個不起眼的小門小派,直到後來,雪鳳鳴與流光仙子結緣,這才擠進十大門派,在仙界站穩了腳。”


    “為何與流光仙子結緣,能擠進十大門派?”沈湘問道。


    “因為仙界重出身,大家都是修仙,且都心高氣傲,人多了,自然就得有高低尊卑之分,等級森嚴。用修為分高低無法服眾,大家更注重正統。”花不果諷笑道,“流光仙子出身仙界昆侖,那可是千萬年來,最初登仙的仙界元老們創立的門派,是正統的仙人,仙人與仙人結緣,子女生而為仙,被仙界視為正統。”


    “流光仙子就是昆侖元老們遺留下來的唯一一位仙家了。”花不果譏諷之笑更深了,“這麽看,雪鳳鳴有點本事,能讓流光仙子與他結緣。”


    “為何這麽說?”沈湘問。


    “你知道雪鳳鳴有兩個孩子,不錯吧?”他笑得別有深意。


    “兄妹兩個。雪裏行和雪盞,不是嗎?”沈湘點頭,連蒼黎都感興趣了起來,認真聽著。


    花不果道:“實則,如今的千山派掌門雪裏行,並非流光仙子所生。他其實是雪鳳鳴在人間時,初嚐紅塵,與青樓女子所生。雪鳳鳴怕仙界因此子低看他,對外說雪裏行是他的侄兒,因有仙骨,悟性又好,所以才將他帶到仙界,收為徒弟,教導在身邊。”


    “就因出身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認?”沈湘蹙眉。


    “後來雪鳳鳴向流光仙子坦白了此事,仙子責他欺瞞,但仙子看重他沒因此棄養雪裏行,認為他不失善念,所以原諒了雪鳳鳴。”花不果笑道,“兩人恩愛和睦,開花結果,這才有了雪盞。”


    沈湘恍然,又問:“這位流光仙子如今何在?”


    “仙逝了,無法勘破金仙之境,坐化了。”花不果道。


    沈湘道:“這麽說,仙界很重視出身,也重所謂的正統。但千山派卻推選雪裏行為掌門,可見千山派並沒有此等風氣?”


    “哎,夫人啊,此言差矣。”花不果搖著扇子,又搓了搓手指。


    這次,蒼黎搶先扔了塊靈石:“快講。”


    花不果喜笑顏開道:“雪裏行能成為掌門,是因為雪盞被魔尊路隨霜擄走,後又成了魔界的尊夫人,千山派認為雪盞有辱仙門,這才能讓雪裏行做了掌門。你可知,現在已經無幾人知曉雪裏行的人間出身了嗎?仙界眾人心照不宣,認定雪裏行是流光仙子所出,出身正統,毫無汙點。”


    “怎能如此……”沈湘心情複雜。


    花不果又道:“你再想想雪裏行娶的那位掌門夫人是何出身?雪裏行這人,雖說是謙謙君子,可心底還是想抬一抬出身,他縱橫仙界百餘年,卻未和任何女人結緣,就是因為昆侖已沉寂,仙界再沒有正統的仙身之女。”


    花不果搖頭晃腦道:“這種事,就算有人看破也不會說破,今日是你們給錢多,我才把此等秘辛告訴二位。”


    他壓低聲音道:“雪裏行要給自己娶一位出身尊貴,無可挑剔的夫人……如今的掌門夫人沈水柔是震撼三界的昭公主,自出生起就與常人不同,三歲能寫,四歲能武,十三歲就撐起教導幼主的重任,領兵能讓十萬將士生死追隨,寧可血戰到死都不跪降,這種人,可不正合雪裏行的心意嗎?”


    花不果合起扇子,指向沈湘,又想指蒼黎,對上蒼黎那雙眼睛後,不敢造次了。


    他訕訕收回手,歎息道:“再看尊主與夫人,都是來曆不明,尊主非正統即位,而夫人一無家世二無親朋三無拿得出手的功績,連丹都沒結……唉,所以尊主和夫人仙界此行,必然會受到冷眼。”


    “既如此,”沈湘甜甜一笑,“就當是去仙界長長見識,一睹仙尊和昭公主的風采吧。”


    作者有話要說:


    蒼黎,喜好花衣裳,喜好聽八卦。


    沈湘: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消息情報最為重要。


    蒼黎(內心):哇,這個故事好曲折。


    第14章 .心胸狹隘


    花不果賣完仙界的故事,還順手賣了些衣裳首飾。


    “我也不是說魔界的衣裳上不來台麵。”花不果看著明顯沉了臉的蒼黎,重點對沈湘說道,“隻是仙界有仙界的規矩,尊主跟夫人都是儀表堂堂萬中挑一的好人才,怎能夠因穿著被他們取笑呢?”


    蒼黎皺眉道:“不行。”


    花不果要賣給他們的衣服是黑色的,據說是由滄海鮫族鱗甲織出來的,製式確實不凡,但蒼黎不喜歡。


    花不果震驚道:“魔尊大人哪裏不滿意?不是我吹,這可是路隨霜都穿不到身上的好東西。若不是尊主趕上了好時候,還沒這等工藝呢!”


