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看自己做法失敗,隻得“刷”地一揮袖袍,帶起一股涼氣,示意他們:“都站起來吧,到那邊擺好陣法。”


    六個人都乖乖起身,按照水木火土金五行相生的順序圍成一圈,極陰之體於曉龍站在陣法的中間,還離譜地要求外麵這一圈五個人手拉手做法。


    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大家把手拉起來的時候,多少都尬住了,寧歡沒忍住吐槽了句:“救命……我們這樣好傻,玩這個遊戲一定要這麽傻嗎……”


    dm聽到這話,隻是冷冷看她一眼,隨後吩咐:“法師作法不便在此,以免氣息混雜,受到反噬,你們就呆在這兒,保持陣型不變,待我破除你們身上的汙穢之氣。”之後又一揮袖袍,負手離開。


    剩下六個人隻能眼睜睜看他畫著太極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保持著尷尬的姿勢。


    蘇迢迢是土命格,剛好跟陸禮相生,這會兒被他牽著,總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快出汗了,隻能盡量保持手指的力道不變,免得被他發現自己的緊張。


    dm出去沒多久後,音響裏便突然爆出驚人的破裂聲,像是陶瓷或者玻璃被摔碎,還有金屬落地後發出的一連串“叮叮咚咚”聲。


    蘇迢迢的手跟著緊了一下,不敢輕舉妄動。


    隨後是一聲淒厲的慘叫,明顯不是npc自己配的,情感和技巧都很到位,像是惡靈掙紮時的動靜,伴隨著鎖鏈的哐當聲和烙鐵燙在皮膚上發出的“嘶嘶”細響。


    “謔……這音效好像《靈媒》啊……”寧歡小聲開口。


    “噓——”恰好路佳也看過這個片子,聽到這兩個字就不可避免地冒上來某些不好的回憶,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之後又是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把房間裏的這一圈人都聽得雲裏霧裏,不自覺鬆開拉在一起的手,路佳順便把陣法中間弱小又無助的張啟杭往她那個角落扯了扯。


    剩下這幾個人裏渾水摸魚的,大概也隻有蘇迢迢和陸禮,兩個人忘了把手鬆開,還緊緊地拉著。


    等到音響裏的這段音效好不容易結束,走廊裏才響起腳步聲,緊接著就有一個披頭散發的人衝進來,看不清臉,身上的道袍七零八落,還帶著血。


    蘇迢迢和陸禮恰好是最外圈的兩個人,此刻正麵受到暴擊,蘇迢迢想也不想就抱緊他的手臂,把他往後身後的人群中扯。


    陸禮也在同一時間伸手擋在她前麵,攬住她的肩膀。


    但dm這會兒正入戲,並不是來嚇他們的,捂著胸口重重咳嗽了兩聲,虛弱開口:“完了……完了……你們這六個人當中已經混進了厲鬼,有個人根本不是人!隻要厲鬼在你們中間,五行陣法就不可能完成……”


    “啥啥啥?”寧歡不解發問。h


    dm隻是虛弱地衝她擺擺手,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往椅背上一癱,道:“我的法力隻夠再完成一次陣法,你們必須盡快查出你們中間的厲鬼。”


    “我記得剛才的線索卡裏麵是有幾張提到厲鬼的,我去找找。”路佳鬆開張啟杭,跟著回到原先的位置。


    蘇迢迢也反應過來,默默鬆開抱著某人的手,全程沒好意思抬頭。


    陸禮當然能感覺到她的動作,隻是輕輕垂眸,收回自己的手臂,恢複到他們一開始保持的距離。


    眾人都紛紛坐回位置,開始完成下一個任務。


    之前的故事中提到過,死於非命時身著紅衣的人會化為厲鬼,厲鬼會找到和它同一死法的人上身,驅動他們在人間繼續行走兩個時辰,完成他們生前未盡之事。在這一期間,厲鬼會暫時忘記前世的身份,認為自己就是宿主本人,也就是說厲鬼並不知道自己就是厲鬼,而原本死亡的宿主也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


    等到兩個時辰結束,被附身的人就會完全被厲鬼取代,殺死身邊的所有人。


    “剛才的五行陣啟動後,厲鬼的記憶會非常淩亂地分散在你們所有人的腦海中,你們必須要根據這些記憶,辨認出真正的厲鬼。”dm說著,又下發了一輪線索卡,隨後給他們播放了一段記憶中的童謠。


    童謠是用南方方言唱的,聽起來有點詭異,但因為有任務在身,每個人都在努力辨別裏麵的內容,也來不及害怕了,甚至還主動要求多聽幾遍。


    這段童謠的內容就是厲鬼本人的記憶,呼應了開頭林子皓講述的有關科舉的故事。大概就是清朝有一戶人家全都死於非命,這家叫做福生的男丁進京趕考後,在考場中死掉了,屍體被繩子吊出牆外。


    福生的未婚妻看到自己的丈夫死去後,傷心欲絕,用剪刀自刎。這位姑娘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弟弟名叫寶寶,妹妹叫妞妞。兩個小孩一起手拉手去看河燈,結果穿著紅肚兜的寶寶不慎溺死,妹妹則被一個老奶奶用糖葫蘆騙走砸死。奶奶想用人血饅頭的偏方救爺爺的癆病,但無濟於事,最後六個人中死了五個,隻剩下奶奶一個人去上墳。


    顯而易見,故事中的厲鬼就是那個穿紅肚兜溺死的寶寶,而在座的各位中,有一個人的原身也已經溺死了。


    邏輯盤到這兒,眾人都默默轉過頭來,用審視的眼神盯著陸禮。


    張啟杭開口問了句:“莊生一開始是不是對你說了河水?”


