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雪慢慢下大了,院子外的燈光並不太亮,一大片陰影將程粵籠罩其中。


    他的麵容看上去,似乎更顯得深沉陰冷。


    他定定望著江簌,半晌,喉中擠出低沉的聲音:“……江簌。”


    他叫了下她的名字。


    然後他俯身低頭,重重吻了上去。


    他沒有伸手抱住她,但身上極富侵略性的氣息,幾乎將她整個都裹得密不透風,鋪天蓋地好像嗅到的都是從他身上傳遞而來的危險味道,和那麽一丁點的香根草的氣息。


    氣息相交融。


    江簌的背脊發麻,從頭到腳都源源不斷散發著熱意。她的雙眼更見明亮,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


    比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力量已經強大到,不必再在組織裏受他人欺淩時,還要來得興奮。


    程粵與她的目光相接。


    他直直撞入進她清透明亮的眼眸裏,她不閃不避。


    程粵再按捺不住,他抬#醋/溜/兒/文/學/首/發#手按住江簌的後頸,撬開她的唇齒。


    這是一個和之前完全不相同的吻。


    哪怕程粵沒有鑽研過相關技巧,但情至深時,就無師自通一般。他自然地用力地親吻著江簌。


    滾燙火熱的山洪滾滾而下。


    欲-望糾纏,氣勢交融。


    像是雪原上,兩隻擁有著美麗皮毛,卻又氣勢鋒銳的孤冷的狼,交頸而吻。


    啃咬舔吻,都帶著原始的激烈與狂熱。


    江簌本能地想要去擁抱點什麽東西,於是她抱了下程粵的腰。


    連腿都跟著纏了下男人高大的身軀。


    這本來該是她慣用的進攻,箍住對方的姿勢,但這一刻,這樣的姿勢,被添上了別樣的味道。


    淩厲的荊棘,擁簇出了柔軟的花。


    程粵渾身肌肉一緊,停頓片刻,然後更用力地反扣住了江簌的腰。


    雪花飄飄揚揚落下來。


    江簌輕輕呼吸著,並不覺得冷,反而覺得熱。


    誰也沒有說話。


    她不自覺地抬手,捏了下程粵睫毛上停住的雪花。


    程粵猛地將江簌抱了起來,依舊沉默無言,但身上的危險氣息卻再度拔高了。


    江簌對這樣的感覺,向來是很敏銳的。她感覺得清清楚楚。……她應該是要避開危險的,這是她從小到大在課堂上接受過的最多的教育。


    可是倚在程粵的懷中,她想了下……


    懶得動。


    程粵抱著她快步走向不遠處停住的車,保鏢和司機早就先一步回去了。


    車裏空蕩蕩。


    程粵拉開車門,將江簌放在副駕駛座上,略微停頓了幾秒鍾,然後才緩緩收回了手。


    程粵在駕駛座落座,彎腰先為江簌係上了安全帶,然後是自己。


    他們誰也沒有開口。


    車廂裏寂靜一片,卻隱約中好像有別的東西在空氣中緩緩流動。


    車開回了別墅。


    這個時間段路上的車並不多,所以一路暢通。車程花耗的時間,顯得格外的短。


    江簌轉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別墅,這才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她的手搭在車門上,正要推開。


    程粵突然一手撐在車門上,身形半躬著,幾乎將江簌罩在了他的身形之下。


    他低頭又重重親了下江簌,還抬手理了下江簌耳邊的發絲,帶著一點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過了她的耳廓。


    然後他才終於出了聲說:“進去吧。”


