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三麵包抄,你又沒有翅膀,跑不出去的。”


    “貨已經出城,這隻是一輛空車,就算抓到我,他們也不會找到任何有用的證據。你聽話,乖乖呆在這裏。”


    他將她一把推進黑暗裏,轉身上車。


    沈青禾在月色下看著他的背影,一瞬間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將已經上了副駕駛的人一把拽了下來。


    周霆鶴對她沒有任何的防備,被拽下來後整個人直接就撲在了地上。然後眼睜睜看著車子一腳油門飆了出去,隻來得及聽見沈青禾甩下的一句話:“明早記得來接我吃早餐。”


    此時他一米八幾的身高,強健的體魄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王致遠讓兩隊人馬從兩側包抄,自己則帶著另一隊從中間摸上去,一臉的勢在必得。


    對方已經被他們追著在城裏跑了快兩個小時,從現場的漏油情況來看,那輛車恐怕已經沒油了,這裏又是一個丁字路口,對方被他們這麽多人堵進了死角裏,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隻能乖乖就範。


    然而,美夢還沒有做完,巷子裏開出來的汽車伴著“轟隆”聲直直朝著他的麵門而來。


    “停車!”王致遠大喝一聲,果斷開了槍。


    沈青禾聽到子彈打到車壁上的聲音,一咬牙,油門果斷的一腳踩到底,朝著對方衝了過去,衝過一哄而散躲開的人馬,直直的開上了河道。


    等到王致遠帶著人氣急敗壞的趕到現場的時候,卡車已經漂在秦淮河裏了。


    “他媽的!”王致遠一腳蹬在河邊的護欄上,尤不解氣,又蹬了兩腳。


    “王秘書,現在咋辦?”下屬湊上來讓他拿主意。


    “咋辦?撈啊!我告訴你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撈不上來人你們今晚就給我呆在裏麵。”


    “是是是!”下屬嚇得一縮脖子,一個勁兒的點頭。


    回過頭,就命令正沿著河岸張望的一眾同僚跳下去撈人。


    然而忙碌一夜,一無所獲。


    次日一早,周霆鶴敲開沈青禾房門的時候,天色才微微亮。


    沈青禾睡眼惺忪的打開門,看清來人後,打著哈欠抱怨道:“周隊長,這才幾點啊,吃早餐也不用這麽早吧?”


    說罷,想起昨晚他的突然消失來,又問:“對了,你昨晚幹嘛去了?說好送我回去的,酒會都快結束了,也不見你的人影,要不是顧聞時,我就得自己個兒走回去。周隊長,你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抱歉,昨晚喝的有些醉了......”


    兩人站在門口正說著,走廊盡頭的樓梯口就響起了混亂的腳步聲,一回頭就看見王致遠帶著幾個人疾步衝了過來。


    沈青禾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看見他頭發淩亂,雙眼充血,手裏還拎著一把槍,吃驚的問道:“王先生,你這是?”


    王致遠一衝過來,兩隻眼睛隻盯著周霆鶴,一字一句問道:“周公子,昨晚秦淮河附近發生了車禍,有人說當時在附近看到了你。你有什麽要解釋的?”


    周霆鶴看著他,眯了下眼睛,出口的聲音裏聽不出絲毫的情緒,“致遠,看錯了吧?我昨晚跟北原在牌桌上呆了一晚上,門都沒有出過。”


    “打牌?”王致遠壓根兒不信,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之色,“在哪兒打的?西華宮?”


    周霆鶴看著他,唇角微微上翹,“南山公館。”他吐出這四個字,那是趙家的公館,跟秦淮河壓根兒就不在一個區。


    王致遠聽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神色果然一滯,思考了一瞬,還是朝身後的屬下揮了下手,“去,給趙公館打個電話。”


    即使知道這一個電話打過去,無論結果如何,他和周霆鶴的梁子都算是徹底結下了,但眼前的利益誘惑實在太大,王致遠還是選擇賭一把。


    然而,下屬領命而去,再回來的時候看向王致遠的眼神裏就滿是忐忑。後者根本不用再聽匯報,就已經猜到了是什麽結果。


    “收隊!”


    王致遠強壓下心中的暴怒,他不想在周霆鶴麵前失了最後的風度。雖然經過昨晚,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風度可言。


    挫敗的胡亂擼了一把頭發,王致遠領著下屬離開。剛走了幾步,又停住,轉身回來看向沈青禾,“剛才忘記問了,沈小姐昨晚幾點睡的?有沒有出過酒店?”


