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宰相府的千金,便是下嫁,也是風風光光帶著豐厚的嫁妝嫁過來的,別說茶葉,連人家用得茶具都是上好的琉璃珍品啊,一等人看著阮綰的做派,心裏豔羨無比。


    阮綰將煮好的茶倒入青色的琉璃盞中,茶香撲鼻,熱氣嫋嫋,倒好茶之後,她拿過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向三太太閔氏笑道:“三太太倒是懂茶,想必平日在大太太的院裏喝了不少吧。”


    閔氏還真當她傻啊,這個時候站出來替大房說話,那就別怪她一起甩巴掌了,左右三房也不是什麽好人。


    閔氏被阮綰軟綿綿的話語梗了一下,不由白了臉,她哪裏想到阮綰會知道她三房和大房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


    阮綰也懶得理會他們,倒好茶之後,便笑著看向沈二爺道:“夫君,我們先給父親敬茶吧。”


    沈二爺頷首,夫婦兩人便捧著今年的新茶給坐在角落的沈二老爺行禮奉茶,阮綰笑著軟軟說道:“兒媳/兒子給父親行禮,請父親喝茶。”


    沈二老爺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兒子兒媳,他原以為今日又是要受大房打壓,不曾想他這個兒媳給二房掙了臉麵。


    思於此,他連忙接過茶飲了一口,醇厚甘香,果然是珍品好茶,沈二老爺麵上笑意更濃,取過準備好的紅包遞給阮綰,原本另一個紅包是要給自家兒子的,但他想了想,便將兩個紅包都給了阮綰。


    沈二老爺看著眼前一對璧人,越發滿意,慈愛道:“你們有心了,快快起來。”


    “兒子/兒媳謝過父親。”夫婦兩人行了一禮起身,阮綰手裏拿著兩個厚厚的大紅包徹底笑眯了眼。


    沈二爺站在一旁自然是將小姑娘的神情懶得一清二楚,她倒是好本事,一來就得了父親的喜愛。


    沈二老爺既然給了她紅包,她這個當晚輩自然是也要給禮物的,阮綰聽聞他愛喝酒,最後才知,他其實更愛品茶,所以便將準備好的頂級毛尖送給了沈二老爺。


    果不其然,沈二老爺眼底露出真切的笑意,阮綰朝著男人得意洋洋看了一眼。


    沈二爺有些驚詫,外頭都道父親好酒,其實他好茶,這件事並無他人知曉,阮綰如何得知?


    阮綰並未察覺男人心思,繼而便走到沈聽禾跟前,雖然無須給小姑子敬茶,但見麵禮卻是要給的,前世因為自己不上心,讓小姑娘在大房和三房麵前沒臉,被嘲諷了許久。


    她接過青棠手中的木盒子,遞給沈聽禾,寵溺笑道:“聽禾妹妹,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嫂子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見麵禮,你打開看看,若是喜歡,那就叫我一聲嫂子。”


    阮綰此言的目的並非真的是為了那聲嫂子,她是想讓眾人都知道她送給沈聽禾什麽東西,隻有在眾人麵前過了眼,大房的人才不會厚著臉皮搶去。


    沈聽禾看著麵前此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女,笑眼彎彎,溫柔無比,看著極好說話,她心裏自然是開心的。


    她點了點頭,有些害羞地接過阮綰手裏的木盒子,打開一看,徹底變了臉色,木盒裏裝的正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木山先生的孤本,而且還是上下兩冊。


    沈聽禾又驚又喜,滿臉不可置信看向阮綰道:“阮……嫂子,這……這禮物太貴重了,聽禾承受不起。”


    她話音一落,眾人便心生疑惑,繼而便聽得阮綰笑道:“不過是木山先生的孤本罷了,你既然叫了我嫂子,那這禮物就不能還回來了,你若執意要還,我會傷心的。”


    什麽叫“不過是木山先生的孤本罷了”!