    江簌不自覺地舔了下唇。


    望著程粵的目光更見明亮。


    江簌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都變了,變得心跳加快,血液沸騰。


    連呼吸都變得炙熱了。


    她繃緊指尖,扭過頭,將門完全推開。


    下車。


    程粵這才緩緩坐了回去,麵色繃緊,看上去似乎更顯陰沉了。他動作略有些僵硬地理了下大衣衣擺,目送著江簌走遠。


    江簌快走到別墅大門的時候,不自覺地回了下頭。


    程粵還坐在那裏望著她。


    倒也沒什麽特別的,但江簌不自覺地又舔了下唇,就好像吃到了什麽好吃的食物一樣。


    大概是因為……很少有人會這樣目送著她離開吧。


    就好像,無論什麽時候,都有個人在等著她。


    她回眸一下,於對方來說,都好像是珍貴的禮物。


    江簌怔怔想著,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樓上了。


    她沒有立刻去洗漱換衣,而是走到了窗邊,拉開窗簾,往下麵望了望。


    她看見程粵的車似乎調下了車窗。


    車就這樣停在那裏,頓了四五分鍾,然後才掉頭離開。


    這是特別沒意義的事。


    但是沒意義的事……好像會讓人感覺到快樂啊。


    ……


    提供給日月少女居住的別墅,之前是程家的住宅。


    而江簌現在睡的房間,之前屬於程粵。


    盡管知道江簌入住後,當然是換上了自己的被套床單,裏麵的擺設或許也有變動更改。


    但程粵的思緒還是止不住地延伸了下去――


    仿佛江簌與他同床共枕,呼吸裏都帶上了幾分江簌的味道。她的麵頰與枕套相親吻的時候,就仿佛是與他親吻。


    隱秘的欲-望,朝著不可控的方向,不動聲色地滲入了進去。


    程粵陰沉著臉,眼一睜,就是天亮。


    程太太夫妻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兒子的人生裏突然插-入了這樣一個大轉折,他們是驚訝的。


    程太太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程粵年幼時的事,少年時的事,還有成年後的事……他的人生軌跡,一路都充斥著壓抑、灰暗。


    哪怕程粵掌了程家的大權,甚至將他的親爹都壓了一頭,這也並沒有得到多大的改變。


    性格好像已經養成了。


    “但是今天我好像看見他笑了。”程太太閉著眼說。


    程振軒沒有說話。


    程太太說到這裏,也就沒有再開口。


    室內歸於了一片寂靜。


    隻有江簌睡得很好。


    甚至可以說睡得很香。


    江簌第二天起床,徐大誌開車來接她,還滿臉都寫著憂心忡忡。


    “昨天沒出什麽事吧?”


    江簌:“嗯?”她疑惑地看向徐大誌:“能出什麽事?”


    徐大誌看著她的模樣,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驚豔。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江簌好像越來越漂亮了,眉間的那一點鬱色,似乎都被抹平了。她的眉眼都被點綴了更多的亮色。


    徐大誌結巴了一下,說:“當然是……程總和那位秦少見了……沒打起來?”


    他可還記得秦餘放之前在微博公開向江簌求愛呢。


    江簌:“沒。”


    不過說完,她很快就也不確定了。


    好像是……打了?


    徐大誌訕訕一笑:“哈,哈,那程總真是寬大的心胸。”說到這裏,他突然又臉色一淩:“不會是程總直接打算放棄你了吧?”


    這男人哪有綠到自己頭上還不生氣的?


    不生氣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根本不在意!


    可昨天程總還想背江簌來著?


    哦,也可能是我誤解了程總的動作。


    徐大誌腦中思緒飛轉。


    江簌卻更疑惑地反問:“他為什麽要放棄我?”


    徐大誌心說,看吧,這一聽就知道,江簌雖然在事業上非常出色,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這戀愛真是狗屁不通啊!這都不懂……


    江簌:“因為秦餘放?”她想了下,說:“那秦餘放挨打就好了,關我什麽事?”


    徐大誌:?


    程總吃醋隻打秦餘放就完了嗎???


