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笑道:“倒也還可以,廠家直發的話還是能節省一筆開支的,不過我自己要人沒人,要場地沒場地的,根本做不起來,所以我就想找人合作一把。”


    顧聞時聽罷,倒也痛快,直接道:“你帶樣品了嗎?我得先讓市場部做一波調研評估。”


    “得回上海才行。我這就算跟你打過招呼了,你先別急著愛華公司簽約,等回去先做完調研再說,反正愛華公司在上海的選擇性不多,你也不用擔心他們跑了。”


    因著臨時有了這樁生意,又加上周霆鶴之前說的那番話,沈青禾回上海的心就有些迫切了。


    晚上吃飯時就跟周霆鶴商量,事情辦完了的話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


    周霆鶴道:“我已經買了後天的火車票,不過王致遠下午送了帖子來,說是要給我們送行。”


    沈青禾吐槽:“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到時候趙北原也去,他不會明目張膽做出什麽的。你就當作一個普通聚會好了。”


    沈青禾就有些好奇的問道:“趙北原?你他很要好嗎?上回你說在他家打麻將,他也沒有拆穿你,你們難道?”


    周霆鶴謹慎的看了一眼餐廳門口,道:“不是,隻不過他從小就跟王致遠不對付,所以任何能夠整到對方的事情他都能樂在其中。”


    真是個奇怪的人,沈青禾心道。


    不過,周霆鶴能夠放心信任,說明這兩人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於是,再到聚會上見到趙北原的時候,沈青禾特意多看了兩眼。


    趙北原頻繁接收到沈青禾若有若無的打量的眼神的時候,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問周霆鶴:“你這女朋友怎麽回事?難道是喜歡上我了?”


    周霆鶴白了他一眼,道:“她也討厭王致遠。”


    趙北原聽的大感興趣,立刻蹭過來,問沈青禾道:“王致遠怎麽得罪你了?”


    看著沈青禾疑惑的眼神,又補了一句:“說說,待會兒我給你出氣。”


    “那倒是不用,想必他已經氣的夠嗆了。”沈青禾說完,就撿重要的說了幾句。


    當聽到王致遠竟然大半夜的闖進沈青禾的房間的時候,趙北原立刻義憤填膺的道:“想不到這個家夥還有這癖好。朋友妻不可欺,你等著……”然後端著酒杯就走了。


    沈青禾的目光一路尾隨,就看到他走到王致遠身後,裝作經過時手腕一翻,一杯紅酒就一滴不剩的全部灑在了王致遠的背上。


    完全是小女生的伎倆啊!


    沈青禾樂了,捂著嘴笑起來。


    周霆鶴看著她道:“開心了?”


    後者就幸災樂禍的挑了挑眉。


    王致遠好端端的就被潑了一身的紅酒,周圍看熱鬧的個個都支起了耳朵,偏偏罪魁禍首趙北原一副抱歉的模樣,他也不好顯得過於小氣,隻好咬牙忍了。


    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後,就看見周霆鶴正沈青禾從舞池裏相攜出來。


    “怎麽?不跳了?”王致遠上前笑著招呼。


    周霆鶴依舊是萬年不變的表情,“王公子費心了,待會兒我們就回去了。”


    “別呀,南京這幾個哥們兒可都等著你喝酒呢,你小子,光顧著陪女朋友了,這也太重色輕友了吧。”


    周霆鶴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伸手拍了拍王致遠的肩膀,道:“今天的事還得謝謝你,這樣,明天我做東,招呼大家再聚一場。”


    王致遠聽的神色一滯,道:“別謝了,這不沒成嗎?不過上海也不錯,你好好幹,總有回來的一天。”


    兩人虛與委蛇半天,王致遠又將目光轉向沈青禾,“聽說沈小姐在上海的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國外也有不少關係,先前真是沒有看出來啊。”


    沈青禾皮笑肉不笑道:“您客氣了,小本生意,賺幾個糊口費罷了。”


    “哦,看來是我們周兄的錢給少了,嫂子這是想自力更生啊?”王致遠說完自以為幽默的笑了兩聲。


    沈青禾的臉上卻不見半分笑意,直接就拉著周霆鶴走了,搞得王致遠一臉莫名其妙。回頭就看見趙北原站在不遠處,一臉的幸災樂禍。


    “我這是哪句話又說錯了嗎?”王致遠鬱悶的朝他請教。


    趙北原道:“這位沈小姐初看一副柔弱模樣,可其實心氣兒高著呢,你話裏話外暗示周兄包養她,你說人家能高興嗎?”


