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禮言簡意賅;“我不會娶溫蕪,你和溫蕪也不合適。”


    …


    溫蕪來到樓梯口,剛好就聽到陸珩禮的這句話,腳步下意識的頓住。


    客廳中央的男人一身純黑襯衫,在明亮的燈光下長身玉立,優雅矜貴,單是那麽一站就與其他人區別開來。


    說出這句話時,黑眸也沉靜非常。


    一字一句,很難不讓人相信他的認真。


    溫蕪身旁還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女人,正是客廳裏那倔死不肯認錯的陸承鈺的母親席敏,穿著典雅大方的旗袍,長發高高盤起,三十幾歲的樣子,沒了往日的高傲,眼裏透露著擔憂。


    自從溫蕪來到陸宅後,席敏礙著陸老爺子的麵子,表麵上對她和氣,實則並看不上她這麽一個孤女。


    見陸老爺子越發生陸承鈺的氣,她才匆匆上樓去找溫蕪,沒想到剛好碰到了也正要下樓找陸老爺子解釋的溫蕪。


    於是她一改往態,態度直接三百六十度轉變,恨不得立馬將她拉到陸老爺子麵前給陸承鈺求情。


    此時見溫蕪腳步頓住,還以為她是後悔去向陸老爺子求情了,神情不由得緊張起來。


    “小蕪,承鈺也是太喜歡你了才做了那些不好的事。況且也還沒……你放心,伯母向你保證,以後一定讓他離你遠遠的,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席敏自然不可能讓兒子娶溫蕪這麽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以前是不知道沒法阻止,現在知道了她就是打死也不會再讓陸承鈺糊塗下去!


    溫蕪注視前方,唇色有些淡,烏黑的長發順滑的垂落,消瘦的身上套著厚實的高領毛衣,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給人幾分易碎的病態感。


    素手緊了又鬆,斂去了心裏的異樣,她才回過神,將放在陸珩禮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說:“伯母放心。”


    席敏這才鬆了口氣。


    陸老爺子一見到溫蕪,眼中的怒意立即就被擔憂所取代,起身站了起來。


    “怎麽下來了?你放心,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爺爺已經幫你教訓過了,絕不讓你白白受委屈。”


    一見到溫蕪,陸承鈺頓時渾身都緊繃了起來,想到自己對她做的事,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好在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


    他不怕溫蕪的一直拒絕,隻怕在她再也不願意原諒他。


    容箏皺著眉看向溫蕪,話卻是對席敏說的:“誰讓你把小蕪帶下來的?”


    容箏雖然隻是自己丈夫陸嚴的繼母,席敏卻一向對她有幾分畏怯,好在這時候溫蕪說了話:“不怪伯母,是我自己聽了動靜才下來的。”


    席敏這才連連順著說:“對對對,我剛好看到小蕪,她說有事要對爸說,我這才帶她過來了。”


    容箏大概知道溫蕪是來解釋清楚的,於是問道:“小蕪,你要說什麽?”


    溫蕪正要說話,不經意間卻觸及到了來自一旁的一抹隱晦探究的目光,素手下意識的微微收緊。


    許是察覺到她的緊張,陸珩禮漆黑的深眸閃著意味不明的幽光。


    溫蕪盡量忽視來自一旁的壓力,深吸了一口氣,朝陸老爺子解釋:“陸爺爺,這件事我也有錯,我一開始沒有說出實話是覺得這件事可以私底下解決,畢竟也不是什麽大事。但這件事真的並不是像傭人說的……”


    “好了,爺爺知道你的意思了。”


    陸老爺子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陸爺爺,我……”


    “你不用給這個孽障求情。爺爺已經決定了,過幾天這孽障我就給他丟出國,一天不認識錯誤一天不準他回國!”


    “爺爺?!”


    陸承鈺語氣有些激動,顯然不同意。


    席敏也是一臉震驚:“爸?”