    江簌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然後就接到了個電話,她暫時中斷了和徐大誌的對話,轉頭接起來。


    “喂。”


    “簌簌。”那頭開口的是程太太。


    她已經自動將“江小姐”換到“江簌”,再從“江簌”換到“簌簌”這樣親近的稱呼了。


    程太太笑問:“昨天程粵把你送到家了嗎?”


    江簌應聲:“嗯,送到了。”


    程太太放下了心:“那就好。”


    然後又寒暄關懷了幾句,這才頗有幾分依依不舍地掛斷了電話。仿佛多和江簌說幾句話,就如同正在和自己兒子進行心靈溝通似的。


    徐大誌見她收起手機,隨口問了一句:“誰啊?”


    江簌也沒瞞著他,也就隨口應道:“程太太。”


    “程太太是誰?程太太……”徐大誌的聲音突然一頓,然後陡然音量拔高了好幾個度,“不會、不會是程總的母親吧?”


    江簌:“嗯。”


    徐大誌緊張極了:“她、她說什麽了?是不是和你說,什麽我給你五百萬,你離開我兒子啊?唉,這種事也是常有的,你聽了也不必覺得難過傷心……”


    江簌聽他越說越離譜,不得不出聲打斷他:“她問,昨天程粵送我回家了嗎。”


    徐大誌一頓。


    “就這?”


    江簌:“不然?”


    徐大誌覺得自己好像隱約摸到了點什麽,他顫聲問:“你昨天是到誰家裏去吃飯啊?”


    江簌:“程太太。”


    “她、她請你的?”


    “嗯。”


    徐大誌震驚至極,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徐大誌:“你,程總……你們……你們見家長了?”


    江簌:“也許……算吧。”“不過早就見過程太太了,你也見過的,上次在dr的宴會上。”


    徐大誌一下想起來了。


    程總的母親……就是那天那個,眼巴巴地跟在江簌身後走,像是被江簌的魅力俘虜了的美麗婦人?


    徐大誌說不出話了。


    是他錯了。


    江簌不僅十八般武藝都會,談戀愛也會談啊!早在那麽前麵,就搭好程總的母親這座橋了啊!


    徐大誌恍恍惚惚地送著江簌上了車。


    那這以後……難道……就真定了名分了?會、會結婚嗎?


    江簌去了一趟節目組,陪著張老太太錄了一段外拍,然後才轉頭去跟著電影劇組做路演活動去了。


    電影快上映了,路演活動自然也就安排得多了。


    電影的片花也在這時候被公開上了網。


    【看完了,江閎真的是太會拍了,東方美總是在他的鏡頭裏展露無遺!】


    【啊啊啊我不罵劇組了!之前我就說,為什麽劇組還不把於旭東這種東西踢出去!原來是因為這樣!】


    【於旭東可真是本色出演啊,我不因為他惡心這個電影了,蒼蠅搓手.jpg,我現在很期待看他的表演!】


    【期待+1,買票必有我!】


    【吃瓜完全沒吃夠,我太想看於旭東在電影裏是個什麽垃圾貨色了哈哈哈】


    這時候,狹小的出租屋裏。


    班緒僵著臉,將筆記本電腦轉了個方向,給於旭東看。


    他本來不想來找於旭東。


    可是憑什麽呢?憑什麽他要麵臨社會性死亡?


    一個人痛苦的時候,是最痛苦的。可如果有其他人陪著一起痛苦,那就不一樣了。


    班緒扯出一點笑容:“你看。”


    之前於旭東還和他說什麽,你不要汙蔑江簌,是江簌為我求情,我才能繼續留在江導劇組的。江導的電影一拍完,一播出,我的身價又會漲回去的。圈子裏那麽多汙點藝人,你看他們誰倒黴了?不照樣上大熒幕,活躍在各個綜藝嗎?


    那時候班緒聽了,心底還真有一瞬覺得是這樣沒錯。


    他心底湧起了一絲嫉妒。


    因為班緒還有江導的電影,可他呢?他連個翻身的依仗都沒有了!


