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黎皺眉把破旗仔細看了一番,在手上繞了個花,又還給了沈湘。


    “這破旗有什麽用?旗頭連捅死人都不能。”他說。


    沈湘道:“你見哪家的旗是用來捅人的?!”


    蒼黎:“哦?那這旗用來幹什麽?別人交手生死一劍時,你就在旁邊給人搖旗呐喊?”


    說罷,他點頭,自以為懂了。


    “也是,你也不需要什麽法器,本座打起來,也不需要你從旁助戰,搖旗助威足矣。”


    “見識少了。”沈湘將旗一豎,神情立刻變了。


    她迎著光,肅穆板正,殘旗一縷縷風中舞動。


    她道:“旗乃精氣神,隻要旗不倒,哪怕隻剩下一個人,也要戰下去,決出勝負!沒了旗,你為誰而爭?為何而鬥?又為了什麽背負殺伐之罪?人人心中都應有一麵旗,魂血澆灌,永生不倒!”


    蒼黎眉頭舒展了幾分,輕哼了一聲,似笑非諷。


    沈湘隨手舞起了旗,動作嫻熟瀟灑,做了個起手式,後撤看向蒼黎道:“不如咱倆走一局,來練把手?”


    蒼黎比她高出許多,此時沈湘還壓低了身子重心,背旗起手,他高高俯視著,覺得好玩。


    蒼黎:“你還不配。”


    沈湘:“陣前多說無益,有一點,我得輔佐你,不要輕視任何一個小人物,哪怕他已奄奄一息,無比脆弱。擺正態度是做事最重要的前提。”


    蒼黎眯眼,似乎不喜歡她規訓自己。


    沈湘笑了起來:“跟你說,鬼沾雖然鬼點子多,見識雜,但他沒什麽眼見格局。你既然聽他的話,你也應聽我的話。廣開言路,兼聽則明。知道兼聽則明什麽意思嗎?兼聽則明就是……”


    蒼黎一揚手,沈湘眼前一花,身後的無夢崖發出幾聲轟鳴,從中間斷裂,巨石崩落。


    蒼黎放下手,慢條斯理卷起自己一層層的花袖。


    沈湘:“哦。”


    蒼黎:“懂了吧?”


    沈湘:“……我一直有個猜測,今天可能得到了證實。蒼黎,你是不是隻會殺招,能一擊斃命散魂,就絕不用第二招?”


    “自然。”蒼黎道。


    沈湘:“那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招式,什麽叫內門傳承,什麽叫切磋,什麽叫喂招呢?”


    “關我何事。”


    沈湘收起了魂旗,認真道:“不行。天行有常,輕重緩急,鬆弛有度。人最終要追求的是大道平衡自然。你隻會殺招,就像滿了的水,水滿則溢,於修行無益。”


    “能殺就夠了。”


    “不。”沈湘說,“殺是為了震懾,可你一出手就滅魂,久而久之,非但無法震懾,還會激民憤,若眾怒,為自己引來後患。”


    蒼黎不語。


    “思絕樓的規矩,可以作廢不要了。”沈湘說道,“你既然已經是魔尊,那就拿出些真本事,做個名副其實的魔尊,起碼不能輸給路隨霜。人間有言,奪位者更能會為百姓帶來盛世,能青史留佳名,你知為何嗎?”


    蒼黎眉頭微微一動。


    “因為奪位者,不能允許自己比之前在位的差。他非名正言順,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無數人拿他與正統作對比,他若做不好,這位置,他就坐不穩!”沈湘說。


    蒼黎莫名露出微笑:“哦?這跟我出一招兩招有何關係?”


    “關係大了,從今日起,你要慢慢收勢,蓄勢才能待發,你若每每出手都是必殺,那你做殺手就好了,何必還要做魔尊?”沈湘說道,“我早看出來了,思絕樓是在毀你,讓你擔大任卻無大才,隻把你練成一個不會思考的殺手,這樣你能殺了路隨霜,卻無法坐穩這個魔尊之位,遲早是要給思絕樓背後的人騰位置。”


    蒼黎的表情認真了幾分。


    他有了思考,這話說到了他心裏,沈湘很是欣慰。


    作者有話要說:


    幕後黑手:蒼黎就是一把刀,刀用完折了就行,你能指望他變成可造之材嗎?


    沈湘:能啊!


    蒼黎悟性好,而且也懂道理,講什麽都不費勁,沈湘教起來不費勁,因為沈湘之前輔佐的舊主是個聽不進道理的,難死她了要。


    第12章 .缺個人手


    沈湘會在晚上魔頭睡著後進行識海修煉。


    修為八分給旗,兩分留作結丹。


    如此調息一段時日後卻難有突破,旗依然舒展緩慢,有種喂不動的感覺了。


    沈湘日思夜想後,顛倒了配比。


    心法為上,專注結丹,八分用於結丹,二分喂給旗。


    顛倒之後時日尚短,看不出效果如何,唯有一點比之前麻煩,旗吃不飽修為,餓了。


    沈湘來回琢磨後,認為旗是之前被她定時定點養大了胃口,如今驟然少了修為,旗每天都在挨餓,萎靡不振。


    旗餓,沈湘的魂魄就空虛饑餓,她問蒼黎多要了兩回修為,卻發覺好似沒有以前那般頂飽了。


    沈湘腦子靈光,她自己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個蠢笨的人,想法活泛。前前後後分析了一遍原因,有了個猜想。


    大婚前一天,她借口去校場倉庫看新貢的賀禮,趁機偷偷跟容應商量。


    “你能給我一點修為嗎?”沈湘厚著臉皮道。


    容應盡管折服於沈湘的魅力,聽到這句話,也還是猶豫了。


    三界修士,有哪個會把自己的修為輕易送人?


