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受害者,被人舉起來拋出去,舉起來拋出去,往複多回還沒告狀說什麽,那個施暴者竟然埋怨他的腰帶鋒利!


    怎麽著?反倒成了他的錯?合著他不該束這麽鋒利的腰帶出門唄!


    福鑫公主也湊過來看賀平樂受傷的手心,趕忙抽出幹淨的帕子給賀平樂來了個簡易包紮,這舉動看在秦照眼中,心寒又紮心!


    他親愛的妹妹難道看不出來,明明是她親愛的哥哥受的傷更嚴重嗎?


    賀嘯天問福鑫公主:


    “殿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福鑫公主往作死的哥哥看去一眼,以手掩唇,在賀嘯天耳邊說了幾句話,隻見賀嘯天的臉色當場就黑如鍋底,如電般的雙眼瞪向秦照,把秦照瞪得背脊發涼……


    “哼!我們走!”


    賀嘯天重重地冷哼一聲,擁著女兒轉身要走。


    秦照疑惑他親愛的好妹妹究竟跟賀嘯天說什麽了?不禁對賀嘯天父女喊道:


    “侯爺這就走了?此事難道不該給本王一個交代?”


    他其實是想解釋一番,可不知怎麽的,話說出來就變成這種挑釁的意思。


    果然,賀嘯天憤然轉身,對秦照沉聲道:


    “王爺不必擔心,此事本侯自會向陛下請罪!”


    說完,不管秦照傻不傻言,賀嘯天都頭也不回的離開,秦照眨巴兩下眼睛,感覺自己剛剛解除的禁足,可能又要加倍了。


    **


    因著賀平樂打傷了承王秦照之事,原本約好一家人去吃潘樓的事情也隻能擱淺。


    當街毆打皇子之事不能拖,越拖事越大的道理賀嘯天懂,於是他回家以後,立刻換上官袍,入宮求見啟明帝。


    賀嘯天將事情原委,告知啟明帝知曉,但很有分寸的隱下承王說的那句髒話,隻說口角爭端,那句話不需要他特地說了讓陛下難堪,反正今後自會有人傳入陛下耳中,那樣比他當麵說出來更有力量。


    賀嘯天跪下為女兒道歉:


    “陛下,是臣約束不周,臣女自小生於鄉野,她初入京城,對京城的規矩不甚了解,對承王殿下多有冒犯,還望陛下念在她與臣失散多年的份上,原諒她這一回。”


    啟明帝將賀嘯天扶起身,說道:


    “愛卿何須如此!快快請起。”


    賀嘯天起身後,啟明帝在龍案前踱步,片刻後忽然朗聲笑了起來。


    “這天下真是一物降一物,承王乖張任性,暴力成癮,屢教不改,朕與他好說歹說,他也總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放在心上。”


    “今日竟在外吃了苦頭!甚好!甚好!”


    啟明帝邊說邊笑,就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兒一般。


    “不瞞愛卿,朕從前也有過以暴製暴的想法,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對他下手,不為別的,隻因他的身份無人敢罷了,就算奉旨去也是點到即止,久而久之,縱得他是無法無天。”


    “好比這回他下手極重,打斷了薑建功的鼻梁,若是再無人製止他,今後還不知要惹出多大的禍端。”


    賀嘯天聽到這裏,說道:


    “承王殿下本性不壞,今日他會出現在薑家附近,可見也是想去慰問薑武師的,被小女打亂了他的步驟,真是不該。”


    啟明帝擺擺手:


    “哎,朕覺得是好事!你這閨女了不得,性情真摯,不畏權勢,朕喜歡!她不僅沒錯,朕還要賞她!”


    啟明帝說賞就真的喚來秉筆太監擬旨。


    這個結果賀嘯天確實沒想到,他是想著先入宮說明情況,免得被承王惡人先告狀,沒想到陛下非但不怪罪,還讓他帶了好些賞賜回家。


    可見陛下是真的有心改改承王的脾性,借今日之事教他做人。


    **


    承王秦照被送回王府,包紮傷口的時候越想越氣,越氣就越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


    又覺得賀嘯天臨走前那句話有深意,怕他添油加醋,秦照隻叫人簡單把傷口處理一番後就急急進宮去了。


    勤政殿中鴉雀無聲,秦照在外探頭探腦了片刻,對守殿太監問:


    “剛才有誰來過沒有?”


    守殿太監不敢說話,隻點了點頭,秦照心裏就有數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麽?進來!”


    啟明帝的聲音自殿內傳出,秦照心上一凜進殿去。


    “參見父皇。”


    啟明帝埋頭批閱奏折,換折子間瞥了他一眼,而後什麽都不說,就那麽幹晾著秦照,弄得秦照心裏七上八下。


    “聽說承王殿下今日勇猛的很,不知戰績如何啊?”啟明帝邊批閱奏折邊問。


    秦照聽他父皇的語氣就知道賀嘯天定然已經入宮告過狀了,暗道一句:好速度,老奸巨猾。


    臊眉耷眼的回道:


    “看兒臣這樣父皇還不知結果嗎?何須出言擠兌兒臣。”


    啟明帝冷哼:


    “朕哪敢擠兌承王殿下。”


    秦照受不了陰陽怪氣,道:


    “父皇有話直說便是,不必與兒臣繞彎子。我知道賀嘯天定然已經入宮來告過我的狀,可父皇也不能隻憑他一麵之詞就斷定兒臣的過錯吧!”