    趙北原說完,狀似同情的拍了拍王致遠的肩膀,勸道:“兄弟,聽哥一句,事業是拚不完的,有這功夫,多研究研究跟女孩子的相處之道,你也早就抱得美人歸了。”


    王致遠:“……”


    作為萬年單身狗,直覺這是在戳人心窩子。


    回去的車上,沈青禾問道:“王致遠今晚那話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沒辦成?”


    周霆鶴握著方向盤,邊看路邊道:“他跟上麵建議把我調回南京,不過被我哥給擋回來了。”


    “你哥不同意你回來嗎?”


    “南京方麵我們家已經有一個了,上麵是不會同意我再留在南京的,我哥是猜到了上麵的意思。不過王致遠自己沒有看明白罷了。”


    沈青禾聽著就鬆了一口氣。


    次日,周霆鶴一大早出去,半夜才滿身酒氣的回來。


    第三日,沈青禾起了個大早,收拾行李就準備回上海。來時啥都沒帶,走時光就衣裳裝了整整兩個行李箱。之前定做的旗袍昨天剛做好送來,沈青禾一件還都沒有上身,直接就打包進了行李箱。


    現代來南京時帶的東西苗月應該已經全部幫她帶回學校了,沈青禾就拖著兩個行李箱跟著周霆鶴直接坐火車回上海。


    麗姨司機將兩人送到火車站,等上了火車安頓好,沈青禾看著外麵揮手作別的群眾,心裏頗有些感觸。


    這個時代的交通還不似現代那樣發達,出趟遠門真就像是行過了萬水千山,此時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見。


    沈青禾突然意識到,她在周公館住的這幾天,除了仆人,他們家一個人都沒有見到,周父周母之前說都是因故出遠門了,可那位在南京的大哥卻也隻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怎麽從來沒在家裏見過你哥哥?”


    周霆鶴道:“我哥結婚後,就我嫂子搬出去住了。”


    沈青禾點點頭,不再多問。


    周霆鶴十分豪氣的包了兩間軟臥,這邊給沈青禾將行李放到頭頂的高架上,安頓好後,囑咐了句“有事就到隔壁找我”後就回了自己那間。


    沈青禾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從包裏翻出一本之前從周霆鶴那裏翻出來的小說看起來。這小說用的是文言文,沈青禾看了半頁,就看不下去了。扔了書,趴在窗前看了會兒風景,就準備出去買點東西吃。


    她這邊門剛一開,周霆鶴那邊的門就開了。


    然而出來的人卻麵生的很。


    第58章 閑話 ·


    沈青禾與那人對視五秒,那人反應過來就作勢要抬步往沈青禾這邊來。


    沈青禾一時不知作何反應,戒備的盯著他,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這時,那人身後的門又開了,周霆鶴出來半邊身子,將手按在那人的左肩上,輕聲道:“我來處理,你先走。”


    那人才略一猶豫,壓低帽簷轉身走了。


    沈青禾退回到包廂,隻覺得腿軟。周霆鶴拉開門進來,問道:“你找我?”


    沈青禾看他一眼,壓低聲音道:“雖然我不該多問,但你做這種事之前至少暗示一下吧?我剛才差點就被滅口了吧。”


    周霆鶴聽著就輕聲笑了下,問道:“嚇到了?”


    “這人比我第一次見你還可怕。”沈青禾這時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人看著自己時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場。


    “第一次見我?”周霆鶴困惑道:“你第一次見我時是什麽樣?難道你不是應該感激我救了你?”


    “是挺感激的,可是後來收到你的死亡威脅就又不感激了。”沈青禾實話實說,那時她整個人既要擔心小命休矣,又要擔心穿到了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害怕再也回不去。


    這麽一回憶,第一回 見麵時兩人之間的記憶確實不怎麽愉快,周霆鶴就有些理虧就摸了摸鼻子,轉移了話題。


    “你找我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是無聊,想隨便走走,順便吃點東西。”


    “那走吧。”


    “什麽?”


