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綰看著男人依舊穿著一身濕衣服,她想到前世自己不願和他睡在一屋,所以便著人將他的衣服都丟到偏房了,如今想來,她還真是任性無比。


    她轉身進了內室,從自己的箱子裏翻出了一塊棉布,那是她原本想用來為那個人做衣服的,好在還沒有做,不算浪費。


    阮綰盯著手中的棉布,長歎一聲,出了內室,走到男人身旁,輕聲道:“二爺,衣服我等會兒讓青眉幫您從偏房取來,先將濕衣服脫了,披著這塊棉布將就一二,不然容易生病。”


    沈二爺雖是麵無表情坐在一旁喝著茶,實則將少女的舉動盡收眼底,同他著人打探來的消息不符。


    這位宰相府的二小姐可是已有心上人,而且極為抗拒嫁給自己,方才還同他鬧了一場,如今這番做派,又是為何?


    她在演什麽?演給他看?


    他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目光沉沉看向少女道:“阮小姐有話直說。”


    阮綰知道男人對自己有防備之心,她如今想改變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抵消掉自己踢出的那一腳,可謂是任重道遠。


    不過既然她已經決定要討好她這個夫君,要為自己的未來打算,就必須要有所付出啊!


    阮綰臉上立馬揚了笑意,義正辭嚴道:“二爺,我剛才想了一下,我覺得自己做的太過分了,不該將對家人的怒氣撒在您身上,方才我……我踢的那一腳,並非故意的,就是在氣頭上,對不起啊。”


    少女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沈二爺有些驚詫,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同一個孩子計較。


    他看著少女遞過來的棉布,若是拒絕,說不定她又會哭鼻子,思來想去,沈二爺接過棉布,走進一旁的浴房內。


    男人雖沒有說話,但阮綰心裏卻是開心的,隻要沈二爺願意接受自己的好意,那滴水石穿指日可待!


    正當阮綰正開心時,便看到門簾被掀開,有個侍女皺著眉頭走了進來,手裏提著食盒和藥膏,一看到阮綰,就嘟著嘴埋怨道:“姑娘,奴婢聽說你讓青棠給那個鄉巴佬準備了藥膏和吃食,甚至還有熱水,您到底怎麽想的?”


    阮綰一看到眼前人,麵上的笑意徹底收了起來,這也是她的侍女,名為青眉,雖然麵上效忠於她,實則卻是那個人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前世青棠之死同她有關,自己落得那般下場,同她也脫不了幹係!


    她冷笑一聲,疾聲厲色道:“住口!誰教你說這種話!下次若在讓我聽到你嘴裏冒出這樣的話,就給我滾出去!”


    青眉聞言一愣,她從未遭受過阮綰冷臉,有些不服氣道:“奴婢本來說的就是實話,要不是他,您也不必同……啊!”


    她還未說完,就挨了阮綰一巴掌,青眉痛得捂嘴驚叫出聲,她不可置信看著自家姑娘,便對上阮綰陰冷的目光,好似地獄索命的鬼魂一般,極為瘮人。


    阮綰看著前世背叛她的人如今在這裏肆意妄言,心底怒意止不住翻湧而出,她收回手,極力壓抑怒意道:“青眉,做奴才要有奴才的本分,這次我尚且饒你,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如何,你去向沈二爺請罪”。


    如今她才重生,一切都要慢慢策劃,對青眉隻能溫水煮青蛙,不能直接撕破臉,不然到時她抓著自己什麽把柄,那才是無計可施。


    青眉沒想到平日裏寵愛自己的姑娘會對自己冷臉,當下就被嚇到了,她支支吾吾,一下子不知說什麽,心裏委屈極了。


    她以前的確最為寵信青眉,因為青眉的性子同她極像,而且對她也足夠忠心,然而重活一世,她才發現她所信任的那些人,都是披著羊皮的狼的罷了,她不能重蹈覆轍。


    青眉頭一次見自家姑娘發如此大的脾氣,就算心裏不舒坦,也不得不壓著。


    阮綰看著青眉,眼底露出幾分冷意,一轉身,便看到男人身上裹著棉布,站在自己身後,靜靜看著她,目光意味深長,她知道沈二爺將方才那番話如數聽了去。


    青眉心裏又氣又恨,捂著臉走到沈二爺麵前,低聲道:“奴婢錯了,請二爺……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


    沈二爺目光淡漠,他並不在乎一個小丫鬟的看法,淡淡道:“退下罷。”


    阮綰見狀,知道他麵上不顯,可心裏卻並非不在意,她扯了扯嘴角,笑道:“底下人在宰相府任性慣了,以後我會好好約束她們,您先上藥,然後用晚膳吧。”