    這話一挑破,身份立馬明朗了起來,路佳接上這個猜測:“剛剛王磊的人肉都盤出來了,莊生能聞出你今天吃了什麽。所以你今天其實去過河邊,還掉到河裏淹死了,嗆到了河水,所以他跟你說了河水,是嗎?”


    “啊……真是隊長啊……”寧歡不太敢相信。


    “是不是他,王磊最清楚吧?”張啟杭轉頭看向某人,“你前幾天還找過我,問我車子改裝成可以從外麵反鎖的結構之後能不能上險,你這車是要用來幹嘛啊?害你的司機?”


    林子皓被他挑破,隻得尷尬地摸摸腦袋,道:“確實是我幹的,今天晚上我跟我老婆吵完架出來,下著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我心裏覺得慌啊,思來想去就買通了肖傑,讓他幫我把車開進河裏,偽裝成肇事逃逸後不甚墜河的樣子……後來又覺得心裏不放心,在他把車開進去之後反鎖了車門,讓他跟案子一塊兒結了得了……”


    “好家夥,肇事逃逸致人死亡,以賄買指使他人作偽證,還來一個故意殺人,你這數罪並罰判下來得吃好幾顆槍子兒吧……”路佳被這話聽得直搖頭。


    蘇迢迢也沒料到陸禮全程老實巴交的,到頭來不光死了,身上還背著偽造證據罪,忍不住問他:“你今天晚上真去河邊幫他作偽證了嗎?”


    陸禮略帶歉意地看她一眼,點點頭:“嗯,隻不過在我的記憶裏,我在水下打開車門遊上來了,還特意換下了濕衣服,最後走了很遠的路打車來的……”


    “……”蘇迢迢聽到最後,輕抿嘴角,給了他一個“人還是得遵紀守法”的眼神。


    這頭dm聽他們很順暢地推到這裏,輕咳了聲,低低開口:“很好……既然你們已經查出了厲鬼是誰,就把他交給我處置吧……”


    “交給你他會怎麽樣?”蘇迢迢反問。


    “我會用法力驅除他身上的厲鬼,幫你們完成五行之法,”dm的語氣稍稍強硬了些,提醒他們,“你們要知道,距離厲鬼上肖傑的身已經快要到兩個時辰了,如果你們不把它交出來的話,你們所有人就都得死。”


    “哦,那就交了唄,”路佳大方地一揮手,示意眾人,“交了估計就通關了吧?”


    “估計沒這麽簡單……”張啟杭說著,帶了幾分疑慮地看了眼莊生的手。


    “哼哼哼……交與不交,生與死,都在你們的一念之間,時間不多了,我的法力再虛弱下去,恐怕製不住這厲鬼。”莊生再次開口催促,手指在桌上一陣陣彈動,似乎帶了幾分煩躁。


    蘇迢迢看他這樣子,總覺得怪怪的,又想到自己先前拿到的那張副會長卡,明示了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索性把桌上散亂的線索卡收攏起來,提醒眾人:“保險起見,我們再看一遍跟陣法相關的線索卡吧。”


    “好。”為了保住小命,陸禮應得很積極,快速幫她挑出相關的線索,包括一張他們一開始看不太懂、缺少了幾個字的線索牌。


    蘇迢迢輕聲讀出上麵的字跡:“……生陣,須得在……的基礎上才能實現,求……者在……護陣……”


    話音還沒落,桌子突然被“砰”一聲敲響,dm站起身來,焦躁地來回踱了兩步,隨後直直地瞪著蘇迢迢,氣急敗壞地大喊:“李雨彤!別被他騙了!他是厲鬼你還要幫他?!”


    “……?”蘇迢迢遲疑地一挑眉,表情微變,被他這麽一說,身體反而更誠實,默默往身後挪了一截,直到微微一仰頭,碰上他的肩膀。


    這頭dm繼續對她施壓:“時間不多了,兩個時辰就要到了……快把他交給我!否則你們都得死!”


    路佳最怕人催,一催她心裏就跟著著急,隻能匆匆示意他打住,問:“等一下等一下,你倒是說明白啊,我們怎麽樣才能把他交給你?”


    “隻要你們全票通過,或者他自己願意把自己交出來……快!快來不及了!”dm衝他們急切地招手,袖袍上被剪得稀碎的破布跟著甩動。


    路佳被他舞得眼花繚亂,隻得轉頭看向陸禮:“那你願意主動出去嗎?”


