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緊咬著後槽牙,從牙縫中吐出一句話:


    “給本王滾、出、去!”


    賀平樂見他說不聽,也顧不得什麽,繼續梗著脖子叫囂:


    “滾什麽滾?是你自己讓我來當書童的,書童又不是你的仆人,你憑什麽讓我滾?就不滾!”


    老管家倒吸一口氣。


    秦硯深呼一口氣。


    一呼一吸,蔚為震驚!


    老管家暗自抹了把冷汗,回想上一個敢這麽跟王爺說話的人,如今墳頭草也該有賀小友這麽高了吧。


    “那本王現在收回那句話,你……”


    秦硯的話剛說一半就被賀平樂打斷:


    “對不起,晚了!這世上有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在這書齋待了大半個月,眼看全都收拾好了,你現在想趕我走,是想霸占我這些日子的成果嗎?”


    秦硯被她的問話逼出了冷笑:


    “哈,難不成你還想賴在這?”


    賀平樂想了想,說:


    “我才不想賴在這兒!我隻是想告訴你,這書齋是我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收拾出來的,我若要走,不用一刻鍾就能全給你毀了,你信不信?”


    生怕他們不信,賀平樂單手劈下一塊茶桌角。


    她真是氣急了,十多天來一個人像個傻缺一樣在這裏收拾,本以為至少能得到些尊重,誰成想有些人根本不把別人的勞動成果放眼裏,傲慢的要死,那她還客氣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孬,也不短~


    第15章


    因為書齋中的動靜,守在院中的韓幸之匆匆入內,見那兩人在書案與茶桌後四目相接,針鋒相對,他下意識按在刀柄上的手直接放下,與老管家交換了個‘怎麽回事’的眼神。


    老管家暗暗對他搖了搖頭,表示‘別管’,韓幸之便靜靜點了點頭,站在書齋門邊默默觀察。


    秦硯此刻哪裏顧得別人怎麽想,因為他的肺都快氣炸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某天會有人跟他說出‘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普天之下還沒有他秦硯趕不走的人,隻要他願意,連皇帝都能趕!何況隻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我、不、信!你試試!”隻聽他陰沉沉的回了句。


    賀平樂見他毫無悔意,再加上之前的大話又說出去了,被這麽挑釁要是什麽都不幹多沒麵子。


    “試試就試試!”


    賀平樂不甘示弱回懟後,猛然起身,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把離她最近的一座金絲栗木書架高高舉起,兩手一扯,書架裂開,書冊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書齋中的另外三人傻眼了,誰也沒想到賀平樂真的敢動手,那金絲栗木有‘鐵木’之稱,木質極密,又重又硬,至少十人同時出力才能搬動,可在賀平樂手上就跟紙糊的一般脆弱。


    老管家和韓幸之不約而同咽了下喉嚨,為這身驚天泣地的力氣震驚,見賀平樂毀掉一座書架後,又轉向與之並排的另一座,老管家率先反應過來,趕忙護在那書架前,好言相勸:


    “小友冷靜,這書架很貴。”


    賀平樂毀了一座書架,然後就在等台階,見老管家上前,她便順勢將伸出的手放下,對老管家問:


    “很貴嗎?”


    老管家連連點頭:“嗯!很貴!”


    賀平樂垂眸想了想,看向臉色鐵青的秦硯,硬著頭皮拋下一句:


    “貴又如何?我爹賠得起!”


    震驚程度不比老管家少的秦硯:……


    賀平樂霸氣側漏留下那句話,覺得麵子裏子都掙回了點,便氣呼呼的轉身走了,經過站在門邊的韓幸之時看了他一眼,韓幸之抱著腰間長劍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就像在給賀平樂讓行。


    三道目光目送賀平樂離去,書齋裏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韓幸之抱著劍身走入內,盡管賀平樂此刻已經走出書齋看不見人了,韓幸之仍一步三回頭,可見剛才的畫麵帶給他的震驚程度有多大。


    “這賀小姐莫不是大力神轉世,力氣也太大了。”韓幸之咋舌評價。


    老管家煞有其事跟著點了個頭,指著茶桌說:“我覺著也像,你瞧茶桌那裏。”


    韓幸之來到茶桌旁,隻見茶桌一角被劈斷,已是震驚,老管家又指了指桌麵中間的位置,那入木三分的茶杯讓韓幸之忍不住蹲下身湊近了看,驚訝得嘴都變圓了。


    “王爺,這身力氣可真俊,您說是……吧。”


    韓幸之習慣性向王爺感慨,誰知轉過頭就對上秦硯那陰沉得仿佛能擠出水的臉,果斷閉嘴,抱著長劍站起身,規規矩矩站到一邊,可目光仍不禁往被拍進茶桌的杯子看。


    老管家笑眯眯的上前打圓場:


    “賀小友到底年紀小,孩子心性,還別說,這脾氣跟宣寧候挺像,不愧是父女倆,哈哈。”


    秦硯沒好氣怒道:


    “像什麽像!誰給她的膽子敢在本王麵前這般放肆?”