    沈二爺看著少女笑眼彎彎的模樣,宛若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仿佛真的成了伺候他的娘子,若非有剛才那一腳,還有她甩在丫鬟臉上的那巴掌,他還就真信了。


    他看著她依舊穿著濕衣裳,裙衫貼著她曼妙的身段,少女肌膚勝雪,盡顯嬌媚,在昏黃搖曳的燭光下,瞧著極為可人。


    沈二爺不動聲色移開目光,他犯不著對一個孩子起心思,風輕雲淡道:“你先去換一身幹淨衣服,擦一擦臉。”


    阮綰聞言一頓,低頭一看,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穿著濕衣服,她並未注意到男人別有深意的目光,隨意扯了扯裙衫,便進了內室。


    她小心翼翼將全部裙衫褪盡,細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胭脂水粉糊了一臉,她一邊擦拭,不由陷入沉思。


    她果真重生了,如今的她,還尚有前路,她還沒有背叛沈二爺,隻要小心謀劃,彌補前世犯下的錯誤,一定不會落得如同前世那般淒慘的境地。


    此時膝蓋處傳來陣陣痛感,阮綰看了一眼自己的膝蓋,凝著青黑的血塊,因穿得多,所以並未破皮,隻是瞧著著實嚇人。


    她碰了碰傷口,痛得倒吸涼氣,想著外頭的沈二爺還等著自己,便隨意塗了一些藥膏,收拾妥當就走了出去。


    沈二爺聽到背後動靜,語氣平平道:“既然收拾好就一起吃罷。”


    阮綰走到桌旁,才發現男人並未動筷,他一直在等自己,她心裏微微一暖,低聲道:“其實二爺可以先吃的,不必等我。”


    男人看了一眼少女,並未言語,他擔心有毒而已。


    阮綰不知男人心裏所想,取過一旁的瓷碗,舀了一碗湯給他,她剛坐下來,就聽得外頭傳來青棠清脆的聲音道:“姑娘,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您和二爺的衣服就放在浴房,您和二爺用完膳食之後就可以一起沐浴了。”


    “好,你將二爺放在偏房的東西都拿過來。”阮綰聞言應了一聲。


    此時隻聽得男人咳嗽了一聲,她有些疑惑,細細回想方才青棠那番話,徹底紅了臉。


    青棠這小蹄子說的什麽話,什麽叫一起沐浴?


    這乍一聽著倒像是她別有圖謀了,她連忙開口道:“青棠並非那個意思,我也沒有那個意思,您別誤會。”


    不待男人開口,她又急急道:“我想著我們既然是新婚夫婦,成親當晚自然是要睡在一個屋子裏的,青棠可能是誤會了。”


    少女紅著小臉解釋,反而越描越黑,沈二爺不發一言,靜靜喝著湯,直到看著紅暈爬上少女的耳尖,方才低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你放心,我隻將你當做孩子看,不會做出那等事。”


    她已有心上人,自然不會喜歡他,雖然她並未明說,但想必心裏不好受。


    他對阮綰倒是沒興趣,不過方才小姑娘的一番討好的舉動,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阮綰知道沈二爺所言為真,但她不想當孩子,然而如今扯這個沒太大用處,慢慢來便是。


    她笑著點了點頭道:“嗯,二爺明白就好,我覺得我們來日方長,慢慢來就是了,時間這麽長,總能深入了解彼此。”


    少女此言一出,好似一顆石頭強硬落進將沈二爺波瀾不驚的心裏,掀起不小的風浪,她這話又是何意?


    阮綰香噴噴吃著東西,腮幫子鼓鼓囊囊,像隻小倉鼠一般,看著沒心沒肺。


    沈二爺眸色微暗,心裏思忖,方才還凶神惡煞,如今怎麽像變了個人?


    而且,他覺得她應該不懂,何為深入了解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沈二爺:我對比我小七歲的孩子沒什麽興趣。


    阮綰:無所謂,隻要我能活著就好。


    搞錯,再來~


    眾人:聽聞宰相不喜歡年歲小的女子。


    沈宰相皺眉:我何時說過這話?(言罷,捏了捏阮綰的臉)


    阮綰攤手:沈二爺年紀大,容易忘事。(幹笑)


    沈二爺頷首:綰綰說我力氣也大。


    第3章 .偷看


    兩人剛用完晚膳,阮綰捧著飽飽的小肚子坐在一旁發呆,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飽飯了。


    前世她全部精力和心思都放在算計攻心上,壓根就沒好好過日子。


    如今重來一世,她得把握住機會,好好活下去,即便沒有父母的疼愛,即便身邊信任的人都心懷叵測之意,她也要殺出重圍。


    正當阮綰陷入深思時,青棠便捧著一大堆東西走了進來,笑道:“姑娘,二爺的東西都在這兒了,奴婢要全部整理在衣櫃裏嗎?”