    可惜老爺子一副鐵了心的樣子。


    他本就覺得陸承鈺這頑劣的本性該好好磨一磨,趁此機會自然是已經打定主意把陸承鈺送出國去斂一斂性子。


    陸老爺子態度十分堅決:“沒我允許這孽障要是敢偷偷回國,就直接給他趕出家去,誰也不能給他半分錢!”


    “陸爺爺,您聽我說……”


    “不用說了,這孽障犯了如此大的錯,就該給他長長記性。”


    溫蕪頓時有些頭疼。


    這件事若不是有人添油加醋,再加上陸承鈺不知輕重的一再說出惹陸老爺子生氣的話,事態也不至於發展成這樣。


    第2章 怕我吻你


    老爺子態度太過堅決,客廳裏再次陷入僵局。


    溫蕪深吸了一口氣,明白這時候的陸老爺子正在氣頭上,不是因為陸承鈺對她的孟浪之舉,更多的是他絕口不認錯,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氣到了老爺子。


    現在無論怎麽解釋都會被老爺子誤解為特意求情。溫蕪想了想,隻好將解釋的話收了回去,換了個說法。


    “陸爺爺,我知道您這麽做是為了我,可這件事……”


    溫蕪眼神真誠,繼續說:“陸家能收留我,我已經很感激了,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再讓陸家雞犬不寧。”


    這番話下來,果然見到陸老爺子的神色有些鬆動。


    “況且,陸少爺是您看著長大的,說不定這些都有可能是誤會。無論事實怎麽樣,總之也沒有釀成什麽大禍,您就小懲大誡,我相信陸少爺會明白的。”


    半真半假的話,溫蕪說得十分認真。


    陸承鈺整個人怔怔的,完全沒想到溫蕪竟然會為他求情。


    溫蕪確實說到了陸老爺子的心裏,若是真的把陸承鈺送出了國,怕是真的會讓溫蕪產生心理負擔。


    但就這麽放過陸承鈺,陸老爺子心裏又十分不暢快,麵子上也十分過不去。


    權衡之下,陸老爺子看向站在一旁的陸珩禮,直接將爛攤子扔給他,語氣十分不悅:“算了,這孽障就交給你處理了,該有的懲罰一項都不許落下,也不能太輕了。”


    眾人懸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


    陸珩禮:“行。”


    陸老爺子也就沒再留下來,轉身走了。


    老爺子還在氣頭上,容箏也顧不得才剛回家的陸珩禮,囑咐了幾句後,連忙跟上了陸老爺子的腳步。


    見陸老爺子走了,陸承鈺才敢有動作,上前想對溫蕪說話,卻見她下意識的往後退,心下又是一陣泛疼懊悔。


    他張了張口:“對不起,我……”


    話梗在喉嚨,除了對不起三個字他也不知道此時的他還可以說什麽。


    原本他是想著先追上溫蕪之後再同家裏人坦白,這樣也比較穩妥。


    畢竟溫蕪一個孤女,來到陸家本就讓她十分不自在了,沒想到卻還是被他弄的人盡皆知,反而讓溫蕪完全下不來台,與他之前的想法背道而馳。


    溫蕪微微頷首,客氣疏離:“不用了,畢竟我也本該向爺爺解釋清楚。現在這樣也就算扯平了。希望陸少爺以後注意分寸,別在我身上浪費功夫,溫蕪感激不盡。”


    話落她不再停留,轉身往樓上走去。


    “溫蕪!”


    見陸承鈺還想追上去,席敏連忙拉住了他,眼眶微紅:“你還顯被打的不夠?”