    他都不由開始懷疑,江簌的審美到底差到了什麽地步,為什麽還能對於旭東這樣的人別有青睞?


    如果早知道林思楓這麽沒用,一直被江簌壓著打的話,早在選秀時期,他就應該主動去接觸江簌了。


    這些想法困擾折磨了班緒好幾天。


    直到這一刻。


    班緒臉上的笑容實在憋不住了。


    “你看!於旭東你看!”他的聲音變大了點。


    於旭東不情不願地朝筆記本屏幕看去,等看清網民是怎麽譏諷嘲笑他的時候,於旭東的臉色變了。


    “你什麽意思?”


    班緒:“你還在自欺欺人啊,我都認命了。你還沒看懂嗎?江簌留你在劇組,根本就不是為了你啊。你隻是個免費宣傳的跳板。大眾最愛八卦醜聞,你的醜聞讓你在這段時間裏,頻繁出現在熱搜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些人吃瓜沒吃夠,肯定會好奇,你在這部電影裏,又有多爛呢?”


    “他們當然會踴躍去買票了啊!”


    “你的醜聞幾乎全民皆知,現在電影一出來,省了好大一筆宣傳費啊!”


    於旭東聽到這裏,氣血上湧,腦中嗡嗡作響:“不可能……”


    “江簌可真聰明啊。”班緒冷笑,“我是傻子,你是傻子,房雙蓉也是。房雙蓉被她氣得都從綜藝節目撤資了。


    “房雙蓉是真傻啊!她不知道江簌身上的熱度,不知道江簌上一個綜藝火一個綜藝的神奇力量!等節目賺了錢,哪裏還有她的份兒呢?”


    於旭東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他腦中嗡嗡得更加厲害。


    他好像……從來,就沒有看清過江簌。


    於旭東喉頭傳來一點腥甜的味道。


    他劇烈一咳,竟然吐血了。


    不能播!電影不能播!


    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嘲諷他?他會被徹底釘死在“渣男”的恥辱柱上!


    江閎的電影可能還會去國外拿獎。


    全世界……全世界都會知道他的醜聞。


    再也不會有他的容身之地……


    於旭東越是往下想,越覺得陣陣膽寒,頭皮發麻。


    他將江簌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被假象麻痹了,他看見班緒的慘狀,竟然還有一分洋洋自得,覺得自己果然是不一樣的。


    現在呢……於旭東麵紅耳赤,羞恥、惱怒,甚至還有一絲絕望。


    “江簌!”他喉中奮力擠出了這個名字。


    有憤怒,更多卻是恐懼。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在他們學過那些堂課上,被貼上“獵物”標簽的女人,會有一天,一躍變成了獵人,將他們送入無可翻身的地步!


    有再好的皮相又有什麽用呢?


    有錢的女人都好麵子。


    誰也不願意來撿這樣眾所周知的“垃圾”。


    ……


    與這邊的愁雲慘淡完全不同。


    林思楓錄製的這一期節目播出了。


    剛看完路演的粉絲們,立刻就湧入了負責播出的各大網絡平台。


    【真請到江簌了?!】


    【搓搓手,實不相瞞,我期待看女鵝日常生活的一天,已經期待很久了,這節目真會請!】


    大概是因為江簌在大眾視線中,表現得始終都趨於完美。


    現在不止粉絲,就連路人都好奇壞了,像江簌這樣的女孩子,她的日常生活會是什麽樣的?


