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色袍揚起,氣勢如洪撲襲!


    伴隨著她的手下們絕望的呼喚:“老大——”


    ……初來乍到,能低調些麽?


    --


    妖氣滿天,殺氣騰騰。馬車中,公主雨歸將牌輕輕地往案麵上一一攤開。


    她低頭看牌,目中光灼:


    “今日月空,四相,敬安,解神。宜動土,宜出行。


    “有幸重逢師姐,此行不虛。”


    第5章 薑采乃用劍高手。  ……


    薑采乃用劍高手。


    在禦妖司諸人眼中,她半點法術不會,然僅憑一把雪青長劍,便讓禦妖司前圍著的人紛紛敗退。


    趙長陵略有些怔忡地看著她——


    身如鬆玉,劍比驚鴻。她一人出手,已可擋千軍!正如昔日……


    “撲通!”


    “啪嚓!”


    身邊接二連三的己方人被打倒在地聲,驚醒了趙長陵。他雙目一沉,眼見那幾隻人麵鴞撲在倒地的己方人身上,獠牙張開,口涎滴答;而薑采長劍如虹,將禦妖司外……弄得妖氣騰騰。


    魏說等人本就心噗噗狂跳,眼見趙長陵眼神冷銳,便趕緊張口提醒:“誤會、都是誤會……老大!”


    薑采身後寒氣襲來,她勁腰一擰,劍鋒順勢在地上擦過支撐身子騰空。她回身後望時,見禦妖司那位首領青年手中結印念咒,數張符紙從他袖中飛出,金光煊赫。


    薑采揚眉:“修士?”


    她方才試探出禦妖司其他人不過尋常凡人,略微失望時,便碰上這位似學了些道法的青年。


    此功夫不待諸人多想,符紙如刃,在半空中貼向那些張狂的人麵鴞時,更多的符紙在半空中一旋,迅疾縱向薑采。薑采橫劍相抵,對方些許道法激起一重重巨浪,將她向後掀飛。


    薑采目中生亮光,被激起鬥誌。她認真了些:“不錯。”


    劍再來!


    禦妖司前,旌旗旗杆掀倒,被符紙製住的人麵鴞被人拿下,人們衣袍被風吹得淩亂,努力地張目,看向那天上地下打鬥激昂的青年與姑娘。


    烈風狂躁,靈氣驟亂。金色符紙與青白長劍交錯,砰然劍鳴聲,讓人耳鳴不住。諸人抵抗不住退散時,遠遠的,那輛悄然停在禦妖司巷口的馬車中,公主雨歸手指輕輕一劃,讓自己這片天地靜下來,好觀望戰場。


    薑采自醒來,沒有遇到過像樣的對手。她雖失去法力,劍術卻獨行天下,此時正是將自己劍術重新熟悉起來的機會,自然不錯過這次比試。


    對麵趙長陵漸漸撐不住。他雖會些道術,到底抵不過凡間武者之勢,劍之凜然!


    趙長陵所禦符紙黯然一瞬,他單膝跪地摔倒,周圍人嘩然。薑采手中劍再起時,那單膝而跪的青年仰頭,俊秀麵容被劍光照出妖冶之色。青年盯著她,目中光幽幽閃爍,喝一聲:“薑采,夠了!”


    眾人皆一怔。


    他如何知道這姑娘是誰?


    魏說等人,已經想到他們“救”出薑采時,薑采身上所戴的護心鏡。


    薑采同樣短暫一怔。


    在這一瞬間,她眼前看到的人,不是趙長陵,而是張也寧。


    “張也寧”手禦道法與她而戰,白色道袍凜然,發絲拂麵,目光清冷地看過來……


    他眼瞼微掀,修長的手指微屈,一個結印若隱若現……


    薑采登時如臨大敵。


    張也寧!


    她從來不敢小看的張也寧!


    她迅速要祭起法器,召喚法劍,身子更是倏地一下向後疾退,絕不和他近身。薑采身子在半空中疾退時,一聲“玉皇”已然出口,卻突得想起自己如今召喚不了“玉皇”。


    她霎時醒過來,神識清明時,身子被前方一陣猛烈的道法劈中。


    魏說等人慌亂:“老大!”


    薑采“噗通”一聲,頭朝下直直摔倒下來,看得周圍人一陣麻痛。魏說等人七手八腳地去扶她,薑采抬手,疲累地揮了揮。她被磕出了一頭臉的血,發絲也亂了,這般麵無表情地從地上爬起來,架勢頗為駭人。


    趙長陵已經整理好衣襟,從容麵向她:“禦妖司不是你可以試探的地方,你走吧。”


    薑采盯著他。


    她知道自己方才是中了對方什麽幻術,把對方看做了自己最忌憚的對手。


    她立在光影暗處,撐著劍站起時,隻讓人看到她被衣袍所托、蒼美又瘦削的一段腰身。眾人看得怔住,她忽然問:“你是張也寧的替身麽?”


    趙長陵一愣:“誰?”


    薑采沒吭氣。


    趙長陵麵色驀一下繃緊,他拂袖冷聲:“姑娘認錯人了吧?”