    最後,沈湘開出條件。


    “給我一點就好,我把前兩日的槍法教給你。”沈湘說。


    沈湘舞槍漂亮極了,她拿到槍後,整個人都不同了,仿佛墜入魔界的光,連掃出的槍風都悅耳瀟灑。


    容應饞這套與眾不同的槍法許久了。


    容應的身量在魔修中屬於瘦小的,沈湘的那套槍法他看了,槍比人高出一大截,用的都是巧勁,將槍的各個部位和角度都用得淋漓盡致,很適合小個頭的人耍,且能耍的十分漂亮!


    容應心動了,容應一咬牙,答應了沈湘,給了沈湘一丁點修為。


    沈湘立刻告辭,回寢宮關上門調息。


    那縷修為很雜,魔氣更重,就像一滴墨汁地入了她的識海,沈湘反手將修為送入了魂旗,旗有一瞬間震顫了一下,似乎有鳳凰鳴叫之聲隱隱愈發,低低啞啞,想要震懾住這滴修為。


    魂旗反應如此巨大,是沈湘從未料到的。


    她比對起蒼黎的修為。


    蒼黎的修為雖然霸道又帶著明顯的魔息,卻能完美融進她的魂旗,魂旗懶懶散散,根本沒有出聲震懾,更沒有淨化的意思。


    現在想來,他的修為,似乎還帶著些縹緲的仙息,像縷魂魄,奄奄一息藕斷絲連的。


    好奇怪。


    不過,多謝容應的這縷修為,雖然微小,卻讓沈湘與旗心有靈犀,知道了魂旗的一個用法。


    “鳳鳴朝陽!”


    沈湘在識海中低聲一喝,魂旗無風自動,旗麵的幾縷破布條條舒展,無形的鳳凰如透明氣泡飛出,一聲弱弱的鳴叫,卻足以窺見它全盛之時的氣勢。


    鳳鳴朝陽,她魂旗的第一式,有牛刀小試,初露身手之意。可鎮邪魔,招架來敵。


    沈湘有了動力,索性又運轉了氣息,進行鞏固,丹田暖洋洋的。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神清氣爽。


    蒼黎就斜躺在她身旁,一手支頭,握著一卷心法看著,沈湘看過去時,他恰巧也抬起眼皮。


    “這幾日,看起來有大起色了。”他說。


    沈湘愣了一愣,連忙抱拳:“哪裏,還得多謝魔尊大人。”


    “嗬。”蒼黎懶得搭理她,合上書,一把將她按在懷裏,貼近心口,說道,“你我夫妻二人,不必做此虛禮。”


    沈湘也不扭捏,枕在他胸口處問:“你怎知我最近有大起色,如何感覺到的?”


    “我自有我的辦法。”


    沈湘詐道:“那一定是我過於天才,隻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到!我果然是絕頂的悟性!”


    聞言,蒼黎嘖了一聲,說道:“本座同樣是喂,鬼沾一日千裏,而你,仍是廢物,這麽久了竟然還沒能結丹,任誰看你,都是行走的肉,想砍都能砍一刀。”


    沈湘:“那你是怎麽看出來我有長進的?”


    蒼黎不語。


    沈湘:“莫非是因為,我的藥效又強了些?”


    蒼黎身體一僵,沈湘了然:“答對了。”


    確實如沈湘所說,蒼黎心口的束縛感比從前有很大的緩解,而且最近幾乎都不怎麽頭疼了,就算白天沈湘不在身邊,他也隻是稍感不適,頭疼和胸口開裂的疼痛並沒有發作。


    思及此,蒼黎開口說話的語氣柔和了些。


    “明日就是你與本座的大婚。”


    “你不是練過好幾次了嗎?流程都記清了,應該不會出錯,放心吧。”沈湘說道。


    蒼黎皺起了眉:“你哪隻耳朵聽到本座在擔憂出錯?!”


    沈湘怔住,她也不知為何會習慣性的如此安慰。


    恍惚中,沈湘想,我生前不會是哪位老爺少主的老媽子吧?為何總有輔佐他人的習慣?


    蒼黎說道:“睡覺!”


    大婚那日,仙界那一對是白天辦,辦到夜晚。


    沈湘跟蒼黎則是晚上辦,白天應該是蒼黎在魔宮宴請各郡各族群代表的即位儀式。


    但蒼黎腦殼疼。


    這天一起床,他就腦殼疼。


    疼的他心煩,鬼沾請他出去見那些族群代表,蒼黎一把抓過沈湘,煩躁道:“給你時間,快換上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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