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久別重逢。


    ……但也好像不是這個感覺。


    兩個人就這麽互相看了好一會兒,誰也沒說話。周遭一片寂靜,空留風聲。


    仿佛天地之間,就隻有他們兩個。


    ——不過這份寂靜很快就破滅了。


    任舒嚇蒙了大約四五秒之後回過了神來,又從嗓子裏憋出一聲慘叫:「啊啊啊啊啊!!!!!!!」


    陳黎野:「……」


    守夜人:「……」


    「救命啊!!!」任舒嚇得眼淚流了滿臉,使勁掙紮著,想把雙腿從鐵藤蔓的束縛裏掙脫出來,一邊掙紮一邊鬼哭狼嚎,「你別過來!!誰來救我啊!!陳哥!陳哥救我!!」


    陳黎野:「……」


    說得好,你想讓我怎麽救你。


    守夜人忍無可忍了,「嘖」了一聲,縱身跳下房頂,落到地上後蹲了下來,一手按在了任舒臉上,直接把她給按得向後仰倒在了雪地裏,任舒悽慘的慘叫聲也被他毫不留情地給堵住了。


    「我叫你閉嘴,你就少給我再叫了。」他陰著臉說道,「我要是想殺你,你都沒命在這兒瞎叫。」


    任舒嚇得渾身顫抖,她半個腦袋都被按在了雪裏,感覺守夜人的手比雪還涼。她在守夜人的眼裏看到了自己,滿臉的驚恐和眼淚,十分醜陋。


    「聽好了。」守夜人說,「今天我不殺你,你是個新人,我給你一次機會。在明晚之前,如果你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就是第二朵花。」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管任舒有沒有聽到,鬆開了手,站起來在牆上抹了抹,似乎是很嫌棄她。


    幾隻烏鴉落了下來,落到了守夜人的周圍,仍然在叫,好像在問他什麽似的。


    守夜人回過身,看向了陳黎野。


    從頭到尾站著沒動的陳黎野:「……」


    守夜人的眼神很平靜,搞得別人都看不破他在想什麽。


    陳黎野也看不破。


    守夜人沒有說話,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陳黎野被他盯著看,感覺有點不舒服。過了大約半分鍾之後,守夜人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問道:「你叫什麽。」


    「……」


    陳黎野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沒想到守夜人竟然會問他的名字。


    但他還是如實回答了:「陳黎野。」


    不知道這名字怎麽了,守夜人表情有點扭曲,好像想罵人。但他努力地板住了一張陰森的撲克臉,又問:「你怎麽進來的?」


    「……」


    剛剛還在威脅任舒,到他這兒就開始查戶口似的盤問?


    陳黎野心裏忍不住槽了兩句,這話他是不敢對守夜人說的。於是抿了抿嘴,說:「我晚上回家路上差點被砸死……就,進來了。」


    守夜人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陳黎野也不敢說話。


    沉默片刻之後,守夜人嘆了一口氣,似乎很無奈。


    陳黎野並不知道他在無奈什麽——或許是在無奈陳黎野並沒有觸犯規則,並不能拿他怎麽樣。


    陳黎野突然聽到腳底傳來一陣悉索聲響,隨後腳腕上忽然一鬆。他低頭一看,隻見原本拽著他腳腕的那些鐵藤蔓已經不見了蹤影。


    「早點出去吧。」守夜人說,「別在這裏待太久。以你的精明程度,應該很快的。」


    他這話仿佛像是在對認識已久的朋友說。陳黎野被說得有點茫然,問道:「你……認識我?」


    「……不。」


    守夜人說,「不認識。」


    剛剛一直歡快叫著的烏鴉忽然安靜了下來,有兩三隻紛紛落在了他的肩頭上。


    沉默幾許。


    守夜人又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垂了垂眸,走向了陳黎野,隨後與他擦肩而過,離開了。


    在他離去的時候,陳黎野聽見他低著頭,道了一句。


    「獵殺結束。」


    那道陰森詭異的聲音似乎是聽到了他說的話,守夜人話音剛落,它就緊隨其後地跟了出來。


    【守夜人「鴉」,獵殺結束。】


    【長夜已過,女人仍舊需要各位參與者的幫忙,請回到房間,幫助這位可憐又可悲的女人。】


    說完這些,聲音就消失了。


    烏鴉忽然又引頸叫了幾聲,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


    正要離去的守夜人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側過頭,又看向了陳黎野。


    「暫且別過。」守夜人說,「你先回去吧,明天晚上見。」


    「……好。」陳黎野說,「那就……晚上見吧。」


    守夜人沒有回答,轉過身往前走去,拐過了拐角,消失在了陳黎野的視線裏。


    任舒不知什麽時候坐了起來,坐在地上縮成一團,捂著腦袋抽泣,似乎嚇得不輕。


    「……回屋子裏去吧。」陳黎野說,「和其他參與者說說,他們有經驗,說不定能救你。」


    任舒已經被嚇得丟魂了,沒搭理陳黎野,坐在地上哭個沒完。


    陳黎野頭大了一圈。


    忽然有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林青岩的聲音跟著傳了過來。


    「怎麽了這是?」


    陳黎野轉頭看向聲音的方向,林青岩正獨自走過來,還拍著身上的雪。不知道他是藏哪去了,渾身上下全是雪,甚至發間裏也夾著雪粒子。


    「我聽你們叫的那麽慘,還以為今天要殺三個,你倆就是後兩個,沒想到你倆居然沒死。」林青岩說,「到底怎麽回事,應該是遇見守夜人了吧?遇見了還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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