    眼看著觀看人數一路暴漲。


    【就這?就這?】


    那邊營銷號歡天喜地地開始起草新標題,各種長文接連發出。


    《她的日常一點也不精彩!》


    《帶你認識一個無趣至極的江簌》


    《驚!她終於在綜藝節目暴-露了自己的短板!》


    ……


    這樣的標題一個接一個,什麽震驚體、知音體、走近科學懸疑體,應有盡有。


    搞得本來對綜藝不感興趣的,這下都忍不住趕去吃瓜了。


    【咋的了?江簌人設崩塌了?】


    這是普通網友的好奇。


    【孽力回饋,嘖嘖,江簌終於翻車了!】


    這是迫不及待地開始歡天喜地的對家黑粉們。


    越來越多的普通網友也好,黑粉也好,紛紛擠入了直播間,務必要看一看,江簌在這個節目是到底是怎麽“丟臉”了。


    鏡頭下。


    江簌有條不紊地起床,洗臉刷牙,吃飯,聽歌,練女團舞,看劇本。林思楓不來找她,她可以一整天都不和任何人說話。


    但就算是林思楓來找她,兩個人也多是湊在一塊兒聽新歌的demo……


    人隔壁那個老太太的生活都比她豐富!比她新鮮!


    人家還會去年輕人那裏串門!人家還要網購!還會學著電視節目做新菜式!人家還會和其他嘉賓一起唱ktv!……


    江簌呢?


    除了吃喝睡,竟然就隻剩工作了。


    黑粉們:“……”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翻車”了啊!


    【可惡!上當了!她根本就是在艸敬業人設!】


    【別灰心。咱們還可以嘲諷一下她,在日常慢綜裏,毫無綜藝感!節目就不該請她!她不配上這樣的節目!】


    黑粉們互相鼓勵著。


    路人們也有點恍惚。


    【啊,明星私底下還要這麽努力嗎?還是不過是當著鏡頭表現一下?】


    江簌的粉絲心情就很複雜了。


    【有點點心疼是怎麽回事】


    【大家都隻知道她優秀,覺得不可思議,很少有人知道她背後吃過多少苦吧】


    【女鵝的生活過於自律了,其實從之前的幾次真人秀就看得出來,隻不過那幾次的主旨不是拍日常,所以大家的注意力才不在這裏】


    【+1,自律得有點無趣。沒有冒犯的意思。就隻是覺得,江簌的生活裏,好像沒有放鬆和玩樂這兩個詞】


    【江簌年紀還不大啊,沒必要給自己這麽大壓力】


    【哎,看得我有點羞愧,我去好好學習了!江簌配好好玩!我不配!】


    【江簌,很真誠地希望你可以更開心一點】


    綜藝上期一播完,江簌就又上熱搜了。


    她唯一一次的綜藝“翻車”,翻出了不一樣的結果。


    大家開始截圖江簌的微博評論區,然後投稿給營銷號。


    【妹妹打遊戲嗎?會玩3a大作嗎?很有意思的,我帶妹妹玩啊。】


    【我王者,我帶女鵝打遊戲啊!女鵝看我!】


    【我是極限運動愛好者,我可以帶妹妹去玩跳傘蹦極滑板】


    【江簌簌要不要來和我一起做手工呀?可好玩啦!】


    【來拚模型啊!!!超級好玩!】


    【我是網球運動員,妹妹要不要來和我一起打網球啊?】


    路人看完都忍不住感動。


    【靠,江簌的粉絲真是獨樹一幟!】


    【由於愛豆一心隻有事業,朝著花路狂奔不停,粉絲反而開始帶愛豆去嚐試生活裏各種好玩的事……6還是你們家6,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哪家粉絲不是動不動就,我們xx一心專注事業哦~你們怎麽回事??】


    而越到後麵,粉絲的畫風越離奇,還有各種大v也下場了。


    【您好,我是川揚醫學院的教授,解剖感興趣嗎?我可以帶您體驗】


    【我是國家地理雜誌的工作人員,搭我們的車,來個南極科考,感興趣嗎?】


    【我是警局的,……】


    【???坐牢一日遊體驗嗎?不必了不必了,這個真的不必了】網友連忙出聲。


    評論區和微博熱搜上,一時都是無比歡快的氣氛。


    大家從來沒想過,原來明星翻車也可以翻出這樣的效果。


    沒有滿屏的嘲諷,剩下的反而是滿屏的暖意。


    粉絲沒有對自家愛豆指手畫腳,規劃她的事業。反而更希望愛豆在忙工作之餘,能夠找到平凡的快樂。


    有專門研究網絡現象的大v就忍不住說了一句:


