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陽光下暢想未來,對那片土地指指點點。


    秦宛如壯誌雄心道:“五年,我隻要五年的時間就能讓人們知道什麽是白疊子, 並且接納它,在大燕占據一席之地。”


    段珍娘也野心勃勃道:“若是把姻伯母也套進來一起做它,估計傳播出去的速度會更快, 場子做得越大,影響力就越猛,認識接納它的人就越多。”


    秦宛如點頭,“是這個道理,賀家在京中人脈寬廣,有財力有物力,確實比我們單打獨鬥要厲害得多。”


    段珍娘:“所以今年咱們倆一定得好好做,姻伯母應該算識貨的人,把她誆進來無異於如虎添翼。”


    秦宛如默默地眺望那片棉花苗,額頭上的胎毛劉海在風中飄動,“以後我們還會成立商會合作社,讓更多的商人和農戶加入進來,也會跟官府掛鉤,借官方的力量把它推出去,讓大燕的每一寸土地都知道棉匠。”


    段珍娘的情緒被她帶動,叉腰道:“聽你這一說,我一下子就膨脹了,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就偏要逞強給段家人看看,我段珍娘比那群隻知吸女人骨髓的臭蟲厲害多了。”


    秦宛如讚道:“表姐好誌氣!”


    姐妹倆在田埂上嘮了許久才回去。


    鄉野地方蚊蟲墨蚊多,秦宛如圖方便,也跟佃農仆人那樣穿了一身短打,上衣下褲,係上腰帶,方便做事。


    到底是嬌養在後宅裏的官家娘子,哪怕一身粗麻布衣,仍舊難掩嬌生慣養的白淨俏麗,她跟仆人逗笑打趣時神采飛揚,靈動得像一隻活潑的野山雀,很討人喜歡。


    莊子裏上上下下都挺喜歡這個女娃,不端架子,也大方,跟誰都能打成一片。


    一眾人正閑聊時,突聽家奴來報,說賀亦嵐來了。


    秦宛如頗覺詫異,看向段珍娘道:“大姐不是在養胎嗎,還車馬勞頓?”


    段珍娘也道:“是啊,這個時候就得好好在府裏躺著才好,萬不能折騰。”


    二人都覺不妥,忙去看情形,哪曉得她們以為的孕婦變成了王簡。


    看到賀亦嵐和王簡二人,秦宛如叉腰,頗有幾分無奈。


    李南笑眯眯打招呼。


    秦宛如打趣道:“李南,你們主仆又來莊子蹭飯吃了?”


    李南道:“對,天天都來!”


    秦宛如:“……”


    王簡厚顏無恥道:“又沒來你秦家蹭飯吃,你甩什麽臉子?”


    秦宛如撇嘴,看向賀亦嵐,問道:“姐夫,大姐怎麽樣了?”


    賀亦嵐:“天天躺著,前兒曾禦醫又來瞧過,挺好的。”


    秦宛如咧嘴笑,“那就好。”


    稍後段珍娘過來,給二人行了一禮。


    賀亦嵐問:“白疊子都移栽了?”


    段珍娘:“栽了一些,佃農說要下午晚一些栽才好。”


    賀亦嵐瞎掰道:“大娘不放心你們,特地讓我過來瞧瞧,怕莊子裏的人偷懶不聽話。”說罷走上前衝秦宛如招手。


    秦宛如上前,賀亦嵐壓低聲音道:“三妹可要替我哄著王三郎,你大姐的胎還得靠宮裏頭的禦醫護到生產呢。”


    秦宛如默了默,歪頭道:“你媳婦兒的胎你自個兒不去哄,讓我哄什麽?”


    賀亦嵐:“……”


    秦宛如:“又不是王三郎有胎。”


    王簡看二人竊竊私語,皺眉打斷道:“你二人在嘀咕什麽?”


    秦宛如看了他一眼,那家夥一襲綰色,態度矜驕,就跟領導視察基層似的,很有官威範兒。


    她瞧著很不順眼,拉著段珍娘走了。


    王簡“嘖嘖”兩聲,問:“你方才跟她說了什麽?”


    賀亦嵐:“你是我們家的祖宗,我讓她哄著你。”


    王簡沉默了陣兒,“就這態度?”


    賀亦嵐:“……”


    主仆進了莊子,家奴朝他們行禮。


    王簡過了前院,才問:“她還得在這兒耽擱多久?”