    沈青禾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露出厭煩之色,“這酒店不是你家的嗎?我到底有沒有出過酒店,直接問你家前台不是更方便?”


    說罷,又抱怨周霆鶴,“早跟你說換個酒店,你偏不,這麽多事,煩死了!”


    “換換換,給你換個更好的……”


    王致遠走出老遠,依稀還能聽見周霆鶴哄人的聲音。心中更加來氣,再也顧不上任何風度的罵了句:“媽的!”


    真是邪了門,到手的鴨子就這麽飛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54章 回家 ·


    周霆鶴站著,沈青禾坐著,兩人相對久久無語。


    沈青禾心裏早就想好了說辭,此時又在心裏過了好幾遍,隻要周霆鶴問,她就能用最正常的語氣回答他,答案保準讓他滿意。


    可是等了許久,周霆鶴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沈青禾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她畢竟沒有受過專業訓練,耐心這方麵還真比不過周霆鶴。她小幅度的動了一下身體,抬手撩了撩頭發。


    周霆鶴終於開了口,卻是問道:“有沒有受傷?”


    “啊?呃……沒有……”


    他的冷靜讓她一肚子的說辭絲毫沒有派上用場。


    沈青禾聽著他說道:“酒店那裏不能再待下去了,你收拾收拾,我們換個地方。”


    心裏微微失望,卻又鬆了一大口氣。


    對於她怎麽逃過的這一劫這個問題,周霆鶴既然不感興趣或者裝作不感興趣,沈青禾就隻能跟著裝傻到底了,畢竟即使提前想好了自認為完美無缺的說辭,可多說多錯,誰知道周霆鶴會從她的話裏分析說什麽來。


    沈青禾隻簡單洗漱了下,周霆鶴打電話給酒店前台,讓他們送了一件洋裝上來,沈青禾換過衣裳,就挽著周霆鶴的胳膊跟他離開。


    走到大堂的時候,她突然扭頭偏向斜後方。


    “怎麽了?”周霆鶴低聲問。


    “前麵那個拖地的,我昨晚回來的時候,碰上她了,不知道有沒有被看到……”


    沈青禾打定主意要讓王致遠憋屈,她開著車半分沒有猶豫,直接就往河裏衝了過去,然後在車子懸空的那一刻秒回現代。


    一回去就先給苗月打了個電話。電話幾乎是秒接。


    “青禾?你去哪兒了?”苗月在電話裏急躁的問。


    沈青禾含糊道:“下午有些事,手機沒電了,剛充上電……”


    “我就說,我下午給你打了好多電話,都顯示不在服務區,幸好你沒事,”苗月鬆了一口氣,“我差點就要報警了,可網上說報警得夠24個小時……對了,你回房間了嗎?我過去找你?”


    “沒,沒回,”沈青禾道:“我下午突然有些事要處理,生意上的,我就是打電話告訴你一聲,明天你先回上海,走的時候幫我把酒店房間退了,車票也退了,等忙完了我自己再回學校。”


    “生意上什麽事啊?”苗月忙問道:“有我能幫上忙的嗎?”


    你要是能幫上就好了,沈青禾心裏歎氣,嘴上卻道:“是其他生意,我自己能處理好,回學校記得幫我簽到,我大概耽誤個一兩天就回來了。”


    “那好吧。”苗月聽沈青禾報了平安,心裏也就沒有那麽著急了。


    她們在南京屬於人生地不熟,雖然交通、網絡發達,可女孩子出門在外還是很怕出個什麽意外,苗月自從發現聯係不上沈青禾後就開始提心吊膽,生怕真出個什麽意外。這下好了,她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沈青禾打完電話,直接到記憶中陳元酒店的位置去,在附近找了個快餐店,點了一杯咖啡續命,等到2點鍾的時侯又回了民國。


    因為找對了位置,穿越過來時正好是陳元酒店的附近,她沒有費多大功夫直接從酒店員工通道回房間,然而就在上樓梯的時候,遇上了個從宿舍出來上廁所的員工。沈青禾躲閃的很快,跟對方幾乎沒有打上照麵,但她手臂外側有一大塊黑色胎記,所以此時一見,她立刻就認出來了。


    害怕對方如她一樣,察覺到什麽,沈青禾先就心虛的躲閃。


    周霆鶴看了一眼那個已經拖完前麵,此時正提著水桶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的服務生一眼,直接將沈青禾攬到胸前,抱了個滿懷。


