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抓著欄杆,看著少年已經安全出了圍場,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曾想到,這匹瘋馬的被射穿的馬頸,還能撐著一口氣,如今周圍沒有任何能夠助他逃離的地方,隻能等著瘋馬血流而亡了。


    此時阮綰去找了靜南王妃,讓她給自己準備一張捕獵的大網,還有幾個護衛,既然那匹馬無法近身,那她就請它入甕。


    靜南王妃看著阮綰堅定的模樣,知道多勸無用,歎了一口氣,囑咐護衛保護好她,阮綰帶著護衛就進了圍場。


    此時圍觀眾人正全神貫注盯著沈二爺那處,並未注意到阮綰帶著人進了圍場,此時有人看著阮綰指揮護衛牽著大網,不由驚呼一聲道:“你們看,那是誰家姑娘?不要命了!”


    他們聞聲看去,看著阮綰身後掛好的大網,有人道:“她不會是想將那匹馬引進網中吧,就算是想,那誰來當這個誘餌?”


    沈二爺聽得周圍一陣喧鬧,順著眾人目光看去,他看到有個嬌小的身影站在炎炎烈日之下,少女一轉身,他才發現那人竟是阮綰。


    她怎麽來了!沈二爺腦海中浮現起少女傻乎乎的笑顏,眉心又痛了,她一個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這圍場有多危險?


    他看著木箱下的瘋馬,麵色陰沉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深意。


    阮綰著人拉好大網,繼而又朝著一旁護衛道:“等會兒我將它引進來,你們一定要收緊網,然後將其擊殺。”


    言罷,她取過一旁的馬球和球杆,繼而利落翻身上馬,朝著那匹瘋馬策馬跑去。


    她聽著耳邊呼呼掠過的風聲,看著男人越來越近的身影,原本慌亂的內心,漸漸安定下來。


    她欠他的太多太多,這樣的事,算的了什麽呢?


    此時看台上的人看著阮綰的舉動,被驚得說不說話來,特別是阮盈和段秉言,他們壓根從未看過阮綰騎過馬,更別說打馬球了。


    阮盈定定看著阮綰的背影,朱唇微勾,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恨意,繼而轉身離開,隱入人群之中,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阮綰此時已經靠近那匹瘋馬,她緊緊握著手中球杆,繼而將馬球高高拋起,然後用盡力氣掄起舒球杆擊向馬球,隻聽得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馬球便“咻”地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瘋馬腦門。


    此時瘋馬被攻擊,高聲嘶吼,轉身就朝著阮綰撞去,此時沈二爺看著小姑娘,心裏一緊,高聲道:“跑!”


    阮綰朝著男人揚了一個笑容,麵容鎮定自若,脆生生應道:“二爺,保護好自己!”


    言罷,她勒馬轉身,朝著那張大網策馬奔去,身後那匹瘋馬雖然受了傷,然而卻依舊沒有降低速度,不得不說,這毒/藥的毒性極強。


    此時眾人看著圍場中一個嬌小的身影騎著高頭大馬,極為靈活,後頭還跟著一隻發狂的烈馬,麵上皆是驚詫之意,便是方才對阮綰有不滿之人,如今見狀,也自歎不如。


    阮綰將球杆高舉著,將瘋馬引入大網中,瘋馬此時換了方向,朝著阮綰的側麵撞去,阮綰及時扯了韁繩,躲開瘋馬的攻擊。


    趁著此時瘋馬站立不穩,她將手中球杆用力扔向瘋馬的腿部,瘋馬躲閃不及,重重摔在地上,便被從天而降的大網籠罩其中,


    護衛們一邊用力收緊大網,一邊以長矛刺向網中,瘋馬嘶鳴,用力掙紮著,血流不止,然而不過一會兒,就徹底沒了力氣,最後倒在血泊中。


    護衛看著死去的瘋馬,朝著靜南王所在的方向高聲喊道:“瘋馬死了!”


