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嗎?”他問。


    溫蕪怔住,回味了一番才反應過來他問是什麽意思, 麵色越發通紅,幾乎蔓延到了整個白皙的脖頸。


    下午在車裏的事, 她已經拚命的把它往腦海裏擠出去,好不容易可以做到自欺欺人,卻被他這麽輕而易舉的提了出來。


    “你以為我看什麽,嗯?”他帶著熱氣的低沉嗓音躥進了她的耳裏。


    溫蕪懊惱極了, 一言不發。


    結果攬在她腰間的手驀地一鬆,她一愣,就發現他的手微微移動,順勢就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不疼了?”他凝著她,重複問了一遍。


    來自他掌心的溫度隔著衣服傳到了小腹上,暖暖的,似乎帶著燙人的氣息,一瞬間隻覺得熱氣從腳底升到了頭頂,像是用盡全部的力氣才終於一把推開他。


    他是故意的吧?


    溫蕪滿麵羞赧:“陸珩禮,今天的事我謝謝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說到這她驀地啞了聲,沒有想到一個準確的詞繼續說下去。


    身前的男人衣冠楚楚,淺灰色毛衣襯得他身高腿長,周身沉穩迫人的氣息收斂了許多,仍舊讓人說不出的壓迫感。


    看出她麵色的窘迫,他唇邊難得噙了笑意:“溫蕪,要是沒記錯,應該是你自己抱著我主動告訴我說……你疼。”


    她知道,她聽見了!


    能不能別說了!


    溫蕪覺得此刻的自己肯定全身都熟透了,頭皮發麻,手足無措。從來沒有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讓她窘迫過,羞臊的她恨不得直接鑽進地洞去。


    “汪汪!汪!”


    仍舊蹲在地上的南瓜忽然大叫了幾聲,像是要吸引誰的注意力,打破了兩人之間那若有似無的曖昧。


    一聽見南瓜的聲音,溫蕪下意識的肩膀都抖了抖,視線移動,略微緊張的盯著它,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


    “汪汪!”南瓜像是終於滿意,又叫了兩聲,搖著尾巴討好似的看向陸珩禮。


    陸珩禮卻皺著眉嗬斥:“下去!”


    對上陸珩禮警告的視線,南瓜瞬間蔫了,長長的耳朵都耷拉下來,慢騰騰往樓下走去,邊走還忍不住回頭了幾次。


    溫蕪不由得鬆了口氣。


    陸珩禮回頭看她:“餓嗎?讓人給你準備吃的。”


    在這吃嗎?


    溫蕪有些無措,茫然的望著他。


    他單手插進褲兜,略微一解釋:“下麵餐廳裏的人是吳嬸,她準備了一些吃的,餓了可以下去吃。”


    “不用了,我該回去了。”溫蕪急忙說。


    話音一落,就見他黑眸立馬沉了下去,周身沉穩迫人氣場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


    溫蕪連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會館救了她,或是現在秦楊兩家怎麽樣了都一概不想問,現在她唯一想的就是遠離……


    “急什麽?”陸珩禮語氣明顯不悅。


    “我……”


    “怎麽,又想過河拆橋?”


    溫蕪剛要反駁,意識到他說了什麽,腦子懵了幾秒,才終於遲鈍的說話:“我以前什麽時候過河拆橋……”


    話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這時候她應該咬死不承認才對,這樣一問不是間接承認現在她就是在過河拆橋嗎?


    陸珩禮眸色微沉,抬腳,逼近。


    溫蕪心下一慌,下意識的往後退。


    眼看後背要靠上身後的牆壁,溫蕪差點脫口而出她吃飯就是了!


    這麽一想的瞬間,她後背就已經抵在了身後的牆壁上,仰頭略微緊張的盯著他,正要往一側避開,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臂從她耳邊穿過,掌在她身後的牆壁上,攔住了她的去路。


    周身都是屬於他強烈的侵略性氣息,避無可避,溫蕪羞惱至極,像是忍無可忍終於爆發,控訴他的罪行:“陸珩禮,明明是你一開始就覺得我居心不良,我走了不是更好,為什麽總要和我過不……唔……!”


    他忽然低頭,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幹燥微涼的薄唇含住了她的唇瓣,吞下了她的一切控訴。


    溫蕪眉頭都皺在了一起,睜大著雙眸,愣神的幾秒鍾就已讓他得逞,趁機掠奪,帶著一絲懲罰性的吻,不含一絲欲色。


    又是這樣!


    推不動,避不開。


    唇齒交纏間,一氣之下溫蕪趁他不注意猛的咬了他一口,毫不客氣。


    唇間驀地一痛,陸珩禮皺著眉單手控製住她,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抬手一擦,指腹就多出一抹鮮紅的血跡。


    他黑眸微眯,無聲的壓迫感撲麵而來,染著濃鬱的危險。


    “溫蕪,仗著我對你的縱容,你是不是認為我會一直對你有耐心,嗯?”