    酒店大堂裏住宿的、退房的,人來人往,此刻全都停下來觀看他們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沈青禾雖然將頭埋在周霆鶴的懷裏,但還是如感覺到了眾人的注視般,隻覺得兩頰發燙,心跳加速。


    直到坐進車裏,周霆鶴啟動車子時,將車窗降了半扇,沈青禾吹了半天的冷風才覺得臉上的溫度稍稍降下來了些。


    車子開了大約半個小時,然後在一棟複式洋樓前停下來,周霆鶴按了下喇叭,緊接著裏麵就跑出個仆人來開門。


    沈青禾看著不像是酒店,不由出聲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周霆鶴答:“我家。”然後將車子開進了院子裏。


    “不是說找個酒店的嗎?”


    周霆鶴看了她一眼,道:“王致遠既然已經懷疑上了我,就不會輕易罷手,他拿我沒轍,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你這裏下手,你現在住在外麵很不安全。”頓了頓,又道:“先在我家湊合兩日,等我這邊的事忙完了,就帶你回上海。”


    沈青禾想說,其實她現在就可以回去。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周霆鶴跟在她後麵,見她下車進屋,不由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她繼續堅持己見。這丫頭看著年紀小又柔柔弱弱,可隻有他知道她到底有多倔。


    其實之前是想著幫她重新找個酒店的,然後盡快買張火車票送她回上海,王致遠手伸的再長也不可能追到上海去,更何況經過昨晚,沈青禾的自保能力有多強悍,早就出乎了他的意料。周霆鶴知道,憑著她的八麵玲瓏,隻會以勢壓人的王致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但就在酒店大堂將人攬進懷裏的那一刻,他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周霆鶴活了這麽多年,好像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女孩子。初見時淺的像一汪泉水,一眼即見底,了解的深了又覺得她無可琢磨,可等你覺得她深不可測的時候,她又突然將一切攤開到你麵前,你看見的還是那汪泉水,連渾濁都沒有。


    她在王致遠的眼皮子底下完好無損的功成身退,卻又被一個服務生嚇得失了冷靜。


    周霆鶴摟著她的時候分明感覺到了她身體上的微微顫抖,然後突然就心軟了。他想,他們在人前既然已經裝作是情侶了,那麽讓女朋友住到家裏去便是順理成章的。


    沈青禾進了客廳,四下打量了幾眼,樓上就下來了個中年女人,以為是周霆鶴的母親,可看對方雖然穿著黑色絲絨旗袍,頭發卻簡單盤在腦後隻挽了一個纂兒,又覺得不像,於是猶豫著看向了周霆鶴。


    後著看見來人,難得的口氣溫和的叫了聲“麗姨”。


    中年女人一臉慈愛的道:“二少爺回來了?能住幾天吧?可惜夫人這幾日回了北平,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周霆鶴道:“不打緊,過兩日我就回上海。”又介紹道:“這是沈青禾,這幾日會住在家裏。您給收拾間屋子出來吧。”


    中年女人看向沈青禾時,眼神裏的慈愛就淡了幾分,更多的則是打量。


    周霆鶴趁機跟沈青禾介紹:“這是管家,麗姨。”


    沈青禾就朝對方微微點頭,跟著叫了聲:“麗姨。”


    中年女人道:“一樓的客房剛打掃過,沈小姐就住那裏吧。”說罷,見她手裏空空,又問:“沈小姐的行李是還在車上吧?我找人幫您拿進來。”


    沈青禾剛想說沒有時,周霆鶴已替她回答道:“她沒什麽行李,您下午找個家裏慣常用的裁縫來給沈小姐重新做幾身旗袍,再讓人送幾身洋裝過來。”


    沈青禾聽著趕緊阻止,“也就住兩天,不必麻煩了。”後著卻不為所動。


    中年女人笑道:“不麻煩,沈小姐先去休息,衣服午飯前就能送來。”


    看著周霆鶴親自帶著沈青禾去了客房,樓梯口旁立著的小丫鬟才敢上前來,邊撐著腦袋看兩人已經進去的的背影邊道:“可真是大奇觀,二少爺居然領著女子回家來了,麗姨,要不要給老爺去個電話?”


    中年女人看了小丫鬟一眼,責備道:“別瞎打聽了,聽見二少爺的話了嗎?趕緊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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