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處罰 ·


    因著前世虐到肝疼的加班經曆,沈青禾對各種借口的加班都深惡痛絕。輪到她自己翻身當老板的時候,店裏的第一條鐵律就是工作時間不摸魚,休息時間能不加班就絕不加班。每天六點一到,待客走人散,簡單的盤點之後,員工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今日卻是難得的要求下班後集合開會。沈裕貞傳達老板命令的時候,大家都預感跟今天客人鬧事的事情有關。


    小小的會議室裏,因為坐了個店麵的員工而稍顯擁擠。


    沈青禾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麽,一直沒有抬頭,店員們也是一個個垂首連挪動一下都小心翼翼不敢發出聲音。


    場麵一度有些壓抑。直到沈青禾寫完,將筆放在筆記本上時發出輕微的硬物與紙的摩擦聲,員工們略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臨時增加一項會議,主要是想就白天趙小棠與顧客發生衝突的事情做一個探討。相信大家也都親眼看見了這場衝突的經過,客人有沒有過失,我們先暫且不提,就來說一下趙小棠今天的表現......”沈青禾頓了頓,眼睛從每個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接著道:“作為一個老員工,趙小棠今天的職業素養為零,危機處理能力為零!”


    沈青禾毫不留情的給趙小棠的工作表現打出了分數,她道:“這件事,無論顧客後續會不會罷休,都給我們沈記帶來不可估量的負麵影響。我們的員工不僅與顧客發生正麵衝突,還當著大眾的麵口出狂言,完全無視店裏的規章製度,將個人情緒帶進工作中,侮辱顧客以泄私憤。”


    “窺一斑可知全貌,通過這件事就可以看出我們的上崗培訓並沒有完全幫助員工提高職業素養,反而長期的工作經曆讓一些人產生了高高在上、淩駕於人的優越感。在座的各位,無論是新人還是老人,你們上崗培訓的最後一課都是我親自上的,我曾經告訴過你們,如果你覺得這份工作給你帶來榮譽,那麽我很高興。但是,各位也要記住,我們從事的是服務行業,服務行業的首要宗旨就是滿足顧客的需求,尊重顧客的人格。”


    “大家捫心自問,從業這麽久,有多少人真正將這點刻在了心裏,又有多少人真正做到過?”


    “老板,今天這事我負主要責任。”沈青禾話落,短暫的沉默後,沈裕貞站了起來,主動承擔責任,“是我平時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沈青禾看了她一眼,道:“按照店裏的規定處理吧。還有其他圍觀顧客的安撫工作,該認錯就認錯,不要找任何借口去搪塞,務必要將顧客的對我們不信任感降到最低。”


    “您放心,我馬上去辦。”沈裕貞一一應下。


    次日一早,沈裕貞就將對趙小棠的處理結果放在了沈青禾的辦公桌上。


    “按照規定,員工和客人發生嚴重衝突,引起嚴重輿論影響的,第一次批評教育,責其公開檢討,並罰三個月獎金,處罰決定在店內公示一周。如有下次直接開除。”


    沈裕貞說完,頓了頓,又道:“老板,小棠是老員工了,而且之前也一直幹的挺好的。這次的事,我找她談過了,算是個意外,完全是話趕話才吵起來的。我想這次能不能隻處罰不公示,畢竟是老員工,在新人麵前給她留幾分薄麵,也算是對其他老員工的安撫。”


    沈青禾道:“趙小棠是我親自招進來的,平時表現如何我自然知道,跟顧客起衝突的確是第一次,可你不覺得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嗎?”


    “老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沈青禾看著她,“我問你,趙小棠平時的性情如何?”


    “剛來時性格挺靦腆的,但是上手能力很快,平時對待客戶也很熱情禮貌、耐心周到,跟同事也能相處融洽。我就是考慮到她的業務綜合能力不錯,才想著將人調來內衣店這邊,能幫著多帶帶新人。”


    也是接受最後的考驗——如果趙小棠最後真的能勝任店長一職,那麽經她手帶出來的新人就會是她最忠誠的下屬。


    “一個性格溫和、表現優異的員工,在換了崗位後突然與顧客發生衝突,你注意過那位顧客的身份嗎?”