    陸禮被問得又無奈又好笑,一攤手道:“你們要是都想把我交出去的話,也由不得我啊。”


    “行,那就這麽著了吧,都快十一點了,再拖下去地鐵要停運了。”寧歡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開始擺爛。


    隻可惜半路殺出來一個蘇咬金,一把拽住了準備起身的陸禮,把他摁回到椅子上,斬釘截鐵道:“不行,我還是覺得有問題,莊生現在的表現太奇怪了,把他交出去我們肯定都得死。”


    第50章 .  迢迢有禮   貪心


    “可是不交也是死啊……”林子皓抓了抓後腦勺, 覺得他們現在就是個必死局。


    “不,肯定還有別的轉機,而且我是今天的副會長, 卡片上讓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蘇迢迢搖了搖頭, 拿出自己壓在活頁夾下的隱藏卡片,放到他們麵前,堅持自己的選擇。


    “可是他是厲鬼啊……厲鬼我們就能信了嗎?”寧歡不大確定地開口。


    “他……”蘇迢迢聞言, 低頭看了陸禮一眼,他這會兒完全就是他們砧板上的肉, 於情於理……她都不太忍心把他交出去,隻道,“肖傑現在的命都捏在我們手裏,更何況他早就沒命了,對我們來說沒什麽威脅,更大的隱患還是這個副會長, 他肯定還隱瞞著什麽。”


    “行吧行吧, 那就別交了, 要死一起死。”路佳被她說動, 加上有點受不了這戲精dm,既然他這麽想讓他們交, 他們就偏讓他不如意。


    dm聽到這個答案, 猛然瞪大眼睛, 撐著桌子俯下身來, 一個一個掃過他們的臉,逼問道:“你們確定嗎?不交他就要變成厲鬼了!兩個時辰一到……”


    “確定確定!”寧歡懶得聽他廢話,破罐子破摔道。


    話音剛落,dm怒吼著重重一拍桌子, 桌上的六隻電子蠟燭因此熄滅。


    蘇迢迢默默揪住陸禮的外套,往身後靠了靠。


    “我操,我們輸了嗎?完蛋。”路佳在黑暗中蹦出一句。


    等蠟燭重新亮起時,dm已經倒在椅子上虛弱地咳嗽,眾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直到林子皓被走廊裏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不小心踢到桌腳,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禮注意到他的的反應,轉頭看了一眼,開口:“還沒結束,我們還沒有輸。”


    對方是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婆婆,一頭蓬亂糾結的白發,一直垂下來蓋住臉,就這麽蹣跚著一步一步,走到莊生麵前。


    dm抬頭看她一眼,開始飆戲:“你以為你當年偷走了我的東西,就能阻止我嗎……我已經憑借記憶複原了長生秘法……他們這六個人心懷鬼胎,一步一步被我引到了這裏……隻要列出五行陣法,我就能用渡魂之術繼續活在世間。啞婆婆……你不過也隻能給他們十分鍾時間而已……”


    剩下六個人愣了一下,路佳很快反應過來:“草草草,啞婆婆來了,我們要幹什麽來著……海龜湯要我們問什麽來著?”


    寧歡趕緊翻自己的劇本,找到相關信息:“要猜出她的身份和她的秘密,怎麽猜啊?我本上根本不認識這人啊。”


    話音落畢,扮演啞婆婆的npc已經從破破爛爛的袖子裏掏出一個沙漏,放到桌上。


    金色的細砂線似的往下淌,十分鍾倒計時開始。


    音響裏的背景音樂也跟著變換,變成了急促的倒計時聲,比正常流速更快,催得人神經緊繃。


    被這樣沉甸甸的倒計時壓著,大家明顯都變得焦灼起來,陸禮開口提醒他們:“莊生和啞婆婆這條線跟誰的故事有關?我開頭講的有關鬥法的故事明顯不是我的線,你們誰的劇本沾了道家法術的?”


    “是我跟姚金銘,我們倆是同母異父的兄妹,我父母都是道家法師,”張啟杭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始緊急翻自己的劇本,“剛剛這個莊生是不是說啞婆婆偷了她的東西?”


    “是的。”蘇迢迢聽得很仔細,第一時間回答。


    於是張啟杭提問:“你是莊生的徒弟嗎?那個偷了他東西的小女娃娃?”


    啞婆婆點點頭。


    “我操,牛逼啊,”路佳沒料到他一句話就把人家身份直接盤了出來,緊接著又問:“那她有什麽秘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劇本上說我爸跟這個啞婆婆都是莊生的徒弟,啞婆婆偷的估計就是他們剛剛說的什麽長生秘法吧,把我們喊過來估計就是拿我們給他渡魂長生的。”張啟杭回答。


    海龜湯卡在了“秘密”這個關鍵信息上,他們就隻能大麵積地亂猜一通:


    “你是男的嗎?”


    對方搖頭。


    “你也會長生嗎?”


    對方搖頭。


    “你會說話嗎?”


    對方搖頭。


    “我其實是你和於曉龍她爸的孩子?”路佳在腦子裏演了一出狗血戲碼。


    對方估計是覺得荒唐,飛快地搖搖頭。


    “你其實快死了?”


    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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