    阮綰還未開口,就聽得沈二爺淡淡道:“不必,以後我睡在書房。”


    男人此言一出,阮綰心裏一緊,前世的沈二爺也是睡在書房,兩人一個月見麵可能也就一兩次。


    每次見麵幾乎都是不歡而散,壓根沒有感情可言,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沈二爺剛開始雖然不喜自己,可他卻從未想過拋棄自己,更沒想過要害自己。


    前世她輕信小人之言,萬般嫌棄沈二爺,而大房的人同她說,二爺不喜女子,所以才故意遠離她。


    然而最後臨死前,隻有他陪在自己身邊。


    既然重來一世,那之前的一切就要全部推翻,今生一定要和前世有所不同,山不來就她,她就山也未嚐不可。


    她想了想,連忙道:“既然二爺要睡書房,青眉你也將我東西收拾收拾送到書房去。”


    阮綰話音一落,沈二爺眉眼微動,一旁的青棠更是紅了臉,她還真是小看了自家姑娘的臉皮,看來這位沈二爺,也許能博得姑娘喜歡。


    思於此,青棠知道自己不可久留,這東西自然也不能送到書房去,她飛快將沈二爺的衣服放進衣櫃中,退出去前朝著兩位主子道:“姑娘,二爺,夜深了,你們早些歇息吧。”


    房門“咯吱”一聲被關上了,室內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還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此起彼伏,兩人一時無言。


    阮綰此刻小臉紅透了,想到方才青棠的無心之言,隻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直跳。


    此刻男人的目光極為深意地盯著自己,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臉,低聲道:“你先去洗澡吧。”


    沈二爺麵色如常,緩緩摩挲著腕間的玉珠手釧,繞是心竅百通,他也看不出阮綰心裏所想。


    他看著少女泛著紅暈的小臉,慢條斯理道:“阮小姐明明已有喜歡之人,如今是為何?”


    阮綰聞言微頓,她沒想到男人會直說這件事,不過也不奇怪,按著沈二爺敏感多疑的性格,如今自己又狀態百出,他不問,倒是奇怪了呢。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前之事無需再提,既然我嫁給了你,那就要跟著你。”阮綰看向男人,一字一句說道。


    這幅成熟的模樣,看著倒是沒有十五歲,沈二爺覺得有意思,他原以為阮綰不過是個被家人寵壞的嬌縱任性的小姑娘,如今一看,倒不是如此。


    “阮小姐如今的說辭做派,同方才那一腳有些出入,沈某隻是有些驚奇,阮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沈二爺言罷,便進了浴房之內。


    阮綰聞言一陣心梗,看著沈二爺的背影,忍不住朝著他比了一個小拳頭,沈二爺就是故意拿話刺她的!還真是個計較的老男人!


    可細細一想,他的話也並未說錯,自己的確是有求於他,且愧對於他,所以才轉變了態度。


    如今重要的是,如何在短時間之內能夠取得沈二爺的信任。


    此時浴房內傳來水聲,阮綰聞聲,眼前突然浮現男人精壯的腰身,當即就紅了臉,前世她是見過沈二爺裸著身子的,不過是在夢中罷了。


    那日她喝醉了酒,夢到自己將男人身上衣物扒拉幹淨,還睡了人家。


    那個春夢醒原本應該了無痕,可她一直記到現在,場景極為清晰,就連彼此之間糾纏不清的呼吸聲都烙印在腦中,仿佛確有其事,可抓著青棠和青眉問了好久,兩人都說她隻是喝醉做夢而已。


    她捂著耳朵,阻隔源源不斷傳來的水聲,此時浴房內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水聲戛然而止,難不成是他已經洗好了?


    阮綰屏住呼吸,又等了一會兒,浴房內靜寂無聲,她疑惑道:“二爺,你還好嗎?”


    無人應答,隻有窗外雨聲淅淅,阮綰心裏一緊,想起方才自己罰他跪在雨中,估計身子受不住。


    難不成男人洗著洗著就暈過去了?這麽想也有可能。


    思於此,阮綰不由起身朝著浴房走去,然而剛到門口,她就止了腳步,若男人真的昏迷浴房中,那她豈不是要將人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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