    如果互聯網能夠少一點戾氣,粉圈能夠多一點秩序,多一點溫暖,網絡平台也就不至於這麽烏煙瘴氣了。


    徐大誌就看到了這條微博,他看完後,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真是怪了。


    有很多壞事落到江簌的身上,偏偏就是能變一個結果。她身上好像有著某種神奇的力量一般。


    公司高層也忍不住長歎一聲,這下徹底放棄了再培養一個女愛豆出來,將來接替江簌的想法。


    江簌太獨一無二了,沒有人能替代她。


    等江簌奔赴去下一場路演的時候,節目第一期的下期也開始播了。


    江簌的粉絲在路演的舞台下,忍不住大聲衝著她喊:“江簌!你再開心快樂一點啊!!!”


    “妹妹別太累了!”


    “江簌簌,我們永遠都會愛你的!!!”


    江簌微微一頷首,握著麵前的麥克風,衝台下露出了點笑容。


    編劇老太太望著她的方向,也不由露出了點笑容,喃喃道:“我早就說,她太適合這個角色了……”


    這時候綜藝節目的直播間又一次湧入了不少觀眾。


    江簌的鏡頭減少,他們不免有點遺憾。


    彈幕的注意力,也開始更多往其他嘉賓身上分了。


    【為什麽會請個素人老太太啊?這是我至今都沒想通的事】


    【據說本來是要請富二代千金的】


    【那有點可惜了,我這個土包子還想看看富家千金的生活開開眼界呢】


    【聽說老太太好像是江簌的幹媽,人是江簌請的】


    黑粉可算找著了一個噴點。


    這兩天可讓他們憋屈壞了。


    【?哇,了不得,不愧是江簌,上節目還要拖家帶口,夾帶私貨?】


    【上次帶粉絲參加節目上了熱搜,這次又帶幹媽了?666。】


    【你們根本不用為人家操心嘛。人家怎麽會孤獨呢?炒著通稿和熱度,賺錢到手軟,你們操心個屁哦】


    這邊話剛說完,就看見張老太太讓司機把車停在了京市大學的門口。


    她整了整大衣,獨自走進學校。


    【好無聊,給這老太太鏡頭這麽多,就看看校園嗎】


    【您別說,我還沒去過京市大學呢,國內頂級學府啊】


    他們看著老太太自己蹬著自行車一路往前。


    【看不下去了。。。。】


    然後看著老太太在禮堂外停住。


    隻見裏麵隱約有了動靜。


    一行人拔腿快步走出來,非常殷切地請著老太太進了門。


    【???】


    【什麽意思?】


    隻見禮堂裏坐滿了人,這些人都目光熱切地望著老太太的方向。


    而站在講台上的中年男人,語氣熱烈地道:“讓我們掌聲歡迎,張老師為我們帶來今天有關《非線性光學晶體的探索》的講座。”


    彈幕一時間打起了滿屏問號。


    這可是京市大學啊!最頂級的學府啊!這老太太就這麽站上去開講座了?


    【這就是所謂的普通老太太的生活?】


    【這麽精彩?!靠!】


    【啊啊啊我知道她是誰了,她很牛逼的啊,她真的是江簌的幹媽嗎?我也想去聽她的課嗚嗚。】


    【謝謝,剛去百度回來了,人是院士,前年因為身體損傷,剛從崗位上退下來,五年前盤點的了不得的華國女科學家裏,就有她的身影!】


    【我記得之前有誰爆料說,江簌大學都沒讀完就進娛樂圈了,還就此說了下娛樂圈學曆低的亂象。。。】


    【啊這,有個院士幹媽,還上什麽大學?】


    【簌簌,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大家恍惚又震撼地跟著聽了會兒講座,充分感受了這位老太太的魅力。


