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一局的賽事結束後, 秦二娘和一名貴女組隊上場。


    段珍娘激動道:“二妹上場了!”


    王簡沒有吭聲, 心想他要是頂著秦三娘這副身子上場亮亮身手, 估計得把不少人嚇懵。想了想還是算了, 這風頭要是出了, 秦三娘估計真會把他吃成一個大胖子。


    賽場上的秦二娘擊鞠技藝了得, 與那名貴女組隊配合得還挺默契。


    這不,看到自家二姐上場,秦宛如回到姚氏身邊後不由得頻頻盯著她看。


    姚氏顯然是非常欣賞秦二娘的,目光落到那抹豔紅身上, 讚道:“這女郎好,英姿勃發, 巾幗不讓須眉。”


    秦宛如聽她讚自家二姐, 咧嘴笑道:“是不錯。”


    姚氏:“我兒可喜歡?”


    秦宛如隨口應道:“喜歡。”


    姚氏笑眯眯地看向她, 問:“真的假的?”


    秦宛如愣了愣, 這才意識到她現在是王簡的身份。


    王家的家庭構造複雜,她可不能坑自家二姐, 說道:“小門小戶的,門第低了。”


    姚氏卻不以為意,隻道:“隻要是我兒喜歡的, 求太後賜婚便可。”


    這話倒令秦宛如詫異,“阿娘不計較門第低?”


    姚氏笑了笑,溫和道:“門第都是虛的, 你長姐當年進宮吃了不少苦頭,她不會讓你重蹈覆轍,隻要你自己喜歡,她便替你做主,無需理會你父親。”


    聽到這話,秦宛如心裏頭豔羨不已,有個長姐太後就是爽啊,同時也意識到衛國公為什麽會對這個嫡子搖擺不定了。


    一個既可以依附皇室,又可以依附自己的兒子,他既是籠絡宮中的紐帶,同時也是宮中用來遏製自己的利刃。


    一柄雙刃劍。


    想到此,秦宛如還是覺得自家小門小戶好,個個都相親相愛,不論是父母還是子女,亦或姐妹,都沒有欺心。


    見她愣神兒,姚氏伸手晃了晃,問道:“在想什麽?”


    秦宛如回過神兒,笑道:“阿娘真好。”


    姚氏寵溺道:“你的婚姻是我與你長姐的底線,容不得你父親觸碰,其他的我們幹涉不了,但這事,由不得他人操縱。”


    秦宛如嘴甜道:“兒要討一個會哄阿娘高興的媳婦兒。”


    姚氏被這話逗樂了,笑得合不攏嘴。


    秦宛如一張嘴甜死人不償命,姚氏從頭到尾都笑得開懷不已,引得斜對麵的王簡時不時瞅她們,不明白那對假母子怎麽就這麽開心。


    這場賽事秦二娘那組得了頭彩,秦宛如也跟著高興。


    眼見正午到了,男女分開用膳,是流水宴。


    秦宛如跟梁王老兒他們一幫人混在一起,宴席排坐也是有講究的,按品階地位來排。


    另一邊的秦家姐妹因攀上姻親關係排位則靠前,姚氏對秦二娘很是喜歡,看向竇氏稱讚道:“春娘的親家了不得,嬌養的女兒個個出類拔萃。”


    竇氏笑道:“別的不說,我親家屋裏確實藏龍臥虎。”


    大長公主打趣道:“國公夫人莫不是把咱們二娘看上了想給你家兒子討去做媳婦兒不成?”


    此話一出,在場的女郎個個都豔羨不已。


    王簡不禁有些著急,頻頻看向自家老娘,生怕她亂點鴛鴦譜搞出事來。


    姚氏掩嘴笑,低調道:“秦家這般悉心栽培的女兒,我還不一定討得來呢。”


    竇氏熱情道:“你若瞧上了,我跟你家三郎做媒。”


    底下的秦二娘一臉懵,王簡則恨不得拍自己的腦門子,要命!


    這幫女人湊在一起準會出事,她們非常熱衷於拉郎配,跟七大姑八大爺似的對“湊對”這門活計興致勃勃。


    王簡悶著頭聽她們竊竊私語,不由得頭大如鬥。他很想衝上去跟自家老娘說,阿娘啊,你可莫要坑了你家崽!


    一頓午飯吃得王簡心不在焉,怕自家老娘真搞出事來,飯後趁著人們吃茶點的時候,他找借口出去了會兒。


    秦宛如又被他揪了出來,她頗有些不耐煩,屁事兒怎麽這麽多?


    這不,她又被那傲嬌老爺們兒甩了臉子,警告道:“我跟你說秦三娘,我阿娘把你二姐給瞧上了,你莫要給我搞事。”


    聽到這話,秦宛如詫異道:“真的假的?”


    王簡板著棺材臉,氣惱道:“你在賽場上頻頻看她,方才阿娘在流水宴上對秦二娘多番誇讚,可見起了心思!”


    秦宛如:“……”


    見她發懵的模樣,王簡試探問:“你是不是跟她說了什麽?”


