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瑤一邊拿巾帕擦著脖頸,一邊查看身上,汗水是濕了又幹,現在也看不出來了。


    從大婚的儀禮就可以看出來,這皇後真是不好當的。


    竹君等人都退出去,四下安靜。她忽然意識到,這帷幄之中,隻剩她跟蕭衍兩個人了。


    她的心跳驟然加快,不敢回頭,不知道蕭衍此刻在做什麽。


    身後傳來腳步聲,下一刻,她已經被男人從背後鎖入懷中。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耳側,她的身體微微一僵,感覺到兩條粗壯結實的手臂強勢地橫在自己的身前。


    蕭衍聞著她發絲和脖頸間的馨香,那是種猶如庭前幽蘭,清風含薰的香味,沁人心脾。


    蕭衍在夢裏抱過她無數回,但那種感覺飄渺似雲煙,他根本抓不住。


    如今人就在他懷裏,嬌軟的身體逼得他腹中的氣血不停地翻湧。大概女色真是能讓人昏頭的。他的呼吸愈發灼熱起來,一遍遍親她細長的脖頸,一邊扯掉她腰間的帛帶。


    這時,蘇唯貞在外麵叫了一聲:“主上!”


    蕭衍不理會他,可是他又叫了一聲,必定是有十分緊急的事。


    蕭衍惱火,放開懷裏的人,揮開簾帳出去,表情簡直要殺人。


    蘇唯貞膽怯,連忙附在他耳邊說了兩句,他便披上外袍,大步地離開了。


    王樂瑤鬆了口氣,她猜想蕭衍忙了一日,應該也沒有吃東西,就叫竹君吩咐膳房煮兩碗湯餅過來。


    顯陽殿後的簷下,跪著幾道黑影。蕭衍走過去,領頭的黑影說:“主上,發現廢太子的行蹤,我們的人已經包過去,這回他逃不掉了。”


    蕭衍本想說“就地處決”,看到那人猶豫,便道:“有話就說。”


    “似乎是王家和謝家的人,在暗中保護廢太子。”


    “似乎?”蕭衍的聲音冷凝起來。


    “主上恕罪!”那人匍匐在地上,“沒有確鑿的證據,畢竟這兩家的暗衛,都是死士,本事不輸給校事府,也不會留下把柄。但除了他們,屬下實在想不出誰有如此本事,能把廢太子藏起來那麽久。皇後娘娘的父親,也曾在廢太子藏身的附近出現過!”


    明明是入夏的夜晚,蕭衍卻覺得周身蔓延開一股寒氣。他齒冷,怪不得王執不肯受五經館之職,原來是心懷舊主,好得很。


    “把廢太子抓回來,朕要活口。”蕭衍邊說邊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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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幾道黑影迅速消失。


    王樂瑤不知蕭衍出去有何事,低頭摸了摸肚子,想到帳外問問竹君,湯餅煮好了沒有。這時,蕭衍返回來,身上有一股肅殺之氣。


    門上的珠簾被他摔得“啪啪”作響。


    王樂瑤本來沒那麽怕他了,可接觸到他的眼神,心生恐懼,莫名地往後退了兩步,想要逃開。她還來不及動作,已經被蕭衍直直地抱起來,然後摔在了床上。


    她“啊”了一聲,幸好這下麵墊的被褥夠厚,否則她的腰要被摔斷了。


    蕭衍欺身上來,抓住她的兩隻手,直直地盯著她如花的容顏。


    他的雙目赤紅,力大無比,猶如一隻猛獸盯著獵物,馬上就要吞裹入腹。王樂瑤也顧不上害怕,因為手都被他抓疼了,疼得冷汗直冒,“陛下,您弄疼我了。”


    她嬌軟的聲音,更加刺激蕭衍。


    裙裳經不起男人的力道,被撕開丟下床。王樂瑤又餓又困,她本來想先進食,然後沐浴更衣,再跟蕭衍同房。可蕭衍根本不給她機會,她如同被沉在一汪深水裏,不時被推出水麵,等喘兩口氣,又被淹沒。


