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爾默又忍不住想笑了,但他怕再笑出來,傑森也許會掀了桌子奪門而跑。「那麽我去點單,請稍等。」他說著,拿了菜單出去。


    他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幾乎傑森摩挲這家店的布局的功夫,那個叫帕爾默的年輕人就已經回到隔間坐回了他的座位上。和一個陌生人同桌吃飯讓傑森有些煩躁、坐立不安,越發後悔起之前做的跟上來的決定。


    「別太緊張,我們來聊些什麽吧,就當應付等餐前的無聊時光。」帕爾默雙手交叉搭在桌上,「我的家就在隔壁一條街,離得不是很遠,會發現這家餐館純屬意外。我會做些投資,還喜歡世界各地的跑來跑去搜集和學習珍貴的知識。然後為了為一次旅行做好前期準備,我的朋友告訴我這裏有家可以給我提供消息的店。」他在傑森的注視下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裏。」


    但緊接著他又搖了搖頭,「遺憾的是,這裏的提供的消息我早已知道,攀談中,我又無意賣了幾條相關的消息。老闆聽說我要去那裏旅行,就表示如果我能將所見所聞整理給他,以後凡是我的生意他都會有所優惠。」


    「哇哦,」傑森幹巴巴的說:「這可真是次不錯的交易。」


    帕爾默猝然笑了,露出一點尖尖的虎牙,「但我拒絕了,因為相比從別人那裏聽來的消息,我還是更喜歡自己親眼去看一看。但因為嚐過後發現這裏的飯菜出乎意料的好吃,我就又請老闆把條件換成了給我在店裏留一張座位。」


    「也就隻有你會把我這裏當成食堂,」門口傳來大笑聲,紋著花臂膀的胖男人在傑森警惕的目光中端著托盤推門而入,他將托盤上的兩大碗冒出碗沿的蓋飯放在桌上,然後收起托盤站在帕爾默身旁又大笑著說:「嚐嚐,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最近來打聽消息的人從是來去匆忙,回回飯都剩下一大半,」胖男人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就那點破消息能比吃飯還重要?」


    帕爾默往嘴裏送了一勺飯,向他豎起拇指,老闆頓時又高興起來。等嘴裏東西都咽下去,他才認真的說:「不如以後幹脆將消息和飯菜分開賣,而專場買賣消息的人想點什麽吃的可以給他們抬抬價錢,省的為了不懂得欣賞美食的人浪費糧食。」


    「謔,還是你有主意,」老闆捧腹笑著說:「那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我去草擬個單子,爭取今天就給用上。」


    胖老闆笑嗬嗬的離開,傑森默默的用勺子挖了些許送進嘴裏,跟著睜大了眼。


    「怎麽樣?」帕爾默笑眯眯著說:「我說過很好吃吧。」


    傑森胡亂點了點頭,帕爾默也不再找他搭話,吃飯的時間,還是安安靜靜的更好,吃完飯後的消食時間總有聊天的機會。


    仿佛被飽腹感放鬆了警惕,傑森微微卸下些防備靠在椅子上,克製著不去揉有些撐到了的胃。帕爾默就沒有這些顧慮,他看上去就像隻吃飽喝足後格外饜足的貓咪,眯著眼隻想尋處地方曬曬太陽睡個暖和覺。


    「怎麽樣,還滿意今晚的飯菜嗎?」


    「非常不錯,」傑森誠實的回答。


    帕爾默往旁邊一栽,躺倒在椅子上,壓扁了先前放在那的帽子。他意識到後抽了抽鼻子,慢吞吞的坐起來,將帽子放在膝蓋上恢復成原狀,「那就好。」


    頓了頓,他又問,「吃飽喝足,之後要幹些什麽?準備回家了嗎?」


    「不,我之後還有些事情要做。」


    「這樣啊,」帕爾默眯著眼在椅背上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略有些出神的看著不遠處五光十色的街景,今夜街上挺熱鬧的,即使是這樣偏遠的位置也有絡繹不斷的行人經過。「那你真的好忙啊,」他軟乎乎的說:「都這麽晚了,依然有工作要去做。我是不是耽誤到你的時間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依然看著窗外的街景,所以隻能從他的語氣做些猜測,他大概是睏倦了,或者想到了什麽不太開心的事情。


    「我的工作還有一段時間才會開始,並不著急。那你呢?你為什麽不回家?」傑森套著話問:「你說你家離這不遠,那麽要打個電話和家裏人報個平安嗎?」


    「不用啦,家裏沒人在等我的,」帕爾默手肘落在桌上,兩手托著下巴,格外平靜的說:「我已經沒有家好久好久了,久得都已經記不清了。」


    傑森一時像舌頭被打了結一樣,不知該說些什麽,「抱歉。」


    「沒事的,」帕爾默將兩手比作鳥兒的翅膀,做了個飛行的手勢笑嘻嘻的說:「把幼鳥推出巢穴去迎擊狂風,這可是是成為一隻偉大的雄鷹的必要經歷。」


    兩人之間一時又有些無話可說,眼見的沉默蔓延,帕爾默幹脆的將帽子蓋在頭上,拽過披風搭在肩上,「既然還有些時間,那麽一起走一小段路,當是送別,也可以消消食,你覺得怎麽樣?」


    推門而出,今夜微風捲起帕爾默手中披風的衣角,他伸了個懶腰,「是個不錯的,很適合轉一轉的夜晚。」


    兩人並肩從餐館所在的隻有微弱路燈照明的街道深處走向街口,邁入另一條街時,就像是一下子踏進了另一個世界,身邊一下子被吵吵嚷嚷的聲音填滿。


    傑森的摩托就停在街口,該到告別的時候了。


    「那麽再見。」帕爾默先一步向傑森行了個不倫不類的脫帽禮,轉身三晃兩晃的就沒入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再瞧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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