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斂眉想了一下,忙點了點頭。「你可帶著那畫像?」


    「帶著帶著!」稚離言罷就將袍子解了下來,敞開前襟,卻見有一小畫軸被縫在衣袍之中,用力一扯,那小畫軸掉了下來。「我怕丟了,這畫像一直都是貼身帶著。」


    「我看看。」憐兒忙展開畫軸去看。


    春棠是溫舒辰遷至昱州時,才新到府上的丫鬟,自然是沒見過大小姐的,因著好奇,也湊了上來。


    「和咱小姐真像啊!」春棠望著,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好像看著比咱小姐要甜些。」


    「你是說宮裏沒尋得大小姐?」憐兒的心已是掉入穀底,手中的畫卷不假,看著就像是大小姐真人模樣一般。


    「沒有,倘若是與舒辰一個神韻,我自是不會認錯的,本來皇宮中眉心有痣的人就少之又少。」稚離失落的搖了搖頭。


    「會不會是被繪在額前的花鈿擋住了?」憐兒追問著。


    「不可能,我每日尋時,已是夜半時分,就算繪著花鈿,到了就寢的時辰也要淨麵休息,並不見有人如畫中女子一般。」稚離麵色沉重。「這些時日,我幾乎將宮殿裏翻了個底朝天,如果不是我認錯了人,那很有可能就是溫舒良不在宮中。」


    「那也就是說大小姐被送去了別處嚴家看守?」春棠追問道。


    「我也是這般想著,可溫舒辰那天晚上安頓與我時,分明提到魯萬說溫舒良永遠也出不了皇宮。」稚離沒再繼續說下去。


    「那大小姐…會不會…」春棠咬了咬唇正要說出那個可怕的字眼。


    「你敢胡說八道試試!」憐兒忙吼了一聲,打斷了春棠的話。


    「憐兒,你想…魯萬說溫舒良永遠也出不了皇宮,你說會不會正是這層意思?」稚離沉著臉,其實當她苦苦尋不到那人時,她的心中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


    「不…不可能啊…」憐兒簡直不敢相信。「皇後薨了那是大事,定是要發國喪的,皇上他怎麽可能瞞而不報?」


    「報了,舒辰可會再嫁?」稚離心事重重望著憐兒,「慶啟本就是用溫舒良來要挾舒辰的,要是舒辰知道了姐姐死訊,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他!」


    「等入了夜我再去尋,看看冷宮,或是舊人受罰之處,可會有消息。」稚離心事重重,卻也不敢輕易放棄,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敢輕易放棄,她不能對不起溫舒辰的囑託。


    如今皇上已是回到宮之中,宮裏的戒備又森嚴了許多。可不管如何艱辛,這些時日,稚離仍是不知疲憊,夜夜往宮中探去。隻是,當慶啟回到皇宮之後,宮裏的守軍又多了七成,明哨暗哨多到數不勝數,在溫舒辰住到皇宮之後,稚離再也沒能成功闖進皇宮之中。


    一轉眼又是過了月餘的光景,稚離仍是沒能成功闖進過皇宮。此時,髒兮兮,滿身塵土窩在個廢棄的屋子裏睡覺,她不敢駐店,更是不敢與憐兒春棠一道出入。


    夜闖宮闈那是重罪,如果哪天當真追查下來時,隻願能不牽連任何一方,稚離沒有其他辦法,就隻得孤身一人,在這殘垣斷壁的破房子裏直住到了現在。


    晝伏夜出,稚離的作息時間已是完全亂了套,屋外日頭升的老高,牆角裏稚離悶著衣服正在補覺,卻聽得有人步履匆匆跑了過來。


    心中警覺,稚離翻身而起,藏進了斷壁縫隙之中。卻聽得院外,正是憐兒焦急喚著自己。


    「阿離!阿離!!」


    聽是憐兒的聲音,正是焦急,稚離幾步衝出破房,朝憐兒跑了過去。「憐兒?如何這般著急?」


    「小姐要冊封完婚了!普天共慶的詔文貼的滿大街都是!」憐兒氣喘籲籲,扶了稚離已是說不出話來。


    尤如晴空霹靂,稚離許久未反應過來,「可…她的傷勢…」


    二話不說,憐兒拉著稚離又是一路狂奔而去,直跑到公榜之處,推開看榜的人群,卻見那榜上張貼著詔文:


    吾皇,顯武孝德天恩皇帝,謹遵先帝遺旨,擇選賢德淑端,以正後宮。故廢舊立新,諭定慶耀六年,四月初二,冊立新後,溫氏遺女,性行溫良,淑慎性成,特冊封為皇後,賜居鳳棲宮。


    吾皇九德光備,以寬克眾,功逾聖武,四夷賓服。普天大慶,以顯新後仁德,大赦天下,一赦幼弱,二赦老耄,三赦蠢愚。


    著錄遵行,特此昭告。


    看著那詔文,稚離隻覺著那些文字在眼前晃來晃去,越來越陌生,腦子發昏,人已楞神跌坐在了地上。「四月初二…四月初二…」稚離一遍遍念叨著日子。


    「是七日之後…」憐兒望著稚離,忍不住提醒了句。


    「要冊封了…」稚離望著詔文潸然淚下,失神盯著詔文看了許久,她忍不住望著憐兒問道:「就要冊封了,那是不是說舒辰已是安然脫險了?」


    憐兒望著稚離,欲言又止,隻得攙著那人,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這段時間,每每提起小姐時,那人總是異常脆弱,原來那個神采奕奕,莽撞偏執的稚離不見了蹤影。她像是著了魔,什麽都無暇顧及,將自己的生活過得淩亂破碎,眼裏心中隻有那一人,除此之外,她什麽都顧及不暇。


    七日的時間轉瞬即過,大婚當日,溫舒辰頭戴沉重的鳳冠被塞入喜轎,腹上的刀口仍是隱隱作痛,感覺到不適,溫舒辰皺眉壓了傷口舒緩。轎外的鼓樂之聲喧天,她置若罔聞,隻因她心事重重,轎子搖搖晃晃走了許久,可她心中的胡思亂想卻一刻也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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