    天剛剛暗下來,長夜還漫漫。


    第33章 她明顯在怕他。(一更)……


    晚間來了一片烏雲, 把月光都遮住了。潮濕的空氣,意味著將會有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風從幾扇打開的窗牖吹進來,掀起了鳳榻上的帷幔。蕭衍連中衣都未脫, 額上青筋暴起。本就是龍精虎猛的年紀, 又憋著滿肚子的火,隻顧自己發泄。他想聽到她求饒,想要狠狠地懲罰她, 可她卻不發一聲。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事畢, 這才發覺身下沒動靜了。


    她側頭閉著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呼吸很輕。


    蕭衍翻身下來,平複呼吸,伸手捏著她的下巴。


    這真是一張絕美的臉,細白嬌嫩, 楚楚動人, 世間男子幾乎都無法抗拒。從初見, 到那數次的夢境, 他幾乎是不可避免地陷進去了。所以不擇手段,也要把她留在身邊。他的指腹壓過她眼角的那顆淚痣, 想親吻她, 看到她睫毛上未幹的淚滴, 心突然被刺了一下。


    這女人的性子真是倔強, 絕不肯開口求饒。


    這大概就是士族養出來的氣節。


    這該死的氣節!


    他越發惱火,琅琊王氏是真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竟敢屢次愚弄他!違抗他的命令,藏匿前朝太子, 其心可誅!


    當他沒有證據,就不敢動他們嗎!


    他麵色冷凝,翻身下床,獨自套上外袍,走到帷幄外麵。案上的兩根紅燭還在燒著,紅燭到天明不滅,意味著夫妻能夠恩愛百年。這是民間的習俗,他特意命人布置的。


    兩個女史正站在那裏,看到皇帝突然出來,麵色可怖,嚇得跪在地上。


    “滾出去。”蕭衍喝道。


    女史主要負責記錄皇後的飲食起居,言行舉止,有不當的地方就要勸諫。剛才看到陛下怒氣衝衝地從外麵進來,她們也嚇壞了。


    不過後來,帷幄裏的動靜就是正常的男歡女愛了。


    “陛下……”按照宮規,她們今夜得留在這裏,把皇帝臨幸了皇後的事詳細記錄下來。


    “朕說滾出去!”蕭衍拔高音調。


    皇帝的脾氣向來不好,宮中上下都很怕他。那兩個女史也不敢觸他的眉頭,趕緊退出去了。


    蕭衍又走到寢殿外,王家的侍女都站在外麵,連忙幫他把珠簾分開。這珠簾脆弱,實在經不起皇帝的折騰。


    竹君被皇帝的臉色嚇住。前幾次見到的時候,皇帝雖然嚴肅不笑,卻沒有如此駭人。


    蕭衍沒有理會旁人,徑自出門,把蘇唯貞叫到麵前,“去叫許宗文。”


    “主上哪裏不舒服嗎?”蘇唯貞緊張地問。


    他隻知道主上去見了校事府的人,回來後心情就很不好,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想著有皇後在,主上就是再生氣,肯定也會氣消了。


    “叫他去看看皇後。”蕭衍不想再多說,走下石階離去。


    皇後怎麽了?蘇唯貞疑惑,這麽晚了,陛下不留在皇後這裏,又要去哪裏?不是說,隻有在皇後身邊才能睡得好嗎?他真是愁壞了,連忙打發一個內侍去請許宗文,自己則跟了上去。


    今夜又是柳慶遠當值,他被皇帝叫到中齋,陪著下棋。


    柳慶遠覺得奇怪,今日不是陛下的洞房花燭夜嗎?怎麽不跟皇後在一起?但陛下的臉色黑沉如鐵,整個氣場壓抑又可怕,他也沒多問。


    校事府雖然是他手下的,但很多時候直接對皇帝負責。所以他還不知道廢太子的事。


    稍後,典藥奉禦許宗文從顯陽殿過來,看到左衛將軍也在,不方便麵聖,就單獨對蘇唯貞說:“皇後娘娘大概是一日未進食,又實在太疲憊,好好睡一覺就沒事,請陛下放心。”


    蘇唯貞點了點頭。


    “我多嘴提醒一句。陛下正值壯年,自是身強力大,但皇後娘娘先天不足,身子嬌弱,陛下行房要注意點,別把皇後弄傷了。”


    蘇唯貞驚住。不至於啊,主上雖不是那種很溫柔的男人,有時候甚至粗魯了點,但他看得出來,主上對皇後還是很用心的,怎會把人弄傷?