    賀亦嵐:“四十畝的白疊子,前兒才過來,估計得耽擱幾天才能移栽完。”


    王簡:“那明兒再回去。”


    賀亦嵐:“欸,明兒我還得上值。”


    王簡扭頭看他,“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一日正經,現在反倒想著差事了,說得好像是政事堂的宰相一樣。”


    賀亦嵐:“……”


    他一時想不明白,這家夥平時嚴謹正經,怎麽也“不務正業”起來了,“你是認真的?”


    王簡:“???”


    賀亦嵐提醒道:“你明日也得上值。”


    王簡:“就那差事,耽擱一日也無妨。”


    賀亦嵐酸溜溜道:“不若咱倆換一換?”


    王簡啐道:“你想得美。”頓了頓,“去把秦三娘叫來,我有話要問她。”


    賀亦嵐露出一副大白菜被豬拱了的表情,王簡戳了戳他,賀亦嵐忍了一會兒才小聲道:“你莫要亂來。”


    王簡不痛快道:“你當我是禽獸不成,我就問兩句話。”


    稍後賀亦嵐去叫秦宛如,他還是怕她吃了虧,說道:“三妹你過來,我給你說個事兒。”


    兩人走到角落裏,賀亦嵐試探問:“你是不是把王簡給招惹上了?”


    秦宛如:“???”


    見她一頭霧水的樣子,賀亦嵐斟酌了下用詞,“你應付他的時候多長兩個心眼兒,明白嗎?”


    秦宛如微微蹙眉,“姐夫有什麽話直說無妨。”


    賀亦嵐擺手,“倒也沒有,就是王簡……是個磨人精。”


    秦宛如:“???”


    賀亦嵐:“他是個刺頭,比較難伺候。”


    秦宛如點頭,“是他叫我過去,是嗎?”


    賀亦嵐:“對,他說有話要問你。”


    秦宛如“唔”了一聲,淡定地去了王簡的屋子。


    李南正在收拾床鋪,王簡則坐在桌前倒水喝,秦宛如走到門口敲門,王簡瞥了她一眼,道:“進來。”


    秦宛如進屋。


    王簡瞅著她那身短打,無比嫌棄道:“你大清早就去地裏折騰過了?”


    秦宛如用他那語氣回懟,“王郎君大清早來這兒折騰什麽?”


    李南從裏頭出來,王簡朝他做了個手勢,他關門出去了。


    王簡放下白瓷杯,上下打量她道:“來看看你。”


    秦宛如:“???”


    王簡招手,“你走近些。”


    秦宛如老老實實地走近了些,王簡探頭,她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兩步,他失笑道:“你躲什麽,我又不吃你。”


    秦宛如總覺得他不對勁。


    王簡看了會兒她,似笑非笑道:“還跟我裝矜持,那日厚顏無恥要親我,也沒見你像今日這般忸怩。”


    秦宛如憋了憋,嚴肅道:“那不一樣。”


    王簡眼帶笑意,“如何不一樣了?”


    秦宛如不想跟他糾纏這個話題,隻道:“你沒事來這兒幹什麽?”


    王簡淡淡道:“說了來看看你。”


    秦宛如:“???”


    王簡:“前陣子瑞王府春日宴,你們一家人可去了?”


    秦宛如老實回答:“去了。”


    王簡哼了一聲,“那春日宴是何意,你心裏頭想必是明白的。”


    秦宛如沒有吭聲。


    王簡:“過來。”


    自家老子的前程握在他手裏,秦宛如倒也沒鬧別扭,規規矩矩地走到他跟前。


    王簡一點點探頭靠近,嗅她身上的馨香。


    那動作是非常親昵曖昧的,不免叫人想入非非。


    秦宛如冷不防抬起他的下巴,那張臉清朗俊逸,眉眼勾人,唇珠性感,讓人很想去咬上一口嚐嚐滋味。


    秦宛如俯視他,試探問:“王三郎,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似沒料到她這般直截了當,王簡攬住她的腰肢,把她圈進懷裏,直言道:“是有那麽幾分興致。”


    秦宛如:“……”


    王簡無恥道:“你可要把我哄高興了才行,我若高興了,你爹的官才升得越快,你們一家老小在京裏的安穩日子才能越長久。”


    秦宛如失笑,“你是祖宗,我惹不起。”


    她僅僅隻是有幾分揣測,哪曉得居然是真的。


    之前幾個姐妹都說王簡對她有意思,她還半信半疑,這下窗戶紙捅破了還真是令人頭疼,秦宛如不高興道:“我現在特別後悔,後悔沒讓你多做幾天女人。”


    王簡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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