    “去餐廳吃飯。”周霆鶴說完一馬當先的出去了,沈青禾隻好緊隨其後。


    兩人穿過三節車廂,就來到了火車上的餐廳,此時正是下午茶時分,餐廳裏放著舒緩的音樂,有幾桌客人點了咖啡正坐在一起聊天。


    沈青禾要了一個小麵包和一杯咖啡就找了個空桌子坐下,周霆鶴連咖啡都沒有要,隻是陪著她一塊兒坐下。


    沈青禾邊吃麵包邊打量周圍,看周圍人的穿著,覺得剛才經過的這幾節車廂上的乘客應該都是身價不菲的,因為這些人穿衣打扮的風格很普遍的有一些小資情調的味道。


    周霆鶴看沈青禾臉上閃過一絲困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解釋道:“這是政府專列,比普通火車要快一些,所以能坐上這輛車的人基本都是有些身份的。”


    “怪不得我看他們的穿衣打扮都較尋常百姓高級些。”


    兩人坐在餐廳裏,喝著咖啡,時不時的閑聊幾句,就連周霆鶴都感覺到這樣靜謐的時光、恬淡的心境,似乎很久都沒有過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身後一桌換了一男一女,他們坐下之後,點了些吃食,然後就旁若無人的談起話來,以沈青禾這桌同他們的距離,聽得一清二楚。


    女的道:“......話說回來,此次上海之行我們臨危受命,心裏實在沒底,沛恒,你有什麽計劃沒有?”


    男的音色略帶沙啞,語氣裏有幾分猶豫,道:“臨行之前,黃小姐也隻交代了務必要查清楚,可連沈青禾的一張照片都沒有,咱們此去可真是兩眼一抹黑,我實在想不出什麽計劃。”


    沈青禾和周霆鶴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任何動作,周霆鶴甚至壓低了下帽簷,繼續聽他們說下去。


    男的說完頓了一頓,語氣裏添了幾分沮喪,“咱們好歹也是學成歸國的,一回來卻被分配了這樣一件莫名其妙的差事,玉琪,我真是懷疑當初回國是不是欠考慮了?”


    男的說完,女的一陣沉默。


    沈青禾沒有聽到接下來的答話,按捺不住的微微側頭,眼神瞟向那一桌。


    隻見是兩張年輕麵孔,男的穿著灰色條紋西裝,女的穿一件白色荷葉袖長裙,頭上還帶著白色禮帽,打扮的十分洋氣,沈青禾瞟了好幾眼,就是看不見她帽子下的全臉,隻能瞧見她膚色白皙,身上似乎噴了香水,聞不出什麽味道,但芳香淡淡,十分好聞。


    沈青禾就在心裏下了定論,這是一個十分有品味的淑女。


    女的猶豫一陣,就開了口,“公司到底如何打算,現在猜測還為時過早,咱們雖然回國時日尚短,但國內情形如何,我還是略有耳聞。”


    “啟程前我曾向上海的朋友打聽過,如今上海最火的彩妝便是沈記,就連一些傳承許久的老品牌都壓不過它的風頭,再加上還有永安百貨從中助力,那位沈小姐年紀輕輕就能做到這一步,絕不是個簡單的。”


    “原來如此!”男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來黃小姐湃我們先一步到上海去不光是為了兒女小情,怕是其中更有深意啊。”


    “還有一件事,那日我跟著表姐去拜訪陳太太,聽聞她很是衷情沈記新出的一款生理用品......”女的聲音漸漸小下去,“咱們此次必得計劃周詳些,最好在董事長到上海之前事情就能有些眉目,如此你我才能盡快在公司站穩腳跟。”


    沈青禾玩味的用勺子攪拌咖啡,嘴角帶著笑意,最後看了那對已經湊到一起做計劃的男女一眼,起身跟周霆鶴出了餐廳。


    火車進了上海站,沈青禾跟著周霆鶴下車,然後就看到了阿元。


    阿元一瞅見他們,就興奮的揮著手跑上來,從沈青禾的手裏接過行李,問道:“青禾姐,你怎麽跟周隊一起回來了?你們難道是一起去的南京?”


    “沒有沒有,”沈青禾趕緊擺手,解釋道:“我們就是在南京碰巧遇上了,然後搭伴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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