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笑道:“你沒錯,是我太過心急,以後我會注意的。”


    她今日想了很久,可能是重生的原因,所以總是下意識認為,她和他已經生活很久了,可現實是兩人不過接觸短短幾日。


    她對他來說,是陌生人,陌生人指手畫腳別人的事,本就是多管閑事。


    少女雖然笑著說話,可沈二爺內心突生一股急迫感,他沒頭沒尾道:“今日我來過,不過那時你睡了,便沒有打擾你。”


    阮綰聞言一驚,原來今日她並非做夢,沈二爺的確是來過的,所以他其實也是記著自己的吧?


    阮綰思於此,心裏有些甜滋滋的,她覺得自己太嬌氣了,明明,是她虧欠他太多。


    她走到桌旁,一邊打開食盒,一邊笑道:“我們吃飯吧,青棠特地從大廚房取了紅燒肉和涼拌雞絲,看著就很好吃,加上聽禾送來的點心,今日的晚膳很豐富。”


    沈二爺看著少女又開始絮絮叨叨說著話,心裏莫名鬆了一口氣。


    阮綰看著男人,一邊擺膳,一邊惴惴不安又裝作不在意道:“二爺,明日回門,你……要和我一起麽?”


    沈二爺聞言一怔,對上少女清澈的眸子,邁著長腿走過去,幫著少女一起擺膳,他嗓音低沉道:“好。”


    男人話音剛落,阮綰突然捧著手,低低驚叫了一聲,沈二爺聞聲看去,便看到少女指尖被劃破,滲出了血珠,盛著紅燒肉的碟子邊緣,不知何時磕了一角,瞧著甚是尖銳。


    他臉色一沉,下意識就抓著少女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輕輕擦去少女指尖的血珠,阮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按在椅子上坐著了。


    “我去找藥。”沈二爺收好帕子,轉身進了內室,唯恐少女看到他眼底的陰翳之色。


    阮綰徹底呆在原地,她怔怔看著自己的手,上頭好似還殘留著男人的餘溫,男人的手很大也很厚實。


    她還從未牽過他的手,看著看著,她不由彎了眉眼。


    沈二爺取藥回來時,便看到少女捧著自己的手笑得傻乎乎的,壓根沒注意到自己,他心底戾氣消了幾分,問道:“為何笑?”


    “因為二爺牽了我的手呀。”阮綰順著話頭回答,說完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多麽厚顏無/恥的一句話。


    果不其然,她一抬眼,便看到男人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她連忙低下頭道:“我自己來就好,不勞煩二爺。”


    兩人一高一低,男人低垂著頭,少女則是仰著頭,並未四目相對,然而室內硬生生多了幾分曖昧感。


    沈二爺看著好似鵪鶉一般傻愣愣的少女,哭笑不得,她不僅傻得厲害,而且還很迷糊,男人揉了揉眉心,嗓音低沉道:“伸手。”


    阮綰聞言抬頭看著男人,便看到他薄唇微勾,鳳目深邃無比,像似漩渦一般要將人吸進去,她乖乖地伸出手,看著男人溫柔的舉動,忍不住紅了臉。


    “二爺,你不生氣了吧?”


    “嗯。”


    “那就好,書上說,生氣容易變老。”


    “……”


    作者有話要說:


    沈二爺風流倜儻:二爺年紀大,但寶刀未老,綰綰體會,最是深刻,夜間……(達咩,阿江審核無情拖走。)


    綰綰臉紅:……二爺,淨網行動開始了,下次不可以再說這個啦!


    第12章 .回門


    次日清晨,阮綰醒了大早,她呆呆坐在妝鏡前,由青眉給她梳妝打扮。


    她看著鏡中梳著婦人鬢,穿著大紅的齊胸襦裙,配以大袖衫,腰肢纖纖,眉眼彎彎,眼若琥珀,依舊透著幾分稚氣,她有些恍惚。


    青眉一邊給阮綰梳頭,一邊想著緩和一下與看著自家姑娘的氛圍,自打這兩日在阮綰此處碰了釘子,她有些小心翼翼道:“姑娘,這個發髻您可滿意,若不喜歡,奴婢重新給您梳。”


    阮綰眉間含著幾分倦意,聽到青眉的說話聲,微微睜眼,看著她低眉順目的模樣,淡淡道:“不必,就這樣。”


    青眉聞言,臉上的笑淡了幾分,她不太明白為何平日裏對自己頗為寵信的姑娘,如今對自己無比冷漠,更甚還換了青棠貼身伺候。


    今日梳頭這個活,還是她支開青棠才得手的。


    她有些受傷,咬了咬唇,放下手中梳子,走到阮綰跟前跪著,開口道:“姑娘,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議論二爺,不該仗著您的寵愛胡作非為,奴婢真的知錯了。”


