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溪的眼圈兒紅了。


    左天華又心煩又著急,“不就是因為你一直沒見著白桃桃,所以我才這麽倒黴的嗎?玉溪,你就不能上點兒心?想法子混進病房裏去啊!”


    石玉溪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站起身,說道:“走,你跟我一塊兒去。”


    說著,她拉著他就往外走。


    左天華奮力甩開她,怒道:“你有病嗎?”


    石玉溪看著他,兩眼通紅,“我有病?左天華!這明明就是你的事,是你得罪了別人……可你天天逼著我去找白桃桃,你自己為什麽不去?”


    左天華,“我、我……那可是醫院的婦產科!她是女的你也是女的,我一個男的我去醫院婦產科幹啥!”


    “桃桃的愛人宋秩也在啊,你不想去找桃桃,你可以找宋秩!一五一十地把你的想法告訴他!何必把我當成夾心餅幹呢?”石玉溪問道。


    左天華抓住了重點,質問石玉溪,“你嫌我煩?”


    石玉溪深呼吸,“並沒有。”


    左天華大怒,“你這態度就是……”


    石玉溪疲倦地說道:“好吧,你說有就有。”


    左天華呆住,突然反應了過來,質問道:“石玉溪,你幾個意思?你是不是想跟我離婚?”


    “你說有就有吧!”精疲力竭的石玉溪已經無所謂了。


    左天華被氣得目眥盡裂,惡狠狠地盯著妻子,“好哇你,你、你終於露出真麵目了!”


    石玉溪的眼淚滾滾而下,“我的真麵目是什麽?”


    “我一個城裏姑娘,為什麽會喜歡上你一個農村男青年?因為那時候你又勤奮又踏實,又溫柔又體貼!以前你的,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兒!左天華,你才是露出了你原本的真麵目!”


    “你根本不勤奮、你懶得出奇!家務活不幹,個人衛生也不重視,學業專業沒一樣拿得出手,除了自欺欺人地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當領導了,一天到晚的欺負師弟師妹們當自己當成人上人……你還會什麽?”


    “難道不是你偽裝成另外一個樣子,騙我跳進了火坑,今天你還有臉說我露出了什麽真麵目?我的真麵目,就是圖你是個鄉下人?”


    石玉溪的情緒也爆發了。


    最初的愛戀慢慢消散以後,愛人漸漸變成她最最最討厭的樣子。


    她委婉地勸過、開導過,吵鬧過、還打過架……


    他卻依舊沉溺在“我是老師最器重的學生”、“我是團體中最重要的人”、“我是最厲害的最能幹最不可或缺的人”、“我是師弟師妹的領導”這些自我加持的泡影之中!


    他不顧家庭,也不再管事業,天天去地攤上淘些莫名其妙的書回來,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看,看累了就去科室訓斥師弟師妹們……


    現在他被學校清退,他懷疑是白桃桃的丈夫宋秩懲治他,可他甚至連上門去找宋秩開誠布公談一談的勇氣都沒有!


    他隻會催她:


    ——你趕緊去求一下白桃桃……


    ——你去跟宋秩說一說啊!


    ——你爸那麽大的管兒,你讓你爸想想辦法啊!


    ——你給你哥打電話了沒?別發掛號信了,打電話!


    ——你嫂子怎麽說?你沒讓你嫂幫忙想想辦法?


    石玉溪厭煩了,含淚說道:“左天華,你要是想跟我離婚呢,咱們現在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左天華憤怒地狂吼道:“你想得美!”


    “不離婚也可以,”石玉溪冷冷地說道,“我不介意以後我倆長期分居,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出軌……我的圈子你已經很了解,你可以隨時回來調查我。但是左天華,你也必須要向我一樣,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你也必須對我忠誠。”


    她是用一種冷淡到極點,完全不在乎的態度,說出了這樣的話。


    代表著她對這段婚姻的看法。


    從字麵意思來看,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左天華卻意識到……


    他的妻子已經不愛他了?!


    他倒抽一口涼氣,“玉溪,你、你怎麽變成了這樣?”