    一個連掏六毛錢都要來回反複琢磨,心裏糾結一周的女人。如果說之前的彩妝店接待的顧客屬於食物鏈的最頂端,那麽這個連六毛錢都要勒緊褲腰帶從牙縫裏往出扣的女人就是上海灘這條龐大食物鏈的最底層。


    趙小棠也許不是壞人,可長期和上流顧客打交道的經曆已經在無形中影響了她的價值觀和職業觀,她能耐心細致的服務於那些揮金如土、光鮮亮麗的闊太太們,卻不能多分一絲尊重給那個在平價區還要講半天價的顧客。追根溯源,不過是覺得前者值得,後者不值。


    就像是長期被甜食寵壞了的小孩兒,再也見不得一丁點兒的苦。


    沈裕貞是個聰明人,沈青禾都點的這麽直白了,她當然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此時再從後往前想,發現有些事其實已早有端倪。


    她想起自己開始提出要調趙小棠去新店的時候,她並不願意,後來她給了她一些暗示後,她便答應了。自打新店開業,趙小棠依舊敬業,但在她詢問新店這幾日的銷售狀況時,她對高端區的一切都能對答如流,可是對於平價區的匯報總是很含糊。她以為她隻是太忙又缺乏經驗,一時間還做不到麵麵俱到。


    “其實最近平價區那邊一直是李如月和另一個小姑娘在負責,昨天是那個小姑娘請假了,趙小棠才臨時過去接待顧客的。”沈裕貞自責道:“是我失職,沒有及時發現她有這樣的心理。”


    “也不能全怪你,這事對咱們來說也不能完全算是壞事,至少通過這件事,我們也發現了一些隱藏的問題,及時自查、改進,對店裏以後的發展隻有好處。”


    沈裕貞沉默的點了點頭,再不提給趙小棠求情的話。


    其實類似於趙小棠這種心理,在現代的奢侈品店或是高端餐廳更是屢見不鮮。員工明明下班後吃著幾塊錢的便當,但這依然阻止不了他們對連基本奢侈品常識都沒有或者吃牛排點八分熟的客人露出鄙夷的目光。高傲幾乎成了高端服務的一部分。


    可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自我意識的覺醒,企業的經營理念也在一步步走向成熟。沈青禾見過十年後的企業經營模式,所以甚至任何行業將顧客分作三六九等是大忌。


    無論是從對沈記的未來考慮,還是沈青禾自身高度文明的社會觀,她都不允許自己的員工帶著這樣的歧視觀念來工作。


    沒人知道沈裕貞到底跟趙小棠單獨談了什麽,隻知道她進去前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出來後卻大哭一場,下午就當著新老員工的麵做了檢討。沈裕貞讓人將趙小棠的處分決定貼在店裏的新品公示欄內,同時宣布以後由趙小棠和李如月一起負責平價區的銷售,如果再次發生類似情況,就開除處理。


    宣布一出,所有人都頭皮一緊,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荷包。


    先前在會上,大家都已經猜到店裏對趙小棠的處罰不會輕,但也沒有想到會這麽重,發獎金丟麵子也就算了,竟然還開出了開除的警告。


    縱觀整個上海灘,如沈記這麽好的待遇的地方再沒有第二家了。李如月就想起自己之前麵試的情景,跟她一樣拿著文憑擠破頭想要進來的女孩子數都數不清。她麵試成功後沈裕貞跟她談薪資,因為是新人,隻能拿最低檔的工資,但是當她聽見大概數額時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不算月底獎金、年終獎金以及節日福利,就光每月的常規工資都比她在工廠當車間主任的舅舅高了一大截。


    錢多事少老板好。如果這樣的工作丟了,那便真是追悔莫及。


    因著這樣的震懾,眾員工都謹慎了起來。回去連夜複習了當初崗位培訓的筆記,再來上班的時候都是存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一時間,沈記的客人們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春風拂麵般的熱情。


    沈青禾觀察了幾日,欣慰的同時不由扶額擔憂,她們再這麽殷勤下去會不會過了頭反而引起顧客的反感。但所有經驗之所以稱之為經驗,是因為經過了時間的打磨和實踐的驗證。沈青禾隻簡單的提點了沈裕貞一句“因人而異”便罷了。


    內衣店開張半月有餘後,沈青禾又有了新的想法。還記得是她上高中的時候,元精品店曾經風靡一時,那時候她和幾個同學放學後最喜歡進去逛一逛,買不買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裏麵的東西琳琅滿目,看一圈也覺得是一種享受。


    正好之前做的展示架還有多餘的,內衣店又夠大,沈青禾於是就計劃騰出一麵牆來放一些戴的、用的小飾品來賣。


    剛好下午客人不多,沈青禾就讓沈裕貞抽了幾個人上去開個小會,主要是征求下大家對上新種類的意見。她開了一張囊括上百種的小商品圖片和用途的單子,讓她們各抒己見,挑選自己覺得有必要進貨的種類。