    阮綰靜靜看著青眉,把玩著手中珠釵,沉默了一會兒,青眉都快哭了,她才慢條斯理道:“既然知錯了,那就要改正,我願意給你機會,今日回門,你就跟著吧,你可別讓我失望啊,青眉。”


    青眉聞言,下意識看向阮綰,眼前少女笑眼彎彎,同平日沒什麽不同,她連忙道:“奴婢知曉了,謝姑娘願意給奴婢機會,奴婢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起來吧,去看看回門禮有沒有缺什麽,若有要添補的來和我說。”阮綰擺了擺手,收回目光,繼續擺弄著手中的釵子。


    青眉開心地應了一聲,便掩門退了出去,阮綰定定看著青眉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她可不會相信青眉能變好。


    這個丫鬟在自己身邊呆了五年,自己對她說不上視若姐妹,但主仆的情分算是無比深厚,誰知竟是那個人安插在身旁的眼線?


    便是養別人送的一條狗,養了五年也會對自己搖尾巴,青眉是養不熟的,不然前世也不會那樣對自己。


    阮綰起身整了整衣衫,她想起前世回門時,沈二爺並未跟著回去,因為自己嫌棄他身份低微,上不了台麵。


    而且,她那時滿心都想著見那個人一眼,也不願沈二爺壞了她好事,誰知那人故意將她和三妹帶出門,說是要一起逛街吃茶,其實是故意引她看著沈二爺從藝坊出來,離間他們的關係。


    她那日自然是氣得不行,當街就甩了沈二爺一巴掌,這件事傳的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


    沈二爺名聲自然受了影響,加上那個人有意引導,抹黑沈二爺名聲,以至於最後差點連科舉都參加不了。


    最後她才知道,沈二爺去的藝坊,其實他好友顧逸明的地方,他那個時候已經開始謀劃未來了,誰知被自己一手打破。


    阮綰如今想來,恨不得甩自己幾巴掌,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指著鏡子裏的自己,惡狠狠比了一個拳頭道:“阮綰,你長點心吧!你欠他的,一定要全部還給他!”


    阮綰衝著鏡子裏的自己齜牙咧嘴的場景被站在門外的男人盡收眼底,他看著阮綰雙手插腰,凶巴巴像是在罵誰,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貓咪,毫無殺傷力,傻得讓人難以直視。


    沈二爺輕咳一聲,裝作沒看到,一邊走進內室,一邊說道:“時辰不早了。”


    阮綰聞聲,猛然止了動作,耳尖微微發燙,她整了整衣衫,看著男人幹笑道:“我也收拾好了,走吧。”


    沈二爺頷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阮綰跟在男人身後,細細打量著他,男人身材高大,瞧著體格極佳,就是不知為何,臉色常年泛著病態的蒼白。


    男人自然察覺到身後打量的目光,猶如針芒在背,便是像忽略也忽略不得。


    他腳步微頓,轉身看著少女,無奈道:“請阮小姐跟上來,沈某禁不住你的目光。”


    阮綰聞言,原本發燙的耳尖更燙了,對上男人極有深意的目光,心虛地低著頭小跑跟了上去,嘟囔道:“你背後也有眼睛麽,怎麽知道我盯著你看?”


    “阮小姐目光如炬,沈某難以不察覺。”男人看著少女,今日她梳了婦人髻,頸間戴了一串珍珠項鏈,多了幾分溫婉之意,可瞧著還是稚氣無比,讓他難以將她當成女子看待。


    沈二爺這是說她花癡的意思麽?


    阮綰咳了一聲,連忙轉移話題道:“今日回門,我們不過夜,假如遇到某些人,二爺不必理會便是。”


    “哪些人?”沈二爺摩挲腕間的玉珠手串,明知故問道。


    阮綰微頓,她沒想到沈二爺會追問此事,她笑道:“那些慣會捧高踩低的人。”


    沈二爺聞言沉思,繼而又道:“還有一事,沈某挺感興趣。”


    阮綰聞言愣了愣,朝男人投去疑惑的目光,沈二爺慢悠悠撚著珠子,“按宰相大人如今的地位,想毀了這段婚事,並非難事,為何……”


    阮綰知道沈二爺想問什麽,她淡淡道:“你疑惑為何他會讓我嫁給你是嗎?”


    “沈某唐突,阮小姐若是在意,可以不說。”沈二爺看著少女眼底露出的黯然,意識到他問了一個極為敏感的問題。


    阮綰並不言語,兩人就這樣默默走著,沈二爺以為他戳中了少女的心事,便也閉口不提。


    他之前著人調查過此事,然而得來的消息皆是宰相大人信守承諾之言,然而他卻不信。


    阮綰走在前頭,沈二爺放慢腳步跟在身後,直到出了沈府的大門,兩人坐上馬車,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兩人之間有一種詭異的沉默。


    阮綰沉吟許久,方才幽幽/道:“我是宰相府的二小姐,可從小在家中就不得父母喜歡,所以對我的婚事,他們不上心,準確來說,他們恨我。”


    沈二爺聞言,破天荒皺了眉眼,他原以為她,在家中備受寵愛,不曾想並非如此,他低聲道:“為何恨?”