    他話音一落,看台上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阮綰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她看向沈二爺所在的位置,男人正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阮綰看著男人越來越近的身影,此時心裏一陣後怕方才襲來,她此時呆呆坐在馬上,看著地麵,隻覺得一陣眩暈,


    她緊緊拉著手中的韁繩,極力穩住心神,朝著男人揮了揮手,笑眼彎彎道:“二爺,你沒事吧?”


    沈二爺看著坐在馬背上的少女,他看不清她的臉,隻覺得披著光的她,美極。


    他想起方才動人心魄的場麵,他歎了一口氣,邁著大步走到她身邊,沉聲道:“我沒事,下來。”


    阮綰點了點頭,扶著男人的手下馬,也許是天色太熱,她腦袋暈乎乎的,腳下踩空,整個人就朝著地麵栽去。


    沈二爺見狀,連忙伸手接住小姑娘,將她穩穩抱在懷裏,他看著她的被烈日灼紅的小臉,責備之語自然說不出口。


    他歎道:“你可知方才多麽危險?若發生意外怎麽辦?”


    阮綰被男人抱在懷裏,心裏繃著一根弦終於鬆下來,她伸手抱著男人,笑道:“我沒事,我就是擔心你,而且我在話本裏看過,這一招叫做請君入甕,你有沒有覺得我很厲害?”


    沈二爺聞言,並不言語,而是將少女抱到陰涼處安置,他也不知為何,明明少女救了他,他卻並不高興,反而心生愧疚。


    假如不是他,她也不會為了自己陷入危境中,沈二爺看著少女被太陽曬得暈乎乎的模樣,心中好似裂開一個小小的縫隙,少女的笑宛若清泉,順著那道小口,緩緩淌入他心底。


    阮綰看著男人薄唇微抿,心裏有些疑惑,她小心翼翼拉了拉男人的衣擺,軟軟道:“二爺,你怎麽啦?可是我讓你不高興了?”


    沈二爺聞言,低頭看著懷裏人,雖然心軟,可卻依舊冷臉道:“下次,沒我的同意,你不能如此衝動,可明白?”


    阮綰聞言,急忙解釋道:“我……並不是衝動,我心裏有分寸,你當時那樣危險,要是你出了什麽意外,那我怎麽辦呢?你是我男人,我擔心你……”


    沈二爺聞言微怔,少女的眼底滿是依賴之意,好像他是一棵能被她全身心依靠和信賴的大樹,還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從未有人給予他肯定和稱讚,原來被人需要和信任,竟是如此感受。


    “小傻子。”他麵色微緩,伸出大掌撫上少女的眉心,語氣透著他也未曾察覺的溫柔。


    阮綰知道他沒生氣,沈二爺對她的態度,好像少了幾分疏離感,她細細想了想話本裏頭,一般男主遭遇危險,女主舍身相救,他一定是萬分感動的。


    雖然沈二爺沒有表達出“萬分感動”神情,但阮綰知道他心裏一定是感動的,思於此,阮綰伸出小手捏了捏男人的臉,笑道:“二爺,你開心嗎?”


    沈二爺聞言微頓,臉上觸及一股溫熱觸感,少女的小手綿軟無比,讓他不由微微出神,他看著少女眼底的笑意,輕咳一聲道:“嗯。”


    阮綰正要收回手,掌心不小心擦到男人的衣襟,痛得她不由低聲shenyin了一聲,沈二爺聞聲,下意識便抓住少女的小手一看,柔嫩的掌心被韁繩磨破,血肉模糊。


    沈二爺麵色一沉,還未開口,此時靜南王便帶著護衛來了,看著互相依偎的小夫妻,想到方才那般凶險的場景,朝兩人笑道:“今日多虧你們,還好並未釀成什麽大錯,如今這裏就由本王的人處理,我令人準備了帳篷,你們去歇一會兒,順便讓府醫看看有沒有受傷。”


    沈二爺扶著阮綰給靜南王行了一禮,頷首道:“勞煩王爺,內人身子不適,草民先帶她回家。”


    言罷,繼而轉身離開,阮綰心裏一急,沈彥愷好不容易能和靜南王接觸,怎麽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錯失這次機會?