    一旁的閔氏幾乎要坐不穩了,她喜好文學,自然知道這木山先生的孤本有多珍貴,市麵上壓根就買不到了。


    她四處托人打聽過,木山先生早已經封筆,僅存於世的孤本寥寥無幾,便是陛下想收藏,也隻能從其他地方明買暗搶。


    閔氏哪裏想到阮綰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方的主兒,都怪她剛才幫著大房說話,不然她就算是厚著臉皮,也要求一求阮綰了。


    這廂閔氏黯然傷神,那廂沈聽禾早就捧著寶貝不撒手了,她此時看阮綰就是親姐姐,她暗暗想著,誰要是欺負阮綰,那她一定上去拚命。


    想到此處,她斂了臉上的笑意,看著自家哥,哥,嚴肅道:“哥哥,以後你若是辜負嫂子,那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沈二爺看著自家妹妹義正辭嚴的模樣,還有老父親一邊品茶一邊點頭,他眉心又痛了幾分,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半夜在榻上掰幹果吃還鬧脾氣的小姑娘。


    “你這孩子。”沈二爺無奈頷首,繼而看向一旁的阮綰,小姑娘正捧著紅包笑得正開心,看著傻,實則精。


    阮綰將兩個紅包遞給青棠,揉了揉沈聽禾的腦袋,笑眯眯道:“以後有人欺負你就來找嫂子,嫂子替你做主,誰讓你吃虧,我一定加倍奉還。”


    沈聽禾用力點了點頭,她此刻覺得有個嫂子真不錯,而且還是一個有錢又霸氣的嫂子,她之前還擔心哥哥娶了嫂子就不在意自己了,沒想到阮綰這樣好相處。


    二房一家人和樂融融,林氏看在眼裏就不樂意了,合著他們醒了一個大早就是坐在這裏受氣,順帶看二房一家人演戲?


    “我說二房的媳婦,我們這些長輩還在這兒呢,你這是不打算敬茶了?”大太太林氏陰著一張臉,冷冷問道。


    阮綰聞言回頭,看向林氏,笑眼彎彎道:“自然不是,我這就開始給你們敬茶。”


    至於喝不喝,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阮綰之所以敬茶,不過是想全了這個規矩罷了,並非是給他們麵子,而且她也想借此機會,出一出前世的氣。


    言罷,她朝著林氏走去,此時眾人看著她空手而去,手中並未捧著茶。


    此時三太太閔氏好意出聲提醒道:“二房媳婦,你忘了端茶。”


    作者有話要說:


    沈二爺:我媳婦,是個狠人。


    高考的寶子們,加油衝鴨!


    第8章 .懟人


    阮綰聞言,回頭朝著閔氏笑了笑,“沒忘,這茶不就在這兒呢?”


    她說完,眾人正疑惑,便看到阮綰取過方才那個丫鬟捧著的茶盞,朝著林氏敬茶,阮綰用的是大房準備的茶,而非自己的茶。


    這幾乎是將林氏的麵子踩在地上,而且還補了幾腳,眾人看在眼裏,有的覺得阮綰斤斤計較,有的人,比如三房,心裏暗暗竊喜。


    大房這下可是碰上硬骨頭了,這高門低嫁的兒媳婦,果然是有個性。


    林氏看著眼前早就涼透的茶,她半闔著目,就是不接,阮綰倒也不著急,一直端著,宛若無事人一般,悠閑自在。


    此時站在身後的沈二爺麵色陰沉,以前大房隻要不過分,他不會理會。


    可今日不同,阮綰本就帶著委屈嫁給她,今日是敬茶禮,他不能坐視不理,而且阮綰會哭鼻子,思於此,他打算開口說話。


    阮綰察覺到男人的心思,她微微側目,朝著男人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幫自己,這是後宅的爭鬥,她應付得來,若他替自己出手,反而容易惹得一身騷。


    “大夫人,這茶涼了可就不好喝了?您還要不要喝?”阮綰看著林氏拿喬的模樣,覺得有些可笑,林氏不會以為,她這個大伯母真的值得她費心思應付吧?


    林氏聞言,慢悠悠睜開眼,看著少女笑嘻嘻的樣子,心裏莫名就湧出一股無名怒火,方才她是跪著敬茶,如今到了自己這裏,卻又站著,這不是當眾不給她麵子?