    薑采微微一笑,也不和他多說。


    但她心中認定了這人與張也寧脫不了幹係,自然不肯放過此人。至於張也寧是此人替身這種可能……絕無可能。


    禦妖司前,趙長陵背過身囑咐手下將妖物帶走時,聽到薑采懶洋洋道:“這位公子,忘了問了,禦妖司招人麽?”


    她含笑眼眸瞥一眼自己方才的手下敗將們,不管自己滿臉的血在他人看來是何其可怖。她悠閑地用指擦去唇角血,如玩遊戲般輕輕吹一下。趙長陵回頭來,正看到她揚下巴,輕飄飄道:


    “我看禦妖司的人本領似乎不太夠,正好我也嫉妖如仇,不如招我進去試試?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趙長陵盯她許久。


    薑采挑眉。


    趙長陵不知她是裝傻還是真傻,他蹙眉片刻,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試探道:


    “禦妖司,趙長陵。”


    薑采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想到了護心鏡上的名字。她麵上神色不變,抱拳稱好,迎來趙長陵更加僵硬的臉色。趙長陵背身時,薑采側頭,微微向一個方向望了一眼。


    她與一輛馬車中掀開簾子的漂亮姑娘四目相對。


    那姑娘似沒想到她有這麽靈敏的五感,愣了一下,刷一下放下車簾,馬車緩緩離開。


    旁邊禦妖司的人壓著火氣:“姑娘,你到底要如何?”


    薑采眼睛看著那輛離開的馬車,口上道:“想嫁給你們大人。”


    對方一愣後,倨傲指著離去的馬車:“你做夢!看到沒?那可是雨歸公主的馬車!我們趙大人,是以後的駙馬大人,不是你這種人比得上的。”


    薑采覷他一眼:“知道我不可能嫁你們趙大人,你還問?”


    問話的人握緊了拳頭,眼睜睜看著這個自己打不過的女人進了禦妖司。


    --


    薑采劍術高超,對妖物並無手軟。如此考察之下,趙長陵給不出理由反對,眼睜睜看著薑采帶著她那一諸弟兄,加入了禦妖司。


    夜深人靜,趙長陵在房舍中入定。定神之香縷縷煙霧飛騰,他麵前置有一銅鼎,銅鼎“叮咣”作響,似壓著什麽東西。在銅鼎“叮咣”撞擊之聲中,趙長陵心浮氣躁,無法靜心。


    他不自覺地想到白日堵在禦妖司前的青衣女郎。


    薑采、薑采……


    這個名字如魔咒一樣折磨著他。


    她雅致高貴,又閑然似鶴。她撐劍而立,虛弱又強硬,偏偏問一句:“你是張也寧的替身麽?”


    張也寧……


    趙長陵隱隱覺得這名字耳熟,心中浮起燥鬱感。


    他想著薑采,沙漠無垠,陰氣鎖陣,她是怎麽活過來的……守在門邊的禦妖司衛士見司掌大人這般煩惱,忍不住開口:“大人可是為那個薑姑娘心煩?”


    趙長陵看過去。


    衛士道:“那姑娘……有點邪性,看著不好惹。大人不想看到她的話,不妨派她出去殺妖,不要留在都城?”


    趙長陵沉默片刻,忽而低喃:“我施的法術,分明是讓她看到最在意之人,心裏忌憚……她為何看到的,是‘張也寧’……這個人,我不認得。她也不應認得。”


    衛士沒聽懂:“哈?也許……那是她情人?”


    趙長陵一拂袖,案麵上器具被他一掃而摔。他盯著那多嘴衛士,語氣隱怒:“絕無可能!”


    趙長陵:“她心中最在意之人……理應是我才對。她想起的……”


    ——應該是他們的過去才對。


    衛士茫然又不解地看著司掌大人,見趙長陵頹然垂肩,自嘲一笑。


    趙長陵閉目,睫毛輕輕顫一下:“你說得對,她很邪性。”


    ——她是如何活過來的?


    他將要再說什麽,銅鼎“砰”一聲炸開,一隻生著五彩飛翅的鳥從鼎中飛出,繞梁徘徊。鳥鳴聲清越如歌舞聲,撫人心弦。


    衛士仰頭開口:“鳴鳥醒了……必是有妖禍世。”


    趙長陵頷首。


    此靈禽名喚“鳴鳥”,意祥瑞,兆妖魔。鳴鳥蘇醒,代表有妖魔作亂。趙長陵豢養此鳥,正是為禦妖司預警。


    不再多想薑采,趙長陵吩咐人推開窗子讓鳴鳥飛出,他囑咐:“禦妖司上下聽令,跟隨鳴鳥尋找妖氣。務必在妖物殺人前將妖物找到、誅殺!”


    --


    寒夜清冷,鳴鳥揮動五彩翼,在都城天地間徘徊。


    都城百姓人人閉戶,禦妖司諸人都被派了出去捉妖。鳴鳥每夜巡視都城,然禦妖司的人每每趕到,妖物已將人擄走,消失不見。數日下來,都城已有四五人被抓走。


    深夜之時,薑采在禦妖司的藏書閣中翻閱書籍。據說,藏書閣中藏著禦妖司最大的秘密。


    魏說跟在她身後一驚一乍:“老大,咱們初來乍到,又不會法術,咱們可別衝出去捉妖啊。聽說好多人家的好姑娘都不見了……這都城,怎麽比沙漠還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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