    “二爺,我沒事,不用回家,在這裏歇一歇就好。”阮綰拉著男人的袖子,低聲說道。


    沈二爺知道小姑娘是為他著想,心裏微動,他此刻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若換做以前,他必然不會如此優柔寡斷。


    他既是大丈夫,又怎麽能讓妻子為他擔心?阮綰雖然年紀小,但心思卻多,他自己反而沒有她對二房的熱忱和維護。


    沈彥愷看著少女眼底的擔憂之意,隻覺得眼前人讓他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珍視感,他伸手撫了撫少女微卷的發鬢,溫和道:“我知道怎麽做,隻是相比於結交權貴,我更在乎別的事情。”


    阮綰聞言微愣,還不待她多想,便又聽得靜南王渾厚的聲音道:“沈兄弟,那日你救了本王兒子,還未來得及感謝,等過段時間,本王設宴,你可一定要來。”


    “好,多謝王爺相邀。”沈彥愷鳳目微沉,朝著靜南王行了一禮,便扶著阮綰離開。


    靜南王看著沈彥愷遠去的背影,忍不住點了點頭,此時跟在一旁的下屬看著靜南王眼底的欣賞之意,問道:“王爺,您這是看上這位沈二爺了?”


    “此人不簡單,絕非池中物,若能為本王所用,我朝又多一個人才,而且,他並非那等死讀書的人,今日圍場救人,便能看出來,他是一個有勇有謀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他逃,她追,他這下真的飛不走啦。


    第31章


    阮綰等人回到沈府已經是黃昏時分, 他們剛下馬車,沈府的李管家已經等在門口了,見了他們, 李管家走上前道:“二爺,少夫人, 大老爺請兩位去一趟書房。”


    “何時?”沈彥愷看著懷裏暈沉沉的小姑娘, 想到今日應當是被曬得頭暈,加上又受了驚嚇,身子應當是極為不適的。


    “大老爺說讓兩位一回來就直接過去, 說有事要問兩位,還請兩位移步書房。”黃昏時分,光線昏暗,李管家並未看清沈二爺的神情,然而他卻覺得他說完這番話, 背後猛然爬升一股冷意。


    阮綰此時頭暈腦脹,別說大老爺了,便是陛下來,她也不想見,這位大老爺找他們目的為何, 她不用猜都知道, 肯定是大夫人吹枕邊風了。


    她一把抱住男人的手臂,難受地哼唧道:“二爺, 我好難受, 全身酸痛無力,還覺得惡心想吐, 掌心還隱隱發痛呢。”


    小姑娘今日為了救他,吃了不少苦頭, 沈二爺聞言看向李管家,神情冷淡道:“轉告伯父,我們今日不得空,明日再說。”


    言罷,便一把將少女抱在懷裏,邁著大步就進了沈府,李管家見狀便想追上去。


    此時一旁的沈聽禾看著兄嫂恩愛的模樣,一把擋在李管家麵前,冷冷道:“李管家,我嫂嫂身子不適,今日靜南王妃特地囑咐了,讓我嫂嫂好好修養。”


    言罷,沈聽禾轉身追上兄嫂的腳步,李管家聞言,愣了一下,連忙去了書房。


    大房的書房內,大老爺正坐在書案前看書,聽得李管家稟報,不由沉了臉色,沉聲道:“你沒聽錯?聽禾那小丫頭說的是靜南王妃?”


    李管家點頭道:“正是,聽聞今日二爺和二少夫人去應以為姓陳的夫人邀請,去參加宴會,難不成是在宴會中,二少夫人遇到了靜南王妃?”


    “這不可能,哪家的陳夫人有如此大的麵子,能將王妃娘娘請去做客?”大老爺頓了頓,突然想起兵部尚書正是姓陳,他臉色一變,連忙抬步去往後院。


    若沈家二房同靜南王府攀上關係,那以後他們大房豈不是要被壓上一頭?而且,若沈彥愷當了官,那個秘密就遮掩不住了。


    李管家看著大老爺匆匆離開的背影,滿頭霧水,壓根不知發生了什麽,隻得搖頭跟了上去。


    此時阮綰回了院子,懶懶躺在羅漢床上,掌心塗了藥,冰冰涼涼的,疼痛感消去不少。


    她小心翼翼捧著一碗解暑的冰鎮綠豆湯小口小口地喝著,舒服地喟歎道:“還是家裏舒服呀。”