    秦宛如後知後覺道:“她覺得我家二姐是個了不得的女郎,然後提了一嘴,問我覺得如何,我說還行。”


    王簡痛苦地扶額。


    秦宛如嫌棄道:“你家裏頭一窩子破事兒,我家二姐這般好的女郎,怎麽可能把她送到你家裏磋磨?”


    王簡回嘴:“誰稀罕你家二姐了?”又道,“秦家小門小戶,我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們秦家的人。”


    秦宛如:“我們還瞧不上你家呢,屁事兒多規矩多,麻煩得要命!”


    兩人互看對方不順眼,差點懟上了。


    外頭的彩英忙幹咳一聲,兩人同時噤聲,秦宛如一本正經道:“王三郎你盡管放心,我是不會把我家二姐推入火坑的。”


    王簡也道:“秦三娘你也盡管放心,我是不會相中你家二姐的。”頓了頓,“你早些把我阿娘哄回去,一幫女人湊在一起準得出事。”


    秦宛如:“我好心好意把她帶出來溜溜,還怪我囉?”


    王簡:“我謝了。”又道,“她耳根子軟,被你姻伯母一番慫恿,指不定真得做媒了。”


    秦宛如一下子怕了,“別!我一會兒就把她哄回去!”


    她是真怕姚氏亂點鴛鴦譜,故跟王簡分頭後沒隔多久就去跟姚氏說犯困想回去小憩。


    國公府離這隻隔了一條街,姚氏也沒逗留太久,便同秦宛如回去了。


    秦宛如把她送回芳草閣才回到自家院子,瑤娘伺候她換了一身便服,說道:“小娘子可有看到郎君?”


    秦宛如點頭,“有,你家郎君屁事兒多得很。”


    瑤娘:“……”


    秦宛如似想起了什麽,摸了摸自己的腰身,問道:“瑤娘,我是不是胖了?”


    瑤娘答道:“還好。”


    秦宛如:“你家郎君說我把他吃胖了,要揍我。”


    瑤娘忍俊不禁,“他平日裏克製,奴婢覺得用得太少,他卻認為剛剛好。”


    “那你覺得我吃得多不多?”


    “不多。”


    “我有沒有把他吃胖?”


    “還好,沒胖。”


    “這可是你說的,他讓我飲食減半,減半了我還怎麽活啊,天天得餓肚子,以後我就說是你讓我吃的。”


    這話把瑤娘逗笑了,愈發覺得她可愛得緊,“小娘子盡管吃,大不了吃胖了換回來後郎君再減下來。”


    秦宛如高興道:“這話我愛聽。”


    春日午後犯困,她躺到床上午睡。


    瑤娘關門出去了,隨後找到李南,問了問今日在賀府的情況。


    李南說道:“秦小娘子嘴甜,可把主母給哄開心了,一直都是笑嗬嗬的。”


    瑤娘:“是嗎,那郎君呢,你可有看到他?”


    李南:“郎君還好,就是脾氣不太好,總是甩臉子給秦小娘子看,我總覺他比往日嬌氣了不少。”


    瑤娘:“???”


    李南搔頭道:“也不知是兩人調換了性子也變了還是其他,有時候我反而覺得秦小娘子像個大老爺們兒,咱們郎君反倒成了小娘子。”


    瑤娘哭笑不得,“你這都是說得什麽話,郎君的性子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李南:“那便是我多想了。”


    下午晚一些秦家姐妹們才打道回府,回家的路上段珍娘戳了戳秦二娘,饒有興致道:“今兒我看那國公夫人隻怕是把你給相中了。”


    秦二娘連忙擺手道:“表姐饒了我吧,那高門大戶,我攀不起。”


    王簡看著她沒有吭聲。


    段珍娘打趣道:“人家兒子這般俊,且還是探花郎,聽說屋裏沒有通房妾室,你若攀了那高枝,往後咱們也跟著沾光長臉。”


    秦二娘:“表姐當我傻呢,我性子野,不像大姐那樣擅周旋,是一點虧都吃不得的人。那王家的背景何等雄厚,若成了裏頭的金絲雀,自己做不了主的日子可不好過,這等好福氣我秦宛倩吃不消。”


    她這般有自知之明,王簡還是挺欣賞的,為了徹底斷絕後患,說道:“王家三郎留給我,你甭想了。”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吃驚地看向他。


    秦二娘詫異道:“三妹把王三郎瞧上了?”


    王簡厚顏無恥道:“嗯,你甭跟我搶。”


    秦二娘笑著擺手,興致勃勃道:“你若有本事把他弄到手,我鞍前馬後任你差遣!”


    段珍娘:“加我一個!”


    王簡默默地瞅著她們,至於這麽興奮嗎?


    秦二娘發出靈魂拷問:“萬一人家納妾左擁右抱呢,你受得了?”


    王簡想起秦三娘那張臉,說道:“那就打斷他的狗腿。”


    秦二娘一下子笑了起來,“三妹好誌氣,我就等著看你收王三郎!”


    王簡其實很想翻小白眼兒——我收我自己。


    待馬車抵達張家胡同,段珍娘下車同她們道別。恰逢範謹在書肆,看到她下馬車來同她打了聲招呼。


    馬車裏的兩人同時探頭偷窺,範謹瞧見她們,像見鬼似的把腦袋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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