    “媽,我……”


    陸嚴冷冷瞪了陸承鈺一眼:“別再給我出什麽幺蛾子,我就是平常太慣著你了,才讓你這麽無法無天。”


    直到溫蕪的身影消失在了樓道上,陸承鈺握緊的拳頭也沒有鬆下來,怔怔的望著樓道出神,情緒低落,一言不發。


    許是陸承鈺此時的樣子太過軟弱,陸珩禮皺了皺眉,嗓音透著不耐煩:“陸承鈺,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用你爺爺來教訓,我親自送你出國。”


    …


    溫蕪回到房間就睡下了,黑漆漆的臥室裏隻開著床頭的小台燈,暖黃的燈光照不亮整個臥室,卻能給她些許安全感。


    雖然她很早就知道陸承鈺對她的心思,也明裏暗裏的拒絕過,可她完全沒想到喝醉酒的陸承鈺會這麽失控。


    可更讓她意外的是,明明陸家的一眾人都去了北城參加宴會,明日才會回來,現在不僅回來了,還撞見了……


    當時陸承鈺雖然已經清醒,但她扇了陸承鈺一巴掌的那一幕還是被看見了。本來她已經找了個理由糊弄過去了,沒想到陸老爺子私底下又追問了起來,陸承鈺竟然就說實話了。


    本來這也沒什麽,畢竟隻是追求被拒,往更大了來說也隻是醉酒之後行為稍顯孟浪嚇到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有傭人向老爺子告狀。


    如今回想起這件事的始末,總覺得哪哪都透著不對勁。


    這傭人不僅說了陸承鈺把她攔在房間裏的孟浪舉動,竟然還將這段時間以來陸承鈺對她的追求也添油加醋的和盤托出。


    事出突然,溫蕪當時在臥室裏,若不是有其他傭人告訴她,她還不知道有人在陸老爺子麵前胡說八道。


    她本是去解釋清楚的,沒想到老爺子對傭人的話堅信不疑,陸承鈺又一氣之下什麽都認了,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


    想起陸珩禮剛剛那抹探究的眼神,溫蕪望著不甚清晰的天花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裏早就想了幾百次的某個念頭在這一瞬間被無限的放大。


    第二天一早,溫蕪剛洗漱好,一直照顧她起居的女傭就告訴了她陸珩禮對陸承鈺的懲罰。


    果然如陸老爺子說的一樣,陸珩禮沒有顧念親情,罰了陸承鈺二十藤條的家法,還說過些時日就把陸承鈺送去臨廈市,讓他去管理那邊的子公司。


    臨廈市雖沒有國外那麽遠,離他們上京市卻也不近。況且陸承鈺一向不喜歡管理公司,往日裏除了吃喝玩樂就沒有幹過什麽正事,在公司就待不過幾天,這樣的懲罰與他而言既是曆練更是折磨。


    溫蕪聽完傭人的話,拿了電腦出來,沒有下去吃早飯,待在了屋子裏。


    容箏便讓傭人帶些粥到她屋裏。


    樓下餐桌上隻有陸老爺子和容箏,陸承鈺被陸嚴夫妻帶回了自己的家,老宅平常裏除了偶爾過來小住的陸珩禮就隻有他們二老。


    容箏是陸老爺子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屬於商業聯姻,生下長子陸嚴就去世了,後來的十幾年都沒有再娶。


    直到後來才娶了年紀輕輕的容箏,老來得子有了陸珩禮。


    餐桌上,陸老爺子正生著陸珩禮的氣。


    他依然沒有放棄讓陸珩禮考慮考慮溫蕪,早上提了一嘴,又被陸珩禮拒絕了,他老人家這才悶悶不樂。


    容箏給陸老爺子舀了碗湯,說:“別整天盡想這些有的沒的,珩禮和小蕪昨天才剛互相見過,哪裏能憑空冒出什麽苗頭。”


    陸老爺子哼了聲:“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讓人省心。承鈺年紀小就算了,珩禮這都快三十了,也不知道對自己的婚事上上心。”


    他的兩個兒子就是兩個極端,一個陸嚴從小不懂為商之道,去做了大學教授,年紀輕輕就結了婚,兒子都大學畢業了。


    另一個則是天生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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