    若換個身份地位的人,林氏也許今日就將她冷落在一旁了,可眼前人是宰相府的小姐,而且手中還握著一筆豐厚的嫁妝。


    這筆錢以後就是整個沈府的,在目的達到之前,她不妨給阮綰一點麵子。


    林氏正要接過茶,阮綰又當著她的麵將茶擱了回去,甩了甩發軟的手,頗為遺憾道:“罷了,既然林大夫人不想喝,那叫您大伯母也不合適。”


    麵子她給了,是林氏自己不要的,可不能怪她才是,她知道林氏想的是什麽,無非就是覺得她禮數不到位罷了。


    坐在林氏身側的沈千凝早就按捺不住心裏怒意,她就是看不慣阮綰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好不容易等到阮綰犯錯。


    她冷嗤道:“你什麽意思?站著給我母親敬茶就算了,還將茶擱回去,你的意思是不想認沈府的親戚嗎?”


    “沈大姑娘說這話就不對了,第一,我這個人有個毛病,我隻跪天地父母,林大夫人並非我母親,我要跪她,她也得當得起宰相夫人這個名頭啊?


    第二,這茶我是雙手捧到你母親麵前的,她不喝,難不成讓我逼她喝麽?”阮綰笑著聳了聳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她壓根不怕沈家大房,更別說林氏了。


    前世她鬧成那樣,沈家都沒人敢得罪她,今生她也不想著家庭和氣,畢竟沈家大房和三房對二房做出的過分之事數不勝數。


    她既然要在二房生活,首先這腰杆得硬,不然他們真當二房是病貓。


    大房在沈府橫行霸道慣了,如今來了一個比他們還橫的人,大房一下沒了應對的計策。


    林氏養尊處優這麽年,府裏上下都敬著她,如今被阮綰氣的心口堵得慌,頭痛無比。


    “我母親是你長輩,長者為尊,就算長輩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這樣拉我母親的麵子,你別以為嫁進沈府,你仗著你的身份就能胡作非為。”沈千凝氣得說話就說不順暢了,她原以為能壓阮綰一頭,誰知還被她反咬了一口。


    阮綰看著沈千凝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假如她要是林氏,估計會氣得吐血,她滿不在乎道:“我隻知道,不對就要改正。哦,對了,我可沒說林大夫人哪裏做的不對,林大小姐下次指責你母親時,還是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然怪難看的。”


    “夠了!”林氏被阮綰那張叭叭叭的小嘴氣得頭疼,忍不住出聲嗬斥,她冷冷看向站在阮綰身後的沈二爺,“北衡,你既然已經娶妻,就要約束妻子,若讓她將整個沈家攪的雞犬不寧,我如何對得起沈家祖上?”


    沈二爺站在小妻子身後看戲看的津津有味,被林氏一吼,他也覺得有必要約束一下。


    想到此處,沈二爺看向小姑娘,溫和道:“綰綰,要不要喝口茶,歇一歇?”


    阮綰頭一次被男人這般親昵叫著閨中小名,愣了一下,小臉微紅點了點頭,接過男人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唇齒生香,許是沈府水質好,這茶水竟然有些甜絲絲的。


    林氏被沈二爺的“約束”氣得一個倒仰,她看著兩人恩愛的模樣,更是覺得礙眼,氣得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


    一旁的嬤嬤見狀,連忙給林氏順氣,一個順手將方才阮綰擱在一旁的茶水遞了過去,將林氏氣得差點暈過去。


    此時三房的閔氏看著林氏被氣成這幅模樣,看向阮綰的眼中皆是深意,他們這次就踢到硬石板了,到底誰說這位宰相府的二小姐人傻錢多還好哄騙?


