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澈眸子微睜,怔怔看著男人,沈二爺此時,也正溫柔凝視著自己。


    沈二爺被少女清澈的眼神盯著,心裏莫名生出幾絲的負罪感,他指尖順著阮綰的側臉一路描畫,粗糲的指尖碰著少女微微扇動的睫毛,像是逗著她一般,


    少女一雙眼兒嬌媚,半含水光半含羞,隻肖一眼,便令人為之癡迷。


    “綰綰,別怕。”沈二爺安撫著懷裏人,唯恐她將自己推開,如今他,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在意少女了。


    阮綰因醉酒,嬌靨泛著淡淡的紅暈,櫻口微啟,小口小口呼吸著,像溺水的魚。


    阮綰此刻渾身發ruan,唯恐摔下去,隻得靠著背後的櫃子,又怕被外麵的人發現,隻能屏住呼吸。


    外頭聲音戛然而止,她鬆了一口氣,透過櫃門,隱約能看到那兩個人離開的身影,室內又恢複原本的靜寂。


    “二爺,你……你好了麽?”阮綰腦袋好似暈沉沉的,壓根轉不過來,她有些拿不準如今沈二爺的心思如何。


    腦海中浮現出前世那個夢,沈二爺看著溫和,實則並非如此。


    沈二爺從少女頸間抬起頭,對上少女含著淚光的眸子,軟軟的像隻撒嬌的奶貓兒,唇齒之間還殘留著少女軟甜的氣息。


    他極力壓下情dong,嗓音嘶啞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竟然沒忍住,沈二爺心裏懊悔,他歎了一聲,手中力度鬆了幾分,如今阮綰是喝醉了,明日醒來怕是不會記得此事。


    此時外頭傳來關門聲,打破內室幽然的靜寂,阮綰鬆了一口氣,她抬頭看向男人,正要開口,便發現沈二爺清冷的眉眼還餘留幾分未消的情yu,看著她的目光溫柔又極具侵略性。


    她連忙低頭,咬了咬唇,小臉羞得泛著紅暈,低聲道:“二爺,你……你放我下來罷,我想回去了。”


    “……好。”沈二爺收回目光,將少女放了下來,還不等他鬆手,阮綰雙腳一落地就推開櫃門衝了出去,然而她身子不穩,隻聽得一聲“砰”地聲響,她一腦袋便直接撞在一旁的屏風上。


    阮綰痛得驚叫一聲,濕了眼眶,捂著額頭蹲了下來,這下原本暈沉沉的腦袋就更加不舒服了。


    她今日真的丟死人了,不僅初吻丟了,就連麵子也所剩無幾,這些都被沈彥愷這廝看得正著,她心裏哀嚎了一聲。


    沈二爺見狀,看著少女狼狽的模樣,薄唇微勾,邁著大步走向她,一邊扶起她,一邊無奈斥道:“你看看,怎麽不小心看路?”


    “明明是它撞得我,你為什麽罵我嘛。”阮綰的額頭本就痛得厲害,見男人批評自己,心裏委屈極了。


    “好,知道了。”沈二爺看著少女委屈巴巴的模樣,繼而將人護在懷裏,朝著屏風踢了一腳,隻聽得“哐當”一聲,屏風瞬間四分五裂。


    阮綰愣愣看著那塊慘不忍睹的屏風,又看了一眼氣定神閑的沈二爺,她咽了咽口水,沈二爺此舉莫不是警告她,假如不聽話就如屏風一樣的下場?


    她咽了咽口水,顫著聲音,開口道:“二爺,你……你這……這什麽意思啊?”


    沈二爺頷首,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沉聲道:“既然它撞了你,我替你出氣,怎麽了?”