    還別說,這會兒也沒人嫌無聊了,他們看得津津有味,比看其他嘉賓還有意思多了。


    等這邊講座結束,鏡頭裏,張老太太給江簌打了電話,要江簌代她去上鋼琴課。


    【這麽牛逼的人,也要上老年大學嗎hhh】


    【子女是怕她無聊,才給報的課吧】


    等江簌到了,張老太太帶著她就坐車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你會鋼琴嗎?”


    “會。”


    “好!那一會兒……就看你的了!你是不知道哇,這個老師太凶了。”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說。


    【?還有人能罵張老太太?我不信!】


    這邊話音落下,那邊門打開,露出一張板著的臉:“來了?”對方有點驚訝地看了看江簌,說:“進來吧。”


    這是個六十來歲的男性,穿著西服,一絲不苟,頭發留到齊肩的位置,雖然年老,但氣質不改。身上帶著濃厚的藝術家氣息。


    江簌不認識他。


    但彈幕已經認出來了。


    【啊啊啊!這不是咱們國內六十年代,第一個把四大國際鋼琴獎項拿完了的牛人嗎?】


    【是常惠鳴大師!】


    【難怪……也隻有牛逼的人,才敢和牛逼的人對罵……難怪張女士隻能挨罵!】


    【簌簌別去,你也會挨罵的!】


    鏡頭裏,張老太太指著江簌說:“她今天代我彈,好不好啦?”


    她扶著胳膊說:“哎喲喲,你瞧,你瞧,都沒有力氣了……我得休息了。”


    常惠鳴老先生:“……”


    他沒好氣地道:“你就裝!”


    “哪裏是裝的呢?”張老太太指著他罵,“老東西,難怪一把年紀了,女朋友都談不著!”


    【哈哈哈,您也不能怪人罵您啊,這不戳人痛處呢嗎】


    張老太太推著江簌:“簌簌,快去去去!”


    常老先生讓她氣得沒脾氣了:“要學的是你,耍賴還是你。”


    他翻了麵前的鋼琴蓋子:“來,你坐。你沒準兒都比她悟性高……氣氣她!”


    兩個加起來年紀都超過一百二的人,這會兒誰嘴上也不讓誰。


    江簌落了座,並不扭捏。


    別人學這些東西隻是為了為生活添彩,而她是為了將來能夠更容易生存下來。


    她為了活著。


    江簌垂眸,熟練地彈奏了起來。


    彈幕一邊啊啊感歎江簌果然是多才多藝的同時,一邊又忍不住感歎,像江簌這樣什麽都會的,得缺失多少童年啊?


    沒準兒連青少年時期的快樂時光都全沒了!


    常老先生聽著聽著,神色都肅穆了起來。


    “技巧極佳,還有上升空間。”


    這話江簌常聽,所以並不覺得奇怪。


    下一句多半是,“但是缺乏感情”。就像曾經三金娛樂的聲樂老師評價她一樣。


    常老先生在那頭頓了頓,說:“你很會注入感情,緩慢且不動聲色。你彈的是《dawn》?電影《傲慢與偏見》的插曲。我以為你會炫技地彈奏一些大眾更熟悉的鋼琴曲。沒想到會是這個。”


    鏡頭裏,江簌驚訝地頓在了那裏。


    她的雙眼微微瞪圓,少女的天真顯露了幾分。


    【我還真沒聽出來是什麽,大師6】


    【妹妹為什麽好驚訝的樣子?】


    【dawn的譯名是黎明】


    【傲慢與偏見中有這樣一個場景,達西先生於清晨的薄霧微光中,走向伊麗莎白,說出了iloveyou,就好像撥開一切,迎來了黎明】


    【啊啊啊我要返回去再聽一遍!女鵝被大師誇了,就是很好的意思對吧?對吧?】


    確實是很好。


    常老先生接下來就發現,這位年輕的少女,有著過分厲害的學習能力。


    她聽見什麽,就能很快去模仿情感,學會其中技法。


    一開始她是生澀的,但很快就會越來越熟練。


    “你像是天生的藝術家。”常老先生讚歎出聲。


    江簌卻仍舊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她的確沒見過麵前的老人,她都要懷疑,這簡直像是她自己花錢請來的水軍了。