    不待閔氏深想,此時阮綰捧著一盞茶朝她走來,少女麵上依舊帶著略帶孩子氣的笑意,然而閔氏此番卻不敢隨意應對了。


    阮綰看著閔氏正襟危坐的模樣,心想不愧是個見風使舵的人,方才她若不好好壓一壓大房的氣勢,怕是這三房壓根不會正眼瞧她吧。


    “三嬸娘,這杯茶涼了,不知三夫人還要不要喝呢?”阮綰料定她會喝,這番話是故意刺/激大房的,前世的仇她可都記著,自然是要一筆一筆慢慢清算。


    “哎喲,瞧二房媳婦說的什麽話,這茶我自然是要喝的。”閔氏又不是傻子,三房本就是庶出,在沈府處境也不容易,如今若能來一個能和大房抗衡的人,她自然樂見其成。


    言罷,她笑著接過那杯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涼透的茶果真是難以入口,更別說是大房扣扣搜搜拿出來的陳茶了。


    “三嬸娘是爽快人,這是見麵禮,聽說三嬸娘喜歡花夫人的詩集,剛好我這裏有一本她親筆提名的,三嬸娘若是看得起,那就收下吧。”阮綰言罷,示意青棠將東西交給閔氏。


    閔氏沒想到自己這個長輩還能撈到好處,這宰相府的千金小姐,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這若是銀兩珠寶,她也許就拒了,然而這詩集她找了許久,整個都城都沒有,更別說得花夫人親筆提名了。


    什麽叫投其所好,阮綰就是如此,讓人不能拒絕,又叫人欠她一個人情,而且,還能稍微離間一下大房和三房,何樂而不為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以後二房媳婦有什麽需要我們三房的地方,盡管開口。”閔氏如今見到詩集早就顧不得和大房那丁點的情誼了,捧著詩集笑眯了眼。


    阮綰看著閔氏笑容滿麵,又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大夫人,忍不住朱唇微勾,她走到大夫人身旁道:“大夫人別氣,雖然您不認我這個侄媳婦兒,但我這個當晚輩的,是一定要知禮數的,這是宮裏禦醫親製的護心丸,您平日操勞家務事,一定用的上這個。”


    要把,便示意青棠將護心丸擺在桌上,她若是記得沒錯,這護心丸等會就起到大用處了,林氏並不拒絕,也沒有感謝,隻冷著一張臉坐在上首。


    阮綰壓根不在乎,左右禮數已經全了,也讓人抓不住什麽把柄,這個世上可沒有收人東西還轉過身罵人的道理,假如林氏真的給臉不要臉,那她會親自撕了她偽善的老臉。


    她轉身看了一眼剩下的東西,都是些珠寶首飾,她看也不看沈千凝,隻示意青棠將東西交給大房和三房的嬤嬤,由兩房各自分配便是。


    沈二爺看著少女眉間的倦意,知道她是累了,等會兒還要去祠堂,他走到少女身側,朝著眾人道:“時辰不早了,我先帶綰綰去祠堂,伯母和嬸娘隨意。”


    阮綰昨夜睡得本就不好,剛才和兩房你來我往也累了,沒想到男人會注意到自己的心情,而且他還為自己說話了,男人身上的冷鬆香包裹著她,讓她有些恍惚。


    閔氏見狀自然不好再留,便帶著人離開了,離開前她看也不敢看林氏,畢竟今日她算是幫著阮綰落了林氏麵子。


    林氏看著閔氏離開的背影,她收回目光,她有話要對眼前這對新婚夫婦說,準確來說,她想警告二房,這個沈府如今還是她做主。


    阮綰拉著沈二爺到一旁坐著,宛若在自己家一樣,沈二爺看著少女閉目養神,稠密的睫毛猶如蝶翼微微顫動,將眼底的狡黠和爛漫掩蓋其中。


    眼前的少女有很多令人驚訝的地方,宛若寶藏,惹得人欲不斷深究。


    沈二爺收回手,給少女倒了杯熱茶,又看了一眼沙漏鍾,想著有人應該快來了。


    夫婦兩人不理會林氏,林氏氣得沒辦法,她一個長輩總不能破口大罵,她隻得忍著氣道:“北衡,伯母是看著你長大的,如今你成家了,你母親不在,很多該囑托的事情,也隻好由我來說了。


    你既然娶了妻子,就應該做好為人夫的責任,要學會約束你妻子的言行舉止,讓她懂得尊重長輩,愛護晚輩,而非口出不遜,鬧得家宅不寧。我這也是為了整個沈府好……”


    還不待林氏說完,此時外頭有個小廝匆匆跑來,急聲道:“大夫人,不好了!大爺……大爺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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