    阮綰這下是徹底愣住了,她看著死狀慘烈的屏風,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不太痛了。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有些意外道:“二爺,沒想到你會為我出氣呢,我還以為你不會將我放在心上。”


    “咳咳,方才……親了你,自然是要……對你負責。”沈二爺有些不自在移開目光,耳尖泛著一絲紅暈,鳳目含著他未曾察覺的寵溺之意。


    沈二爺此言一出,阮綰的小臉爆紅,她連忙捂著額頭,朝著外頭走去,低聲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我先去和趙公子打個招呼。”


    阮綰一說完,手腕就被男人拉住了,她疑惑回頭,便看到沈二爺陰沉沉的目光,她心裏咯噔一下,剛才不還是好好的麽,這爺又咋了?


    “顧逸明已經將他送回去了,你不必再去見他。”沈二爺一想到方才少女同靜南王世子談笑風生的場景,隻覺得胸口堵著鬱氣,同胸膛的柔軟交織,讓他沉溺其中。


    阮綰並未察覺男人的異樣情緒,她了然地點了點頭,繼而道:“那個趙公子雖然傻乎乎的,但是個好人,以後有緣再見……”


    沈二爺聽得阮綰還要見那個人,麵色不愉,冷冷道:“為何要見他?你……可是厭煩沈某?”


    阮綰看著沈二爺專橫的模樣,明明是他先來此處找女人聽曲兒的啊,怎麽變成了自己的錯?


    而且,她才沒有想找別的男人。


    她冷哼一聲,甩開沈二爺的手,不服氣道:“二爺怕是忘了,你經常跑來這裏聽曲兒,誰知你……你有沒有和其他女子親親我我?我隻不過和趙公子喝酒而已,又沒做其他事。”


    “並未,沈某並未同其他女子有任何親昵舉動。我知那日你身子不適,我出來聽曲兒不對,作為賠罪,我答應你任何要求。”沈二爺也不想過多解釋,並未確定之事,說了也無用。


    如今他是真真切切明白了,無論阮綰是否做錯,亦或是兩人是否有矛盾,他再不能以過往經驗應對,這次阮綰能來藝坊,下次說不定就是妓坊了。


    阮綰見沈二爺如此好說話,知道方才是衣櫃中發生的事情讓他有了轉變,她抬頭對上男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不可以再將我當成小孩子看了,還有,我才不會那麽輕易原諒你呢。”


    沈二爺聞言微頓,手中下意識握住藏匿於袖間的木盒,不知為何,他心裏莫名鬆了一口氣,沉聲道:“好。”


    “還有,你剛才親我了,這是我初吻,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阮綰言罷,不待沈二爺反應,轉身就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為何要說出這種話,她隻是覺得應該說出來,或許可以緩和他們之間的矛盾吧。


    沈二爺看著少女落荒而逃的身影,伸手撫了撫唇間,唇齒中充斥著少女香甜可口的味道,讓他略微晃神,好似是一場夢,猶如那夜的夢一般真實。


    然而空氣中餘留少女甜如蜜糖的氣息告訴他,並不是夢。


    沈二爺眼底露出深意,她說這是她初吻,他亦是如此,她說別把她當做孩子看待,即是如此,試試也未嚐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綰綰叉腰:你唐突多少次了?!


    沈二爺風輕雲淡:不介意再來一次。


    第40章


    靜寂了幾日的二房, 終於又熱鬧起來了,二房正院傳來了歡聲笑語,路過正院的丫鬟婆子紛紛側目, 皆低語議論。


    此時阮綰和沈聽禾坐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下乘涼,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青棠將點心端上來, 看著自家姑娘真切的笑意,這幾日的擔憂終於消了幾分。


    “嫂嫂,您那日去藝坊, 可謂是將我嚇了一跳,所以我……我讓小廝去顧府請哥哥去了,嫂嫂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沈聽禾並不知那日發生了什麽,隻聽說自家哥哥和嫂嫂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她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不會, 你別放在心上,這又不是什麽大事。”阮綰笑眯眯應道,心裏思忖,她原以為那日沈二爺是去了藝坊,沒想到竟然是去了顧府麽?


    所以他早就看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了?