    沈裕貞幾個是第一次見這些東西,邊看圖片邊聽沈青禾介紹,隻覺得新奇無比。


    幾人正熱情高漲的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會議室的門突然就被推開了,李如月疾步進來,臉上帶著慌張,剛說了一句“老板,不好了......”就被後來者推搡著進了門,個灰衣男子闖了進來,然後一左一右守住了門口,幾個女孩子一看到他們手裏的槍,其中一個膽子小的直接尖聲叫了出來。


    沈裕貞是幾人中還算鎮定的一個,看著他們的做派,顫著音調問了一句,“你們是什麽人?誰讓你們闖進來的?”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隨著沈裕貞的聲音落下,正主姍姍來遲。


    沈青禾從頭到尾連坐著的姿勢都沒有變過,隻在看清了來人的麵孔後,臉上才有了幾分意外之色。


    王致遠臉上掛著笑意,一如沈青禾在茶樓第一回 見他的樣子。他走進來,看著她說道:“沈小姐,好久不見!跟我們走一趟吧。”


    第68章 敗露 ·


    雖說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正坐在這個頭頂隻有一盞燈的小黑屋裏時,沈青禾心裏還是忍不住的緊張。剛被關進來的一個下午,沒有人來理她,沈青禾被嗬斥到審訊室的窄條椅子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直到晚上,王致遠進來的時候,好心的告訴她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夜深人靜,腦困心疲,正是審訊的好時候。


    王致遠紳士的讓人給沈青禾倒了杯水,然後翹著二郎腿走到審訊桌後,與沈青禾相對而坐。


    “沈小姐,咱們也算是熟人了,我實話告訴你,隻要進了這兒就甭想再出去了。不過你要是老老實實交代,我可以讓你少受點罪。”


    “交代什麽?王秘書,你莫名奇妙把我抓進來,直接給我扣了一頂走私的帽子,我現在自辯還有用嗎?”


    “當然有用,走私這麽大的事,要不是沒人幫你就憑你一個弱女子就能幹的成?”


    “王秘書的意思是我還有幫手?”沈青禾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一翹,哼笑道:“那您給我提個醒?您想讓我指認誰?”


    “沈青禾!”王致遠瞬間暴怒,一拍桌子,站起來道:“別給我給臉不要臉,說!你跟周霆鶴是怎麽回事?你賣的那些東西都是哪兒來的?你跟周霆鶴私下到底有什麽交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原來王秘書想讓我指認的人是周霆鶴?這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如您在南京所見我跟周霆鶴正在交往,至於周霆鶴是什麽人,我隻知道他是上海公安局一隊隊長,至於他的身家背景,聽說您跟他是發小,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小丫頭,還挺會避重就輕?”王致遠轉過審訊桌,走近沈青禾後俯首湊近,食指摸上她的下巴輕輕一挑,道:“看來是我小看你了,嗯?”


    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殘忍的冷笑,手腕一轉改挑為捏,他捏著她的下巴,沈青禾開始掙紮,嫌惡的扭頭想要擺脫他的製楛,奈何徒勞。隻聽他說道:“你那些貨啊,我都查了,根本就沒有經過海關,就連你這個人都是假的,周霆鶴能心甘情願的為你偽造身份,要麽你是他的同夥,要麽你手裏有他的把柄,沈小姐,我更傾向於後者,因為這對你最有利。”


    “你真的想知道?”沈青禾終於掙紮出了他的魔掌,緩了口氣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怕你聽完更失望。”


    “你什麽意思......”王致遠還沒問完,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了三聲後從外麵推開了,一個灰衣男子走進來報告道:“特派員……”


    話未完,王致遠轉頭怒喝:“滾出去!”


    灰衣男子臉色一緊,立刻就往外麵退。卻又被王致遠叫住:“出去等我。”


    “是!”


    灰衣男子出去了,王致遠瞬間又恢複了紳士的模樣,“沈小姐,知道我讓剛才那個人幹什麽去了嗎?”


    “抄家。”


    沈青禾氣定神閑的兩個字打破了王致遠臉上篤定的笑容。


    王致遠從審訊室裏出來,閉上眼睛穩了穩情緒,才招手讓剛才的灰衣男子走近,問道:“查到什麽沒有?”


    灰衣男子道:“我們翻了沈宅所有的東西,發現裏麵所有的家具都是高檔洋貨,陳隊長幫著找了個做進口家具的家具商掌眼,您猜估了多少?”