    縱容……


    這兩個字像是一顆小石子落進湖中央,蕩起一圈圈漣漪,最後風過無痕,隻有自己才清楚它曾經都經曆過什麽。


    溫蕪無聲苦笑。


    因為從小生長環境的特殊,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無所謂,內心敏感又膽小,甚至多次麵對陸珩禮的時候,她心中還是格外的害怕。


    生怕被他厭惡,又怕越陷越深。


    每一次在這二者之間反複橫跳,內心的掙紮就更深一層。


    有時候甚至在想要不就這樣沉淪下去,陸珩禮英俊多金,無論身份還是權勢都能給她最大的依仗。就算日後還是分開,她或許還能得到他給予的一輩子吃穿不愁的保障。


    可她不行……


    她自認做不到這麽心胸開闊,更不敢保證以後能迅速抽身,從對他動心的那刻起,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完了。


    貪一時之歡也隻是以後更痛苦。


    何必呢……溫蕪眼眸微澀,仰頭看著他,語氣掙紮艱澀:“陸珩禮,我和你不一樣,你可以一時興起就打算和我在一起,可我不行,我希望以後的生活是穩定的,能一眼看到頭的。而不是這樣飄搖不定,需要時刻去猜對方的心意……”


    她開始開誠布公,想要解脫。


    “我知道跟你在一起或許可以得到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我也或許這一輩子也都高枕無憂了,”說到這,她眼角微紅,嗓音忽然哽咽起來,帶著重重的鼻音,“可若是哪天你厭倦了,不要了,想要丟棄了,我該怎麽辦?你能獨善其身,我自認做不到!”


    有些關係,一旦摻上了感情,就會變得束手束腳,患得患失。


    最後隻是作繭自縛,迷失自我。


    陸珩禮按在她肩頭上的手一鬆,眼中的情緒漸漸消散,諱莫如深,像是在認真思考她的話,令人越發琢磨不透。


    兩人沉默。


    走廊裏落針可聞,一陣靜默。


    這番話說出口,也等於間接承認了自己的心動卻拚命的把他往外推,將他完全排除在自己以後的生命之外。


    不知道會不會惹怒他,卻已經是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才能說出口的話。


    良久,他鬆開手,深邃的眸凝著她,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所以呢?溫小姐認為感情是一場雙方的博弈?還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才能安心?”


    溫蕪沒說話,默認。


    陸珩禮輕笑,卻不達底:“你想清楚,一旦決定了徹底和我劃清界限,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溫蕪看著他,有一瞬間心髒被扯著生疼,喉嚨幹澀,甚至讓她說不出話。


    陸珩禮給她時間考慮,也不再逼她。轉身往書房走去。


    空曠的走廊,寂靜無聲。


    溫蕪依然站在原地,眼淚滑落了下來,她抬手擦了擦,再看不出半點情緒。


    下樓的時候,路過餐廳,她果然看見了陸珩禮所說的準備飯菜的吳嬸。


    見她下來,吳嬸笑容燦爛:“溫小姐,您醒了?”


    溫蕪疑惑的看著她。


    吳嬸笑著解釋:“溫小姐,您上次淋雨暈倒被咱們陸先生帶回家,還是我給你換的衣服呢!”


    可惜溫蕪當時一醒來就跟陸珩禮吵了一架,緊接著沒待多久就走了,自然就沒見過她。


    現在又見溫蕪過來,這次更是直接被陸珩禮抱進了主臥,吳嬸完全就把她當做陸珩禮的女朋友看待了。


    溫蕪扯出一抹微笑,原來他剛才說的又過河拆橋是指上次她在雨中昏倒被他帶回家的那件事。


    這麽一想,加上這次,她的確是過河拆橋兩次了,難怪他這麽生氣。


    “溫小姐,您是餓了嗎?我這就把飯菜端出來。”


    “不用了吳嬸。”


    吳嬸愣了愣:“可是先生說您一下午都沒吃過飯,還讓我特地準備了許多補身體的飯菜。說起來先生都還沒吃呢。”


    後麵的那句她說的小聲,離得近的溫蕪還是聽清了,不由得微怔:“他……他一下午也都還沒吃嗎?”


    吳嬸點頭:“剛才先生送您回來,見您昏昏沉沉,於是幹脆就在臥室陪了您許久,這半個多小時前才去的書房。”


    溫蕪神色複雜,半晌才鬆開緊握的雙手,深吸一口氣,開口說:“吳嬸我有事就先走了,今天謝謝你,陸先生……還請你多多費心。”


    話落,她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第32章 你要是早告訴我你和陸董的關……


    天色濃稠如墨。


    上水府是上京市有名的別墅區。


    這一片區剛開發的時候麵積就不大, 僅有兩棟二層樓的小型別墅,剛開始拍賣時就被陸珩禮買了下來,後來重新休整一番, 就將兩棟別墅打通變成了一棟。


    有這個想法是因為陸珩禮發現兩棟別墅各有長處也各有短處,兩棟合並剛好取長補短,相得益彰。


    沒有鄰居, 近處也沒有車來車往,視野寬闊敞亮, 也顯得比較清靜, 工作也不會被打擾。


    然而此時陸珩禮回到書房, 聽著視頻裏的人演示ppt, 對比之下, 莫名的就覺得書房外麵好似有些過於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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