    思於此, 她有些心虛, 而且還有些害羞,雖然她醉了, 但那日發生了什麽, 她依舊記得,自打從藝坊回來, 她就不知道如何麵對沈二爺。


    “那就好,對了, 嫂嫂說去藝坊辦事,是那件事辦成了麽?”沈聽禾如釋重負歎了一口氣,繼而好奇問道。


    阮綰聞言一頓,突然想起來自己那日去了茶樓啥正事也沒有做,還丟了初吻,她一拍腦袋,懊悔道:“哎呀,我都忘了這事了,瞧瞧我這記性?”


    言罷,她和沈聽禾相視一笑,此時青棠將點心放在桌上,又給兩人倒了果茶,繼而笑道:“姑娘,聽禾小姐,這是奴婢親手準備的蜜桃乳酪,你們試試,看味道如何?”


    “聽嫂嫂說你的手藝很好,這蜜桃乳酪一看就好吃呢!如今建了這個小廚房,以後想吃什麽就能做什麽,壓根不用擔心半夜餓肚子沒東西吃了。”沈聽禾無比開心,她還從未吃過這麽新奇的東西呢。


    這道點心她的確是第一次見,完全就是粉色桃子的模樣,旁邊堆著幾塊桃肉,香氣濃鬱無比,令人垂涎欲滴。


    青棠聞言,不好意思笑了笑,“您過獎了,這些都是姑娘教奴婢的,奴婢不過是拾姑娘牙慧罷了。”


    阮綰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道:“我隻不過是從書上看來的,剛好青棠在廚藝方麵極有天分,所以就教她認字而已。”


    沈聽禾打斷她的思緒,笑道:“原來如此,那嫂嫂的手藝定然也是好的!”


    “我還從未做過飯呢,倒是吃了不少飯。”阮綰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桌上的蜜桃乳酪,不由不由想起前世之事。


    前世她十指不沾陽春水,怎麽會去學做飯呢?就算前世為了討好段秉言,她也不曾親自做飯。


    唯一一次做飯,還是她待在沈府時,因為沈二爺受傷,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無人理會,當時沈聽禾已經去世了,青棠亦是。


    她也不知為何,也許是心存愧疚,就下廚親自煮了粥,最後煮出來的粥自然糊了,她將那碗粥放在書房門口就離開了,最後沈二爺吃沒吃,她並不知道。


    “沒事,能吃是福,左右有青棠姐姐在,嫂嫂就算不會做飯也行呀。”沈聽禾笑眯眯說道,她察覺到阮綰的情緒有些低沉,以為她介意此事,便開口安慰道。


    “好啦,你趕緊吃吧,這蜜桃酥酪便是要趁剛做好的時候吃,口感才好。”阮綰笑著拍了拍沈聽禾的手,將蜜桃酥酪推到她麵前。


    沈聽禾笑著點了點頭,便低頭開始吃東西,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便聽道:“不知堂嫂可在,我是千凝。”


    阮綰聞言一頓,看向沈聽禾,便見小姑娘臉色微微一白,她知道沈聽禾害怕沈千凝,她笑道:“你進去吃吧,這裏由我來應付便是,吃完就去睡一會兒,今日你早早就過來陪我了,想必也累了。”


    沈聽禾看著自家嫂嫂眼底露出的關愛之意,不由紅了小臉,她在阮綰這裏又吃又睡,還真是有些過分了。


    思於此,她正色道:“嫂嫂,對不起,我老是麻煩你。”


    “傻孩子,你不必對我說這些,既然是一家人,那就無須客氣,你隻需要記住,我不會害你就是了。”阮綰歎了口氣,真正要說對不起的人是她,她欠沈聽禾太多了。


    沈聽禾聞言,小臉顯出笑意,點了點頭,便捧著酥酪乖乖進了屋內。


    阮綰收回目光,朝著青棠道:“讓她進來。”


    沈千凝可不是那種有心同她交好的人,她來二房皆是有目的的,前世不是看中她首飾,就是來給她灌輸“青梅竹馬”的情意,亦或是說沈聽禾壞話等,總之沒安好心。


    此時身後傳來腳步聲,阮綰斂了思緒,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躺在逍遙椅上休息,並不打算主動理會沈千凝。