    “很多事情。”阮綰言罷,便轉過身子看向車窗外的景象,也許是她不應該活著,也許是她生來就不值得別人喜歡。


    沈二爺看著少女的背影,手中動作一頓,說道:“抱歉。”


    “沒事,這些年我已經習以為常,隻是將你牽連進來,多多少少會讓你受到不公平的對待。”


    她這次回門,父母兄妹並不歡迎,甚至於沈二爺都會受到牽連。


    前世所謂衝喜,不過幌子,沈二爺的身子還未曾虛弱到不能下榻,他們隻是想趕她走而已。


    自打她嫁出去,他們就不願意認她這個女兒,說起來,她沒資格埋怨他們,畢竟生恩養恩皆在,今生回去,她的心裏,存留最後一絲念想罷了。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介懷,如今你是我的妻子,自是夫婦同體。”沈二爺看著小姑娘強歡顏笑的模樣,安慰幾句,不再言語。


    阮綰知道沈二爺,不過是安慰之語,她朝著男人笑了笑,別開臉又看向車窗外。


    車簾隨風而起,街市喧鬧無比,她知道過了這條街,就該到家了,以前的家。


    馬車靜靜平穩地行駛著,朝著宰相府飛快而去,沈二爺看著少女瘦削的背影,骨節分明的手把玩著腕間玉珠,鳳目微沉,露出幾分深意。


    正當他要開口時,便聽得興文道:“二爺,少夫人,宰相府到了。”


    阮綰聞聲,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宰相府外頭隻站著兩個小廝,便再無其他人,阮綰心裏莫名一陣失落,她今日回門,母親會不知道麽?


    沈二爺察覺到少女低落的心情,他猶豫片刻,率先起身下了馬車,站在馬車旁,看著少女,溫和道:“綰綰,下來罷。”


    阮綰看著男人薄唇微勾,鳳目含笑,她忍不住也抿嘴笑了,他還真是盡到了夫君的責任,配合著自己演戲,不至於讓自己在娘家麵前太過難堪。


    她扶著男人的手下了馬車,看著眼前寬闊宏偉的大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朝著男人笑道:“走吧。”


    此時宰相府門口的小廝見了阮綰,連忙迎了上去,滿臉帶笑道:“奴才見過二姑娘,方才管家正等著此處,然而三姑娘說貓兒找不到了,管家沒法,隻得去找了,如今正在趕來此處呢。”


    阮綰冷冷掃了一眼小廝,慢悠悠道:“你沒看到我夫君麽,還是壓根不打算將我夫君放在眼裏?”


    守門小廝沒想到阮綰會說出這句話,畢竟當初她為了不嫁人,鬧得翻天覆地,怎麽如今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然而看著阮綰冷冰冰的眼神,如今她雖嫁出去,但到底是宰相府的主子,他一個奴才哪裏輪得到同主子計較,便連忙道:“奴才見過二姑娘,二爺,奴才有眼無珠,還望二姑娘和二爺饒了奴才這次。”


    “這次記住了,那就要永遠記住。你帶人將回門禮卸下來,等會管家來了,你告訴他,他要找的貓兒如今在城東葫蘆巷的某處宅子裏呢。”阮綰笑眯眯扔下一句話,挽著沈二爺的手就進了宰相府。


    守門小廝看著兩人的背影,壓根讀不懂方才阮綰話中何意,為何三姑娘的貓兒會在城東呢?他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便轉頭帶人卸東西去了。


    不僅守門小廝疑惑,沈二爺也不知少女話中何意,正思索是,便聽到少女脆生生笑道:“宰相府的管家是府裏老人了,最會見風使舵,如今我嫁出去,可我那個三妹還在府裏,他自然要去奉承觸手可及的好處,奉承我是沒有什麽利益可言的。


    我之所以說那番話,是想告訴他,他可以奉承其他人,但不能不把我放在眼裏,他在城東宅子裏養了一個外室,還去地下錢莊借了錢,宰相府的賬目上有很大一筆虧空了,這要是查出來,別說三姑娘,就是三萬個姑娘,也救不了他。”


    少女顯得肆意張揚,同方才在馬車裏的黯然神傷相比,與方才在沈府裏傻乎乎的模樣,沈二爺覺得此刻的少女看起來,其實是一隻精明的小狐狸。


    “你如何得知這般隱秘的事?”沈二爺饒有趣味問道,他還真想看看她想怎麽做。


    “秘密!”阮綰看著男人麵露好奇之色,她當然不能說她是因為重生才知道的,可其他理由可信度也不高,所以便故意開玩笑道。


    她話音剛落,此時身後便傳來一陣喧囂,有人厲聲喊道:“二姑娘,快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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