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曦又再接再厲,嘴甜道:“這幾天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行嗎?”


    “這還差不多,”許婷心裏總算滿意了。


    蘇月曦又挽著她的手說:“而且媽,在這裏其實也不差,首都誰有這個本事天天和大象在一起。你要是回去告訴大家你在部隊的生活,他們肯定能羨慕死。”


    這的確是事實,其實許婷自己也覺得,部隊比首都好多了。


    這裏夜不拾遺,沒有尖酸刻薄陰陽怪氣的人,還沒有煩人的蘇大偉,生活很舒心,她來了後看著比以前年輕多了。


    她隻是擔心蘇月曦和蘇鴻興的身體,才借題發揮,想讓蘇月曦改改作息,不要那麽累而已。


    被哄開心了,許婷回去後特意抓了一個她養的老母雞殺了給蘇月曦補身體。


    自打蘇月曦研究出鼠疫藥後,她就因為有功勞,分配到了一個帶院子的房子。


    許婷來了後,不僅在院子裏種菜,還養雞養鴨,他們一年到頭都不缺菜不缺蛋。


    美美的吃了一頓,第二天,蘇月曦早早起床換上一身紅色的衣服,對許婷說:“媽,今天我陪你進城,給你買幾身衣服吧!”


    “不用了,”許婷看著自己衣櫃裏的衣服,下意識拒絕,“我的衣服還好好的,沒必要買,你要是想出去逛,我帶你去紅河公社趕集。”


    “今天正好是趕集日,裏麵的東西都很便宜,還很熱鬧。”


    如今是七七年,著名的幫派已經倒了,現在雖然還沒改革,但風氣卻比從前好多了,農民拿著自家自留地的東西去集市上換錢也沒人管了。


    集市自然又重新熱鬧起來,特別是紅河公社辦的,是周圍最大的一個集市,去的人可不少。


    蘇月曦活這麽多年,還真沒逛過農村的集市。


    她對集市很好奇,馬上點頭同意,“好,咱們就去集市。”


    許婷開心了,喜滋滋去換上了她最好的衣服。


    去紅河公社有點遠,蘇月曦選擇騎自行車,騎了一個多小時才到。


    “自家種的小青菜,早上剛摘下來的,甜滋滋的,一毛錢三斤。”


    “雞蛋便宜賣了,八分錢一個,買到就是賺到。”


    “嘰嘰嘰……”


    “汪汪汪……”


    距離紅河公社還有十多米遠的時候,蘇月曦就聽到了久違的叫賣聲,還有各種動物,人的說話聲。


    看著遠處人潮湧動,蘇月曦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媽,怪不得你想來,確實熱鬧。”


    “那當然,要是不好玩,我大老遠跑來幹嘛?”


    母女倆說著話,將自行車停在路邊。


    蘇月曦本來還打算鎖車,許婷卻攔住她,嗔怪道:“鎖什麽鎖,你就是放在這裏幾天幾夜車也丟不了。”


    蘇月曦這才想起來,七十年代的民風淳樸,人人都爭著當雷鋒,在人多的地方,根本沒人敢當小偷。


    是她太過小心了。


    見蘇月曦縮回了手,許婷拉著她就往人群裏走。


    接下來,蘇月曦就見到了各種各樣的蔬菜,還有各種各樣的菌類,以及糧食,野味等等。


    雖然很熱鬧,但大家賣的基本都是農產品,或者各種竹筐藤條籃子,桌椅板凳等,基本沒人敢賣其它物品。


    也對,現在的規矩是,賣自留地裏生產的東西不算投ji倒把,要是賣比如工廠裏麵生產的東西,那就屬於倒賣了,普通人可不敢賣。


    蘇月曦空裏吃的太多,所以她對糧食和菜都沒什麽興趣。


    興致勃勃的人是許婷,她基本會在每一個攤位駐足觀看,挑挑揀揀一番,選中了又討價還價。


    這個過程明顯有點漫長,蘇月曦聽著她媽講了十幾分鍾的價,就有點受不了了。


    她看著長長的街道,忍不住說:“媽,我去前麵看看行嗎?”


    許婷正買得起勁,聞言揮揮手說:“你去吧!待會兒要是找不到我,就去停自行車的地方等我。”


    “好!”


    母女倆就此分開,不用跟著親媽,蘇月曦才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她滿臉笑容,開心的走在人群中。


    偶爾還會撞到她曾經救過的人,人家會熱情的和蘇月曦打招呼。


    一直被人惦記著,這讓蘇月曦更加高興。


    走了沒多遠,蘇月曦突然發現,居然有賣冰糖葫蘆的。


    這個年代,居然有人舍得用糖來做冰糖葫蘆,大手筆啊!


    蘇月曦看著圍著冰糖葫蘆轉悠的孩子們,再想到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滋味,有點饞了。


    於是她走過去問:“冰糖葫蘆怎麽賣?”