    沈千凝自打進了這正院,便開始打量正院,眼底露出驚詫之意,她以前來了一次,這裏寒酸無比,如今這裏不僅種了應季的花,還安了秋千,瞧著井井有條。


    然而相比於大房的院子,這裏壓根上不了台麵,若不是為了大局著想,她才懶得屈尊紆貴來二房寒酸地兒呢。


    此時阮綰背對著她,懶懶地躺在逍遙椅上閉目養神,壓根沒將她放在眼裏,沈千凝臉色一僵,看到桌上有兩杯茶,知道是有人來過。


    她斂下心裏怒意,扯了笑道:“堂嫂好興致,這大熱天躺在外頭小憩呢?”


    沈千凝話音落了一會兒,空氣中一片寂靜,就在她麵子快掛不住時,閉目養神的阮綰終於抬了抬眼皮子,懶懶道:“三小姐好興致,這大熱天不呆在大房,來我二房做什麽?”


    “瞧堂嫂說的話,既然是來看看你了,聽說這幾日堂哥惹您生氣了,我母親擔心你,所以便讓我來看看你。”沈千凝緊緊攥著手裏的帕子,她心裏壓根看不上阮綰的做派,可又有母親囑咐,隻得佯裝關心道。


    “哦,那就多謝大夫人關心了,我沒事,不過是和二爺鬧了小別扭,夫妻之間的私事罷了,你看也看了,沒事就回去吧。”阮綰言罷,心裏冷笑一聲,她還當是什麽事兒呢。


    不過要感謝沈千凝專門來這一趟,也算是給她提了一個醒,前世她和沈二爺不和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大房那處為了離間她和沈二爺的關係,專門從揚州那處買來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名為阿芝,身段婀娜多姿,麵容嬌媚無比,還會彈琵琶,更甚是深諳男女之道,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前世大房將阿芝收為奴婢,以關心二爺的名義時常送夜宵到書房,然而沈二爺壓根不理人家,所以送了約摸半個月,大房令阿芝在夜宵中下了情動之藥。


    既然軟的不行,他們便隻能來硬的,那次同阿芝一起去書房的還有大夫人的兒子沈鴻光,美其名曰約沈二爺喝酒,沈鴻光使盡法子讓二爺吃了宵夜。


    最後沈二爺自然是中招了,她得到消息時,趕到書房,便看到內室有一對男女滾做一團,而地上落的衣衫,正是沈二爺的。


    她那個時候氣得渾身發抖,終於下了和離的決心,回到院子之後,便賭氣喝了酒,誰知……誰知就做了同沈二爺雲雨的夢。


    阮綰歎了一聲,最後她過了很久才知道,那日同阿芝睡在一起的人,並非是沈二爺,而是沈鴻光那廝。


    他垂涎阿芝已久,兩人眉來眼去,阿芝又慣會勾引人,沈鴻光又是一個色痞子,既然是被迷的七葷八素,所以就將計就計,和阿芝行了雲雨之事。


    不過至今一個讓她極為疑惑的地方在於,那日的沈二爺去了何處?她又為何會做那種真實的夢呢?明明她前世壓根不喜歡他的。


    阮綰呆呆想著事情,把一旁的沈千凝氣得夠嗆,沈千凝自打進了院子就一直幹站著,阮綰這是壓根不將她放在心上,如今竟然還視她為無物?


    她想著來此處的目的,深吸一口氣,笑道:“堂嫂,我好不容易來了一趟,自然是要陪著堂嫂說說話的,您不必客氣。”


    阮綰聞聲微頓,眼底露出迷茫之意看著沈千凝膠,“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沈千凝本就不耐熱,又被阮綰氣得心裏發堵,當即就有些不耐煩道:“阮綰,就算你不喜歡我,看在一家人的麵上,你也不必如此為難我吧?”


    “我為何為難你?我有請你來我此處喝茶嗎?是你自己來的吧,你來這裏為了什麽,我其實知道,你來此處,不就是想看看我和二爺有沒有吵架嗎。”阮綰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饒有深意看著沈千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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