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裏的燈仍然滅著。


    餘禹把錘子垂在腳邊,沒有說話。他警惕地往前走,在遇到病房時,就一間一間地推開,站在門口掃視。


    直到他找到了一扇被鎖上了的門。


    餘禹用指尖施力,推了推門,發現無法打開。他抵了抵被包裹在嘴裏的虎牙,感受舌尖上的疼痛,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抓到你了。」他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做出口型自言自語。


    估計了一下門的厚度,他後退幾步,側身,揚起手中錘子,狠狠地砸向門鎖。


    然而就在門被砸開的剎那,餘禹同樣感受到了臉前傳來的東西飛來的風聲,餘禹立馬低頭。但沒想到在聽到身後發出碰撞的聲音後,再次感受到了向自己後腦勺衝來的「嗚嗚」風聲。


    餘禹躲避不及,隻好向前一撲,蜷著身子滾進屋子裏。


    一個巨大的黑影向他撲了過來,將他壓在身下。


    艸,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餘禹咬牙,柔韌的腰一擰,揮著胳膊肘就狠命往黑影的太陽穴處撞去。趁著黑影向後躲避時,餘禹一扭,仰躺麵對著黑影,伸腳就踹了過去,卻被黑影攥在手裏。


    他低罵一聲,卻感到黑影突然的僵硬,立馬就趁機蜷起腿,想用另一隻腳踹向捏著他腳腕的手,然而黑影直接傾身,將他壓住。


    這樣的動作讓他無法施力,被黑影團成一團壓緊,動彈不得。


    黑影的腦袋漸漸湊近餘禹的臉。


    餘禹嫌惡地扭過頭,心裏琢磨著其他脫身方法。


    他可不想被這玩意兒咬上一口。


    他和其他玩家不同,其他人出了遊戲,身上的傷勢就能完全恢復,但是他可不會。


    生病就要養病,受傷就得養傷,一旦生病受傷,在遊戲場裏有時候就會很危險,甚至如果藥用完了,又沒遇到醫院遊戲場,就得硬生生挺著。


    餘禹看著黑影的臉漸漸湊近,磨了磨牙,在它達到一定距離時,突然轉臉抬起頭,用盡力氣朝著鬼影的臉上咬了過去。


    他已經做好了一會兒去廁所吐上一會兒的準備了,結果沒想到到口的是人類溫熱甜腥的血液。


    他聽到麵前的黑影悶哼一聲,耳邊吹過他因疼痛而忽然加重的呼吸。


    這聲音有點耳熟。


    餘禹有點呆愣,因為他嘴裏還揪著黑影臉上的肉,黑影沒辦法退後,一人一影靠得很近。


    「嘶——鬆口,休右友。」黑影拍了拍餘禹的肩膀,發出極不標準的中文。


    餘禹這才反應過來黑影的身份,以及他發出的休右友其實是「徐雨語」的發音。


    他立刻張開了口,甚至還覺得因為用力過猛而有點牙酸。


    史蒂夫慢慢坐了起來。


    這就很尷尬了。


    兩個人打半天,都沒想都對方是自己人。


    這時候,走廊的燈突然亮了,兩個人一坐一躺地麵麵相覷。


    「你直接叫我『禹』吧。」餘禹看著順著史蒂夫的臉流下的血,尷尬極了,因為史蒂夫還壓坐他身上,他就沒起來,整個人貼到地麵,癱在地上仿佛一條鹹魚。


    史蒂夫站了起來,輕輕碰了碰自己受傷的臉,嘶了一聲。


    「你這一下可真狠。」他小心翼翼地伸頭看了看走廊,最後掩上了門——門被餘禹徹底砸壞了,鎖不了了隻能掩上。


    餘禹仍然癱在地上,眼神仿佛死了一般。


    史蒂夫看著餘禹這幅模樣,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他微蹙著挑起眉,嘴角一抹壓不下的弧度。


    「我的攻擊好像都被你躲過去了吧。」他把手伸到餘禹麵前,示意他拉住,別躺著了。


    「但是最後還是被你壓死死的。」餘禹握住史蒂夫的手,借力站了起來,他吐掉嘴裏屬於史蒂夫的血,眼神閃躲著,但又時不時地瞄向他受傷的臉。


    餘禹知道自己向來打架都是下狠手的,那一口下去,如果不是出了遊戲場能抹除一切傷,普通人怕是得留疤。


    他努力地把幾乎溢出心髒的愧疚又掃了回去,想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但是還是從帶子裏拿出一個毛巾,在衛生間接了點熱水浸泡一下,遞給了史蒂夫。


    史蒂夫好笑地看著餘禹努力收斂卻依舊肉眼可見的內疚,揉了揉他完全塌下來的頭髮,說道:「沒事,也是我先動的手的。」


    「我自愈能力強,一會兒就好了。」史蒂夫將手上的盾背到身後,接過餘禹遞過來的熱手巾,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跡,「你看,已經不流血了。」


    餘禹以為史蒂夫隻是在安慰自己,隨意瞟了一眼,就直接怔在原地——史蒂夫臉上的傷口真的已經不再流血了。


    「你這自愈能力,還有嗎?我也想來一份。」他驚呆了,喃喃道,他已經開始幻想著擁有這份能力後的生活了。


    「……你為什麽突然過來了。」史蒂夫低下頭笑著搖了搖腦袋,轉移話題問道,「不是說讓你回房間等我嗎?」


    「房間裏鑽了一隻小鬼,我追著過來的。」餘禹仍然眼饞史蒂夫的自愈能力,直直地盯著史蒂夫的不再流血的傷口,「不過,在燈亮的時候應該就走了。」


    餘禹把他來時的事講給史蒂夫聽。


    他看著史蒂夫沉思著點了點頭,問他:「你是為什麽在這裏?」


    「我之前引走那怪物後,又打了一架。」史蒂夫回答,「它打不過,就逃走了。我本想回去的,但是卻被困在這條走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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