    沈二爺正在浴房洗漱,她一邊喝著甜滋滋的綠豆湯,一邊聽著浴房內傳來的水聲,隻覺得無比安然,然而此時她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話本裏的劇情。


    她記得話本裏的故事情節是女主偷看了男主洗澡,女主被抓包以後,男主將她抱進去一起沐浴,兩人鴛鴦共浴,最後發生了什麽,可想而知,真是令人臉紅心跳。


    雖然她和沈二爺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那種地步,但偷看這種事,她還是能試一試的,這般春/色/撩/人,豈有不看之理?


    阮綰悄悄放下瓷碗,探著小腦袋往浴房瞧去,隱約之間隻能看到男人模糊的身影,還有不間斷的水聲。


    她心思一轉,反正沈二爺剛進去不久,自己就算是偷偷看一眼,也應該沒什麽的吧?而且,他也不會知道。


    這般想著,她突然記起來成親那一夜浴房中發生的事情,她依舊清晰記得手中的觸感,阮綰小臉滾燙,忍不住捂著臉笑了起來。


    “二爺,你快洗好了嗎?”阮綰想著,一本正經開口詢問道。


    此時浴房中並未傳來沈二爺的應答聲,隻有陣陣水聲,阮綰想了想,便起身下榻,踢著繡花鞋,悄無聲息地靠近浴房。


    然而這時阮綰心裏又覺得她偷看男人洗澡,是不是不太好?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可她是他的妻子,這有什麽不能看的?


    她今日幫了他,這點好處,二爺肯定不會介意的,這般想著,阮綰便一步兩步慢吞吞移到浴房門口,她剛扒拉在門縫上,隱約可見裏頭男人的身影。


    浴房之中水汽繚繞,因為沈二爺身子骨孱弱,所以便一直洗熱水浴,阮綰透過門縫,能看到男人健碩的上半身。


    她不由驚訝,沈二爺本就高大,如今看起來,竟不比那些學武的男人差,寬肩窄腰,手臂孔武有力,便是隻看背影,阮綰也覺得熱血沸騰。


    這樣的一個男人,看著不像是病秧子啊,不過前世沈二爺的身子,是因為自己變差的,既然重生,她應該再給沈二爺補補身體。


    除了補腦和強身健體的,要不要再加一些?


    阮綰扒拉著門框,看著男人沐浴,麵上露出幾分傻笑。


    此時青棠走了進來,看著自家姑娘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站在浴房門口,像是在偷看什麽,她疑惑道:“姑娘,二爺正在沐浴呢,您扒拉在門框這裏做什麽?可是……”


    然而她話還未說完,便聽得浴房內的水聲戛然而止,此時在浴房門口探頭探腦的阮綰僵直身子,欲哭無淚朝著青棠搖了搖頭。


    青棠看著自家姑娘一副偷看被抓包的模樣,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姑娘在偷看二爺沐浴,她麵上一熱,連忙掩門退了出去。


    阮綰看著青棠麵上的尷尬之意,心裏哀嚎了一聲,連忙轉身離開,都說話本害人不淺,她如今終於體會到了。


    還不待她抬步,此時浴房內傳來男人醇厚喑啞的說話聲,“阮小姐可是垂涎沈某的身體?”


    阮綰細細一聽,好像言語當中還含著幾分打趣之意,她捂著小臉連忙跑來,悶聲應道:“我才沒看,我隻是……隻是……”


    她“隻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果斷趴在羅漢床上,悶頭裝睡,她壓根不敢想象等會兒如何麵對男人。


    沈二爺從浴房中出來時,便看到小姑娘像隻鵪鶉一樣將小腦袋埋在軟枕裏,白皙纖細的小腳丫子搭在榻沿,泛著粉暈的腳指頭動來動去的,一看便知她在裝睡。


    他鳳目微沉,薄唇輕輕一勾,故意不理她,徑直走進了內室,此時阮綰等了好一會兒,並未聽得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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