    啟明帝放下折子,淡淡道:


    “朕自然不會聽他的一麵之詞。”


    “那就請父皇也聽聽兒臣的解釋。兒臣是什麽人,父皇應當知曉,我光明正大,不屑做出那背後誣告捅刀之事!”秦照義憤填膺的說。


    啟明帝反問:“背後誣告捅刀?你指的誰?”


    秦照說:“剛才誰來過,兒臣指的就是誰!他趁兒臣回府包紮傷口,獨自前來告狀,不就是為了能占得先機,叫父皇先入為主的認為是兒臣的錯。我不傻,這道理我懂!”


    啟明帝看著眼前這半大的兒子長歎一聲,此時外麵傳來太監吟唱:


    “福鑫公主駕到。”


    秦福鑫嘟著嘴進殿,心情不太好。


    她在外祖家還沒住到一個月突然被父皇召回宮中,知道定然是因為今天四哥的事,心中不忿,本來她還能在宮外逍遙一陣,為了不回宮,她甚至威脅李順,不許將她落水之事告訴母妃,沒想到那件事瞞住了,卻因為四哥的事受連累。


    如今被召回宮中,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再出去呢。


    “九妹妹來得正好,父皇可以問問她,我是不是隻說了幾句話,姓賀的那丫頭就狂性大發,父皇您是沒看見她打人的樣子,跟那巨力怪似的,她揪著兒臣的腰帶把兒臣舉過頭……”


    “閉嘴!”


    啟明帝難得對八卦不感興趣,打斷秦照的話,對福鑫公主問:


    “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滿懷怨憤的福鑫公主看了一眼作死的四哥,語調平靜說:


    “回父皇,正如四哥所言那般,他確實隻對平樂說了幾句話,平樂就對他出手了。”


    秦照連連點頭,頓覺揚眉吐氣:“父皇您聽見了吧,九妹妹最是公正,她不會說謊騙人的。”


    他話音剛落,就聽福鑫公主又道:


    “可父皇知道,平樂是聽見四哥說了什麽才動手的嗎?”


    秦照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福鑫公主將當時他們的對話原封不動的背給啟明帝聽,啟明帝越聽眉頭越皺,尤其聽到最後那句‘暖|床’的話之後,整個人就如爆發的火山般猛然站起,暴怒斥道:


    “混賬東西!朕知你不善言辭,不料你竟口無遮攔至此!”


    “平日你剛愎自用,出手狠辣,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仗勢欺人,打得功臣鼻梁斷裂,朕就不該覺得你是無心之過!”


    “你當宣寧候入宮是想誣告於你嗎?朕告訴你,宣寧候入宮隻是請罪,連你一句壞話都未曾說過!是朕!不信你沒有過錯,這才派人將福鑫召回宮中對峙。”


    “那種汙言穢語,你是怎麽能對一個姑娘說出口的?更別說,其中還有你皇叔之事,你是想侮辱人家小姑娘,還是想侮辱你皇叔?”


    “朕對你太失望了!”


    啟明帝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戳在承王身上,父皇以仁義治國,他見過父皇發火,可那都是對貪官汙吏,對惡貫滿盈之人,秦照從未想過有一天,父皇會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


    精神為之顫抖,秦照下意識就跪了下來,低頭不敢言語。


    “承王秦照,暴戾成性,口無遮攔,今罰去保康門守城三月!”


    秦照傻眼,他堂堂一個王爺,父皇竟然讓他去守城門?


    這保康門又是連接內城和外城的,所有要入內城辦公的官員都會經過保康門,他一個封了王的皇子去守城門,不吝於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被打臉!


    便是之前他打斷薑建功的鼻梁,也未有此懲罰,怎的今日因為一句閑話就獲如此大罪!


    秦照有點想不通,可父皇金口玉言,說出的話絕對不可能更改,因此秦照盡管心中不服,卻也隻能奉旨行事。


    悔不當初。


    **


    秦硯在私宅中也聽說了承王被貶去保康門看守城門之事,問過緣由才知,竟又跟賀平樂那丫頭有關。


    等她回來練功之日,秦硯難得把她喚到琴院說話。


    賀平樂正襟危坐的跪坐在側,多日不見秦硯,他俊雅不減,卻清減不少,臉色比日前更加蒼白,隻見他輕掀薄唇對賀平樂道:


    “你可真是有本事。隻是放了你兩日假,你竟把承王給弄到守城門去了。”


    賀平樂猶猶豫豫,最後還是決定有什麽說什麽。


    “未必與我有關吧,承王目中無人多年,陛下定然對他的所作所為憤然於胸,任何事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爆發,我隻是剛好趕上了那個爆發點,成了火引子。”


    秦硯見她說得理直氣壯,不禁覺得好笑,多日來的陰霾心情終於見了些陽光。


    “強詞奪理。”秦硯有氣無力的說。


    賀平樂見他唇角微微上翹,但精神仍然倦怠,故意問道:


    “王爺,你可知道承王殿下說了什麽,我才跟他動手的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侯爺父親終於找到我和我娘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日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日緋並收藏我的侯爺父親終於找到我和我娘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