    許宗文說完,歎了口氣,就告辭離去。


    他這個典藥奉禦真是難當,連皇帝的房事都要管。若不是皇後身邊的那個侍女一直在他耳邊哭,他也不至於多這個嘴。


    後半夜果然下了一場大雨,稍稍驅散了暑熱。


    王樂瑤終於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睡得死沉,哪怕外麵電閃雷鳴,天搖地動,她都不會醒來。


    翌日,她實在是太餓,緩緩睜開眼睛。


    “娘娘!”竹君一夜未睡,一直守在床邊。


    王樂瑤吃力地要坐起來,身上仿佛撕裂一般疼痛。竹君已經幫她穿好中衣,昨夜進來的時候,竹君看到她好像暈過去,脖子和胸前密布紅痕,手腕和腰側皆是青紫,當場就嚇哭了。


    後來許奉禦過來,說娘娘無礙,隻是餓昏了,她才鬆了口氣,找出剩下的玉膚膏幫娘娘塗上了。


    “我沒事。”王樂瑤安慰她。她不是那種遇到點事,就自怨自艾的性格。


    “陛下實在是太過分了,如此不愛惜娘娘!當初是他非要拆散娘娘大好的姻緣,要是謝……”


    “竹君。”王樂瑤製止她。


    “反正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這般對娘娘!”竹君忍不住掉淚,“娘娘本就身子嬌弱,陛下怎麽下得去手……”


    王樂瑤反過來安慰了她幾句,“我好餓,想吃東西。”


    竹君連忙擦幹眼淚,“婢子這就去拿早膳。”


    王家陪嫁過來的侍女,除了竹君,還有另外四個,都是跟了王樂瑤很多年的。剩下的便是宮裏分配過來的,兩個女史,幾名女官,還有一群宮女。


    兩個女史一早就過來,將床上的落紅收走,登記在冊。


    王樂瑤不習慣陌生人近身,飲食起居,還是由陪嫁侍女負責。


    宮裏的膳房準備的膳食很精致,大大小小的總共十幾道,擺滿了食案。王樂瑤雖然很餓,但胃口卻不太好,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大概是身上太疼,實在吃不下。


    “幫我沐浴更衣吧,今日還要去太後那裏請安。”


    “娘娘,您都這樣了……不如跟太後告病,好好休息一日,改日再去吧。”


    “不合禮數。”


    竹君隻能照做。


    王樂瑤到了淨室,坐在浴桶裏的時候,身體才徹底放鬆下來。本來女子初經人事,沒有不怕的。她曾經設想的洞房花燭夜,應該是夫君溫存細致地引領她,兩個人都能享受那份魚水之歡。可惜,她所嫁的,並不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


    他甚至很粗暴,粗暴到新婚之夜不顧她的意願,幾乎弄傷了她。


    幸好她不愛他,否則真的要悲痛欲絕。大不了當作被老虎咬了一口。


    不過,她到底哪裏惹惱了他?這武夫說翻臉就翻臉。


    沐浴完畢,竹君為她梳頭發,因為她臉色不好,還上了妝。她順手把那塊最近一直佩戴著的水明玉收進妝奩裏,換了一塊普通的玉佩。


    稍後,她乘坐肩輿去了壽康殿。路上顛簸,她身下疼痛,額頭出了汗,扶著扶手才能坐穩。


    壽康殿裏已經有不少人,都是蕭氏的族親女眷和太後的娘家人。她們早就聽聞皇後係出高門,貌美無雙,大早就迫不及待地進宮,想一睹芳容。


    “皇後駕到。”女官在門口喊了一聲。


    除了太後,眾人都起身到門口相迎。


    王樂瑤看到這麽多人,也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恢複鎮定,笑著說:“不用多禮。都坐下吧。”


    她今日穿著繡孔雀紋的大袖裳,絳色團花羅裙,一條紫色的佩帛挽在臂間,行走間優雅飄逸,氣態華貴。在一眾寒門出身的女眷之間,有種名山大川,令人仰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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