    沈湘啞然失笑:“他倒不是嫌棄你這衣裳難看,他隻是不喜這個顏色。”


    花不果看向蒼黎身上的衣服,黃的藍的紅的綠的竟然還有一層粉的隱約穿在最裏麵,花不果終於明白蒼黎的喜好了。


    原先他還以為這些花衣裳,是因為蒼黎不在乎穿著打扮,隨意為之的結果。萬萬沒想到,蒼黎這麽穿隻是因為他喜歡。


    要有色彩,最好多一點。


    要亮堂,最好會閃閃發光。


    花不果倒抽一口冷氣。


    這打扮在魔界沒什麽大不了的,魔界不穿衣服的還滿地亂跑,隨心所欲的,瞎胡穿的多了去。可到了仙界,這麽五彩繽紛的,一定會被笑死。


    花不果不禁同情起眼前的這對奇怪的夫妻。


    他心一橫,豁出去了,指著手上的那身純黑的衣服,說道:“尊主不知,這衣服其實是彩色的。”


    蒼黎先是一怔,而後看他臉上的神情,明顯好奇了。


    花不果手指朗朗青天,義正辭嚴道:“這衣服,經過仙界的靈光照耀,便能在黑色中閃爍出五彩斑斕的光,本人雖然看不到,但其他人都是可以看到彩光的。”


    沈湘覺得,眼前的這個商人是瘋了,要錢不要命,連蒼黎都敢騙。


    蒼黎垂睫默然一瞬,接過衣服,扔給他一枚靈石,賞了他兩個字:“滾吧。”


    沈湘:“且慢。”


    花不果開始哆嗦。


    沈湘:“我想問問你,是不是隻要給錢,都能從你這裏買消息?”


    “不錯。”花不果正色道,“我的生意,最主要的就是賣各界的消息,有趣的,有意思的,有價值的……”


    沈湘咧嘴一笑,雙眼如月彎勾:“花老板這麽多年還能在三界自由來去,想必身懷絕技。”


    “哪裏,隻不過是我做生意也有自己的判斷罷了,價高者得的前提下,誰強就聽誰的,如此而已。”


    “我能訂消息嗎?”沈湘問。


    “請夫人詳說。”


    沈湘道:“兩則消息。第一個,等我們從仙界回來,如有人向花老板買與我倆有關的消息,還請花老板告知是誰,哪個門派。”


    花不果了然,笑得像隻賊貓,暗示道:“這價,就高了。”


    “不急,還有第二。”沈湘說道,“我買與思絕樓有關的消息,不僅是思絕樓,還有所有來你這裏問思絕樓的人。”


    蒼黎抬眸,與沈湘婦唱夫隨,盯住花不果開口道:“你要什麽,不如說出來,本座能辦到的,都會允你。”


    花不果亦伸出兩根手指,笑意嫣然:“那要等價交換。”


    “尊主的真正來曆。”花不果道,“以及,夫人的凡間前世。”


    花不果看向蒼黎:“尊主,成交嗎?”


    沈湘悠悠出聲:“這生意是我與你做的,成交。”


    蒼黎好似懂了沈湘的意思,沉默以對。


    花不果手打了個彎,恭敬道:“那麽說好的,夫人請。”


    “都先賒著。”沈湘幹脆利落。


    花不果一愣,放聲大笑:“夫人果然與眾不同!”


    沈湘也笑,笑完,認真回答道:“這第一件,魔尊從思絕樓來,要想查明他的來曆,就得先找到思絕樓。”


    “至於第二件。”沈湘說,“我是魔尊從鬼道撈回來的,同樣,要想知道我,就得先知道思絕樓……說到底,這買賣不賒也要賒。不如這樣,你可有想要的法器靈丹?”


    花不果臉皮一扯,咧出個笑來。


    “賒賬也可。”花不果道,“法器靈丹我都不要,靈石錢財才是三界硬貨……不如這樣,賬算清之前,夜都的安樂賭坊,還請魔尊和夫人照料。若我將來有什麽萬一,魔界二位也可以到安樂賭坊清賬,放心,我死了,賬也會有人代我向二位追討。”


    沈湘了然於心,花不果是個商人,仍然以利為上。這是放話讓他們照看賭坊的生意,算下來,這兩則消息價格不菲,無論花不果有沒有查出思絕樓,他們都要照顧他的生意。


    蒼黎也懂,他微微點了頭,允了。


    花不果興高采烈算得上滿載而歸,踩著金燦燦的算盤顛顛飛遁。


    蒼黎回過神來,嫌棄地看向手中烏黑的衣裳。


    沈湘托著下巴,思考著要不要給這個魔頭說他被花不果的那張嘴給騙了。


    蒼黎轉過身來,問沈湘:“我身上的衣服,哪個你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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