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簡既然把你相中了,應是不會害咱們家才對。”


    秦宛如擺手,“咱們家小門小戶的,哪值得他下手?阿姐莫要胡思亂想,他此舉多半是試探咱們爹是不是瑞王的人。”


    “若是這般,你可要提醒著父親勿要踩了坑。”


    “我知道,你也清楚他的性子,膽小謹慎著呢。”


    姐妹二人說了許久,秦宛如才回了後宅。


    下午晚一些秦大娘便要回去,近日風聲緊,賀亦嵐也不敢隨意翹班,若下值回去沒見到她會擔心。


    方氏一行人送她離去,又不放心路上,派了家奴跟著護送才作罷。


    晚上秦致坤回來,方氏把秦大娘來過一趟的事同他說了,他道:“讓她隻管寬心養胎,我無礙,出風頭的事都不會去幹。”


    方氏失笑,這倒挺像他的做事風格,膽小如鼠。


    秦致坤邊換衣袍邊說道:“我琢磨著今年得殺不少頭了,隻怕查到入秋都還沒完沒了。”


    方氏聽得咂舌,“那你還得忙好一陣子了。”


    秦致坤:“可不,明麵上的查了又順藤摸瓜查暗地裏的,王宴安那小子,我看他那舉動,多半是要把整個朝堂都翻一遍了。”頓了頓,“就跟翻地似的,你穿了什麽褲衩都得翻出來亮一亮。”


    方氏:“……”


    秦致坤:“瓦片揩屁股——刮毒。”


    方氏掩嘴笑,“你這話說得跟串螞蚱似的。”


    秦致坤打趣道:“咱們不都是竹簽上的螞蚱嗎,這一串宰殺完了,明年春闈又來一串新的螞蚱。”


    方氏打了他一板,“你倒會苦中作樂。”


    夫妻倆在房裏打趣緩解壓力,殊不知明年秦二娘也給他撈了一隻螞蚱回來。上回大長公主說要看看範謹,是認真的。


    當時秦二娘也以為她隻是看一看,哪曉得看一眼就把範謹給撂翻了。


    大長公主行事作風非常邪性,這回範謹以為去了蕭家又會像上回那樣被秦二娘當猴一樣觀看,哪曉得竟在那裏碰到了大長公主。


    話又說回來,蕭家還是昭慶的私產呢。


    範謹生活的圈子小,幾乎都是在張家胡同,人來人往的,家中又有一個老母,不方便行事,也隻有把他引出來上手了。


    昭慶無比嫌棄秦二娘的辦事效率,空有美貌,一點有效的手段都沒有,於是替她推了一把。


    當範謹來蕭家時,昭慶已經在這裏呆了好一陣子了。


    她棋藝不錯,同秦二娘手談了一局。


    兩人不相上下,正廝殺得難分難舍時,突聽家奴來報,說範謹來了。


    昭慶揚手,示意請進來。


    範謹悶著頭進前廳,上回秦二娘對他幹的那些事令他心有餘悸,看都不想看她。


    哪曉得大長公主在場,他曾見過她,愣了片刻才慌忙跪拜。


    昭慶的視線落到他身上,一身灰色粗布衣,身量高挑,皮膚也白白淨淨的,很有文人的儒雅氣質。


    確實看起來乖乖的很好欺負的樣子。


    “範郎君起來吧,你有功名在身,就無需多禮了。”


    範謹局促地起身。


    昭慶好奇問:“你除了精通詩詞外,可還會別的?”


    範謹答道:“範某愚笨,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昭慶:“賜座。”


    範謹畢恭畢敬坐下,垂著頭,不敢亂看。


    昭慶命人看茶,他坐著一動不動,她說道:“你試試這茶。”


    範謹規規矩矩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他對茶沒什麽研究,就覺得還挺香。


    昭慶道:“這是明前茶,你可要好好品品。”


    於是範謹又喝了一口,他對品茗真的沒甚興致。


    昭慶擱下棋子,看向他,抱手問道:“二娘把你相中了,我也覺得你極好,你意下如何?”