    她不是個藝術家。


    她功利自私,學會一切東西,都隻是為了活著啊……


    她本來應該是沒有感情的。


    但是……


    江簌怔怔地垂眸,望了望自己的指尖。


    修長的手指與黑白琴鍵相映、分明。


    但是,她好像在學會生存的技能之後,也學會……感情了?


    常老先生的誇讚,當然很快就被截圖發到了網上。


    而這頭江簌代替張老太太上完了課,也就先行離去了。


    臨走的時候,常老先生還遞了一張名片給她,說:“將來還可以繼續來上我的課,也許再久一點,我們還能同台演出。”


    江簌這時候並不知道常老先生多厲害,她想了想,問:“嗯,您彈鋼琴特別厲害,將來可以邀請您來參加我的演唱會嗎?”


    常老先生很少關注娛樂圈,這才知道麵前的少女原來是歌手?


    【不會答應吧,人家是國寶級的藝術家了】


    【簌簌不要唐突前輩啊!】


    【有點替江簌尷尬】


    常老先生頓了頓,失笑道:“好啊!”


    他和年輕的鋼琴家不一樣,他已經漸漸減少了鋼琴巡演的場數,他更多地開始培養下一代、下下一代鋼琴家。


    他開始養老了。


    他的養老生活裏,如果多出這樣一個特別的經曆,也不錯。


    張老太太催促道:“別說了別說了,別耽誤我們簌簌工作!”


    她護著江簌走出去。


    彈幕還在原地癡呆。


    【……是我太年輕了,到了江簌這個高度,有這麽好的人緣,是不是沒有什麽她做不了的事了?】


    【我靠,日月少女的二演,不會成為曆史上排場最大、格調最高的女團演唱會吧?】


    隔壁女團眼珠子都紅了!


    而這帶給大家的震撼還沒完。


    接下來,他們跟著張老太太的視角又見了不少人,體驗了不少他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去體驗的事。


    【我服氣了!雖然沒能看見富二代的生活!但我踏馬看見了一個更牛逼的世界啊!高等學府開講座,國寶級鋼琴家給上課……真?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種精神生活與財富共同富裕充足的感覺,太牛逼了!】


    林思楓都是這時候才知道,江簌請來的“平凡”老太太,到底有多麽大的能量。


    江簌,永遠的神。


    林思楓都忍不住心服口服。


    網上一片驚歎的時候,江簌剛離開活動現場。


    她坐在車裏,猶豫片刻,拿出手機,開始搜索:


    《談戀愛到底應該做什麽》


    與此同時,秘書將一份精心整合出來的報告,遞到了程粵的麵前,胸有成竹道:“您隻要看一看,江小姐肯定不會和您分手……”


    程粵心情愉悅地站起身:“已經分了。”


    秘書一下呆住了,開始痛恨自己的不夠及時。


    他絞盡腦汁地想了下安撫這位大佬渾身戾氣的話語。


    於是他挖掘出了一個自己從來沒有和人說過的,極為羞恥的故事:“您也不用太難過,像我,上個月我和我遊戲cp表白,她就說她有男朋友了,多慘哪……這就算了,她還和我說,她其實是個女裝大佬!”


    程粵:“我們又談戀愛了。”


    程粵看著秘書:“現在,我們就要去約會。”


    秘書:?


    我現在收回剛才那段話還來得及嗎?靠,人類的悲痛並不相通!隻有你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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