    賣糖葫蘆的老農憨厚的笑著說:“兩毛一串。”


    兩毛錢,算上成本,其實不算貴。


    但買一串糖葫蘆可以買兩個雞蛋,在這個年代,糖葫蘆對普通人來說絕對是奢侈品。


    也怪不得周圍的孩子都在眼巴巴的看著糖葫蘆,有的孩子還在哀求家長買,卻沒幾個家長同意的。


    除了哀求聲,有些控製不住情緒的直接哭了起來,卻被家長一頓胖揍,哭的更慘了。


    聽著孩子的哭死,蘇月曦在心裏說聲抱歉後,直接道:“給我拿五根。”


    五根,這可是大客戶啊!


    賣糖葫蘆的人笑的跟朵花似的,語氣歡快的說:“同誌你等著,我馬上給你包起來。”


    看著賣糖葫蘆老板的老板拿出一張幹淨的油紙,蘇月曦滿意的點頭。


    但同時,蘇月曦感覺到,周圍幾十雙眼睛,都在牢牢的盯著她手裏的——糖葫蘆。


    蘇月曦感覺後背有點毛毛的,這時她旁邊有個年紀大的老人說:“姑娘,你買太多,回家要挨揍的,還是少買一點吧!”


    蘇月曦轉身一看,老人是個老奶奶,頭發花白,手裏還牽著一個黑黑瘦瘦的小男孩。


    小男孩不僅瘦小,精神也有點差,但他的衣服有八成新,看樣子在家裏待遇不錯。


    蘇月曦敷衍的笑著說:“沒事,我家裏人多,吃得完。”


    誰家吃不完啊!她擔心的是蘇月曦花了太多錢被家人教訓。


    不過看蘇月曦滿不在乎,老人決定不多嘴了。


    老奶奶又看向賣糖葫蘆的人說:“我也要一根。”


    “行,”賣糖葫蘆的人直接把糖葫蘆遞給小男孩,收了錢。


    小男孩拿到糖葫蘆後,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又酸又甜的糖葫蘆使得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但高興的情緒很明顯。


    老奶奶看孫子吃的開心,替孫子整理頭發,慈愛的看著她孫子道:“慢慢吃,別急。”


    小男孩點了點頭,卻又咬了一大口。


    其他孩子本來就因為家長不買糖葫蘆難過,如今再看到現場吃播,就更饞了。


    當然,這群孩子哭的也更大聲了。


    蘇月曦被哭鬧聲吵的耳朵疼,不敢停留,趕緊走人。


    可她剛走幾步,卻突然聽到她背後傳來了“嘔……嘔……”的聲音


    蘇月曦立即回頭一看,發現剛才吃糖葫蘆的小孩子正在嘔吐。


    怎麽會吐了,蘇月曦往男孩的方向走了幾步,還沒來得及觀察小男孩的臉色,就聽到他捂著肚子哭著說:“奶奶,我肚子疼,嗚嗚嗚……”


    老奶奶慌了,手忙腳亂抱著小男孩說:“你不是隻想吐嗎?怎麽還肚子痛了。”


    “嗷,嗚嗚……疼……”


    小男孩非常痛苦,臉都扭曲了。


    蘇月曦懷疑這小男孩得了胃病,趕緊走的祖孫倆身邊,抓著小男孩的手道:“奶奶,我是醫生,我幫你孫子看看。”


    老奶奶連連點頭,客氣道:“原來同誌你是醫生,麻煩你了。”


    “你知道孩子為什麽吐嗎?”蘇月曦問道。


    老奶奶想了想說:“他應該是吃壞了東西,今天早上一直吐,但沒說過肚子疼。”


    老奶奶突然又抬頭看著糖葫蘆嘀咕:“不會是糖葫蘆有問題吧?”


    賣糖葫蘆的人被嚇得夠嗆,慌忙搖頭,“不可能,我今天都賣出去十幾串了,別人都沒事,肯定和糖葫蘆沒關係。”


    說完,男人又狠心拿著一根糖葫蘆咬了一大口囫圇吞棗吃掉,還說:“看,我敢吃,絕對沒問題。”


    老奶奶不吭聲了,而把了脈的蘇月曦,卻眉頭緊鎖。


    蘇月曦本來以為,這孩子可能是胃病,可他的脈象,卻是歇脈。


    歇脈是脈率有歇停跳的情況,屬於脈率失常,一般隻有中毒才會出現這種脈象。


    蘇月曦的心提了起來,她又扒拉男孩的眼睛,發現他眼白有點發黃,是黃疸症狀。


    黃疸出現有可能是肝髒出問題,可要是肝髒,就不會有中毒的脈象。


    蘇月曦趕緊問小男孩,“你昨天有沒有吃平時沒吃過的東西?”


    男孩下意識搖頭,蘇月曦卻嚴厲的說:“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要是說假話,你肚子會疼死的。”


    這話明顯是蘇月曦嚇人的,可男孩和老奶奶都嚇了一跳。


    老奶奶因為恐懼,瞳孔緊縮,抓著蘇月曦問:“同誌,有這麽嚴重嗎?”


    男孩也趕緊肚子更疼了,抱著肚子說:“我嗚嗚……我不知道。”


    蘇月曦沒有回答老奶奶,而是繼續追問,:野花野草野果子也算。”


    提到野果子,男孩終於想起來,“我吃了大麻子。”


    大麻子,蘇月曦心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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