    範謹起身行禮道:“範某家貧,且出身低賤,著實配不上秦二娘子。”


    昭慶:“人家不嫌你,覺得你能托付。”


    範謹皺眉道:“範某惶恐,婚姻講求門當戶對,範某無法給秦二娘子安穩。”


    秦二娘撇嘴,是個硬骨頭。


    昭慶忽然指了指他,“你把那碗茶喝了。”


    範謹:“???”


    昭慶:“喝了那碗茶再與我說話。”


    範謹不明就裏,看著茶碗有些遲疑。


    秦二娘也一頭霧水。


    昭慶就盯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


    範謹畏懼她的權勢,依言把茶一飲而盡,昭慶這才緩緩說道:“你說不登科不娶妻,是嗎?”


    第106章 逼良為娼   感謝支持晉江正版的小可愛!……


    範謹點頭, “不登科不娶妻。”


    昭慶抿嘴笑,又問道:“若是明年沒登科也不娶妻?”


    範謹咬牙道:“不娶。”


    昭慶“嘖嘖”兩聲,“範郎君枉讀聖賢書, 古人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你家阿娘可容得下你不娶妻生子?”


    範謹沉默不語。


    昭慶指了指他, “你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說的不娶妻, 不過是不娶二娘罷了, 是嗎?”


    範謹繼續沉默。


    昭慶看向秦二娘, 說道:“你看你什麽眼光, 倒貼人家,人家還不樂意呢。”


    秦二娘“哼”了一聲,單手托腮看他。


    範謹一直都是垂首,絕不亂瞟亂看, 在昭慶眼裏完全就是典型的迂腐書呆子,這樣的人逗弄起來也確實有點意思。


    “莫非範郎君已經心有所屬了?”


    “沒有。”


    “那為何對二娘無意?”


    “範某配不上。”


    “你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我要聽真話。”


    範謹遲疑了許久, 才故意說道:“範某未來之妻必定是遵循三從四德, 重禮守節之人, 秦二娘子與範某不是一路人,還請大長公主勿要為難範某。”


    昭慶被氣笑了, 戳了戳秦二娘道:“他故意氣死你。”


    秦二娘:“我這人也有點毛病,強扭的瓜不甜,偏要扭下來咬一口試一試, 若是不甜,便砸了它。”


    範謹抽了抽嘴角,沒有吭聲。


    秦二娘:“範郎君, 你到底甜不甜啊?”


    範謹:“……”


    昭慶笑眯眯道:“你等會兒就知道他甜不甜了。”


    這話聽著不對味兒,範謹立馬警惕起來,恭敬道:“範某家中還有別的事,若大長公主沒有其他事,可否放範某走?”


    昭慶看向秦二娘,“他慌著要走,你允嗎?”


    秦二娘:“不允。”


    昭慶露出無奈的表情,“你把她得罪了,人家不高興,得哄哄。”


    範謹:“……”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這兩個不講理的女郎,他很想哭。


    昭慶有心耗他,揣摩著藥效差不多上頭了,才先走了。


    秦二娘起身把她送出去,她也沒給她說範謹中了藥,隻拍拍屁股走了。


    沒過多時前廳的範謹忽然覺得口幹舌燥,想喝水。


    秦二娘回來見他神色不太對勁,皺眉問:“範謹你怎麽了?”


    範謹毛躁地拉了拉領口,白淨的臉上有些泛紅,“我渴。”


    秦二娘倒水給他喝,他喝得急,喉結上下滾動,頸脖都開始泛起了緋色。一碗水下肚後,他還是覺得口幹舌燥,渾身熱乎乎的,大腦也沒有往常那般鎮定。


    一定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我想回去。”


    “不準,陪我坐會兒。”


    範謹憋了憋,欲言又止。


    秦二娘拉過他的衣袖,說道:“你過來,我拿我父親作的文章給你看。”


    聽到她爹的東西,範謹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些。


    秦二娘並未發現他的異常,把他拉到廂房去看秦致坤以前作的文章。


    他被她渾渾噩噩地按到椅子上,他忽地站起身,魂不守舍道:“秦二娘子,我要回去,今日身體不太舒服。”


    秦二娘愣了愣,見他的臉上一點點暈染了緋色,這才後知後覺問:“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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