    他實在太震驚,忍不住在上司麵前賣了個關子。待話出口,上司的刀子眼射過來的時候,他的髒腑不由顫了顫,立刻說道:“保守估計五十萬往上走!那家具商說了,國內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所以隻能估出個大概。”


    王致遠低頭沉思,想著自己之前查到的那些資料,道:“沈記日進鬥金,不奇怪。”又問:“還有呢?”


    灰衣男子臉上神色一滯,回道:“其他似乎沒有什麽有用的資料......”


    “廢物!”王致遠斥罵,灰衣男子渾身一抖,急忙道:“對了,我們還翻到了一本相冊,已經拿回來......”


    “相冊?”


    “……是的,裏麵有幾張照片似乎家庭合照,我們已經拿回來做辨認了,之前咱們不是查不到沈青禾的來曆和她名下資金去向嗎?或許我們可以通過這幾張照片順藤摸瓜。”


    “好,要快!”王致遠囑咐道:“隻要有了確鑿的證據,沈青禾就算是徹底捏在我們手裏了。”到時候投鼠忌器,她就隻能任他擺布。


    “是......特派員,其實我有個主意,肯定能撬開她的嘴!”


    “嗯?”王致遠詢問般的看向他。


    灰衣男子自信的開口:“審訊室裏的刑具連骨頭最硬的土匪都受不住,咱們隻要隨便用一兩件在那個女人身上,不信她不招。”


    王致遠盯著他,像是看天底下最大的蠢物,終於,忍不住反手一巴掌扇過去,高聲喝道:“滾!”


    灰衣男子被扇翻在地,眼冒金星,待緩過來,立刻連爬帶滾的跑了。


    王致遠一手插著腰,呼出一口濁氣,原地轉著圈平複怒氣。


    要是能用刑,他早就用了,還用的著他一個蠢貨提醒?


    王致遠此次來上海,是以南京直派經濟特派員的身份。近幾年官員貪腐現象越發嚴重,南京每年都會空降特派員進駐各大省市,對政府一年的賬目進行清查。不過都是些花架子,人家已經吞到肚裏的東西,還能明擺在賬麵上由著你去查?因此,特派員模式搞了好幾年,皆是收效甚微。


    王致遠心知肚明,卻不在乎。他爭取到這個差事可不是為了反腐防變的。早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因此,昨晚一下火車,便直接找上了警察局二隊隊長陳家俊。


    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周霆鶴。兩個臭味相投的人在簡單的互相試探一番之後便一拍即合。陳家俊更是立刻就給王致遠出了個主意。


    既然特派員是來查賬的,不如就先從沈記開刀。業界懷疑沈記與官方勢力勾結走私已久,可奈何人家前有警察局魏局長、周隊長保駕,後有顧家少爺顧聞時護航,沒人能膽子大到敢同時得罪這兩大勢力。可特派員就不同了,他本來就有著名正言順的理由,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破沈青禾,再用她帶出周霆鶴,甚至是魏局長、顧聞時之流,到那時候周家大勢已去,誰還能奈何的住的他呢。


    陳家俊肚子花花腸子玩玩繞打得好主意,自己再暗,王致遠在明,他暗中出謀劃策,王致遠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歡喜,便是失敗了,誰也查不到他頭上。孰不知王致遠亦有他自己的考慮,他的目標在周霆鶴,不在沈青禾,可以這兩人的關係,隻要沈青禾栽了,周霆鶴難道還能獨善其身。況且南京之事,她總覺得沈青禾知道些什麽。


    次日中午,陳家俊就讓人給王致遠送了兩樣東西,一樣是上海豪紳的聯名書,上麵聯名請求特派員務必要嚴查沈記,以還上海商界的朗朗乾坤。另一樣則是一則消息,周霆鶴於今日中午出城,次日傍晚歸。


    王致遠於是迫不及待的動了手。可即使他內心篤定周霆鶴這次要栽,依舊不敢真正對沈青禾動手,至少在拿到對自己有利的證據之前。要知道沈青禾的背後明麵上可不止一個周霆鶴,還有榮織雲和顧聞時,據說沈青禾和榮織雲情同姐妹,而榮織雲的背後又是魏局長。


    王致遠自信此次周霆鶴一定跑不了,但多方勢力牽扯,他可沒把握扳倒周霆鶴的同時再將魏局長和顧家一鍋端掉。


    沈青禾心裏數著數,數到一萬一千一百一的時候,王致遠進來了。


    “沈小姐,你知道剛才我的下屬是怎麽建議我的嗎?他建議我對沈小姐上點有用的東西,保不齊沈小姐就說了......不過,我拒絕了。沈小姐這麽漂亮的臉蛋兒,要是一下給毀了,豈不可惜?”


    沈青禾冷笑一聲,“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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