    老管家訕訕解釋:


    “小姑娘嘛,都有點脾氣的。”


    秦硯冷笑:


    “她有脾氣我就得慣著她?我是她爹嗎?她當本王這裏是她家後花園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秦硯連珠炮般的質問讓老管家不禁犯嘀咕:


    “人在這兒時你不說。”


    秦硯蹙眉:“你說什麽?”


    老管家把嘴一閉,連連搖頭。


    韓幸之上前勸說:“王爺息怒,大總管他……”


    勸慰的話沒說完就被秦硯打斷:“還有你!人家打到本王麵前來了,你還無動於衷,你的手呢?你的劍呢?被狗吃了嗎?”


    韓幸之被劈頭蓋臉一通罵,低頭受著,再不敢吱聲,心裏也有話說:


    那是宣寧候的女兒,又不是刺客,難不成還讓我跟一個小姑娘動刀動劍嗎?


    秦硯一通掃射,心情不僅沒好,反而更憋悶了,轉動輪椅要走,被老管家喊住,問他:


    “王爺,這書架怎麽處置?”


    秦硯往裂成兩半的書架看去,回想剛才的窩囊勁兒,氣不打一處來:


    “開賬單,給她爹送去!”


    她說她爹賠得起,那就讓她爹賠好了!秦硯加快手下動作,很快便將輪椅驅出書齋。


    這座院落是秦硯腿受傷後,特意命人整修的府邸,多為平坡道路,不設門檻,不設圍欄,可以讓他自行驅動四輪椅到任何院子。


    “是,王爺。”


    老管家站在門邊目送秦硯離開,待看不見人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韓幸之不解:“大總管,您被王爺罵了還笑呢?”


    福慶是先帝時期的內宮大總管,先帝薨逝後,秦硯將他帶回王府養老,是看著秦硯長大的老人。


    老管家神情欣慰,問:“你還記得王爺上回罵人是什麽時候嗎?”


    韓幸之回憶後搖頭:“不記得。”


    “一年多了。”老管家說。


    身體的傷痛會改變一個人的脾氣,有的人暴躁,有的人消沉,他們王爺屬於後者,自從腿疾後,就再不見從前那意氣風發的康平王。


    “賀小友今日把王爺氣得罵人,真有本事。”老管家由衷感慨,就差來一句‘幹得漂亮’。


    韓幸之納悶:她把咱王爺氣到了,您老還一臉欣賞是幾個意思?


    老管家說完雙手背在身後往外走,韓幸之問:“大總管去哪兒?”


    “開賬單去。”老管家頭也不回的說。


    韓幸之再次納悶:您老不是欣賞你的賀小友嗎?還好意思去開賬單?


    **


    半個時辰後。


    老管家坐在了宣寧候府的待客花廳中,賀嘯天麵色凝重的看著送到眼前的賬單。


    “汝窯天青釉金絲紋邊茶具一套,沉香木茶桌一張,金絲栗木書架一座,共計一萬五千二百六十六兩。我家王爺說,二百六十六兩就算了,侯爺隻需賠償一萬五千兩即可。”老管家一邊打著算盤一邊對目瞪口呆的賀嘯天說。


    賀嘯天兩邊眉毛快糾結在一起,語氣微顫問:


    “這些……都是平樂損壞的?”


    老管家放下算盤:“如假包換。”


    賀嘯天放下賬單,拿起手邊的茶杯就喝了一大口,誰知茶太燙了,又直接吐出來。


    “咳咳。”賀嘯天咂摸兩下被燙到的舌頭,與老管家尷尬一笑,目光落在賬單上,心情複雜的呼出一口氣,認命道:


    “既是平樂損壞的,那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要賠的,我把銀兩準備好後,命人給您送過府去。”


    老管家笑眯眯的點頭:“多謝侯爺體諒。”


    賀嘯天強自擺了擺手,說:“小女給王爺添麻煩了,過會兒我親自備禮上門與王爺致歉。”


    “侯爺,今日還是別了。”老管家說,見賀嘯天臉上露|出不解,老管家指了指隔壁的方向說:“還在氣頭上呢。”


    賀嘯天立刻明白老管家指的是誰,點頭拱手:


    “謝大總管提醒,那我……明日或後日再去。”


    老管家言笑晏晏起身:


    “早就不是大總管了,侯爺喚我福慶即可。”


    賀嘯天隨之起身:“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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