    “是你怎麽變成了這樣!”石玉溪憤怒地說道。


    她深呼吸,“好了我不想再跟你爭這個,你明天就要走了……為了讓大家給彼此一個能夠呼吸的空間,我今天去集體宿舍,跟秋鸝和小歡擠一擠。明天你自己走吧!”


    說著,石玉溪匆匆離開。


    左天華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不通……本來已經鯉躍龍門的他,怎麽就淪落到這地步。


    妻子離開後,這個家,愈發顯得亂糟糟的、還彌漫著莫名的臭氣,他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徹夜未眠。


    第二天他起來,又逗留了許久……


    始終不見妻子回來。


    左天華拎著前一天妻子為他打點好的行裝,默默地離開了。


    讓他失望的是,直到他拎包走到農大門口、直到他抵達火車站、直到他上了火車、直到火車緩緩啟動……


    沒有任何人挽留他。


    甚至連石玉溪也沒有出現過。


    ==


    卻說就在桃桃和左天華正麵剛的當天夜裏,夜裏桃桃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見了紅。


    宋秩被嚇壞了,立刻去找隔壁的肖大姐,借來她家的三輪腳踏車,火速把桃桃送到了醫院。產科收治了桃桃,說雖然已經見了紅,但胎兒還沒入盆,需要先住幾天院觀察一下。


    盡管桃桃再三向他保證,她真的沒有被左天華給氣壞,隻是覺得無能狂怒的人很可笑……


    但宋秩還是非常生氣。


    他借了醫院的電話,先給鬆市市委的總機掛了個電話過去——如今是深夜,白正乾不可能接得到電話。於是宋秩就給市委總機話務員留了口信,讓白家趕緊來人,桃桃快生了。


    緊跟著,宋秩又打了個電話給黃教授——黃教授是科研院副院長。宋秩跟黃教授說了左天華的事,算是先打了個招呼。接下來,他又一邊照顧躺在病床上的桃桃,一邊奮筆疾書,連夜趕出了一份報告。


    第二天,黃教授派了個學生到醫院來,拿走了宋秩的報告。


    於是這才有了左天華的清算。


    在桃桃住院的第三天一早,談鳳蕙匆匆趕到。


    宋秩終於稍微鬆了口氣。


    在談鳳蕙的陪伴下,桃桃又在產床躺了兩天,終於——


    她肚裏的孩子要出世啦!


    不過,桃桃從來都不知道,生孩子居然這麽疼。


    而且是無法緩解的、永無歇止的疼痛!


    桃桃被疼得不輕。


    所以她立刻釋放出靈力……


    由於嫂子一早就告訴她說,女人生孩子、尤其是生頭一胎的時候,能掙紮著一天一夜就生下來,是最最最順利的了。有的要足足疼上三四天,還有的……會難產而死!


    桃桃非常小心的使用靈力。


    她總是先忍上一小會兒,忍不下去了,才釋放出些許靈力,讓自己好過一點兒。


    果然就像嫂子說的那樣,她疼足了一天一夜,不知道接受了多少次醫生和護士的檢查……最後醫生宣布:“開了八指啦!準備準備!產婦要生孩子啦!”


    霎時間,產房裏的護士全都忙碌了起來。


    有給桃桃擺正體|位的,有在她身下鋪墊片的,還有一個護士端了碗黑芝麻紅棗核桃糊過來喂她吃,“白桃桃,這是你愛人送來的,趕緊吃!”


    桃桃哪兒吃得下!


    ——六月初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她又已經發作了一天一夜,渾身上下被一層又一層的汗水糊了不知多少層。這會兒不但又累又疲倦,還疼得不行,心裏又慌,根本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護士卻說道:“白桃桃,我們可都是過來人,你愛人啊也一早就跟我們主任說過了,讓我們好好照顧你……所以你一定要吃點兒東西,別以為開了八指你馬上就能把孩子生下來了,呆會兒有得是你要使勁兒的地方,你不吃東西,哪有力氣?”


    另外一個護士現身說法,“對對對!白桃桃,我說個事兒給你聽……我遠房堂姐在鄉下自己家裏生的孩子,她就是懷頭一胎,也沒啥經驗,折騰了三四天才開十指,結果孩子要出世的時候,她是又累又餓,一口氣沒上來……孩子生了一半兒,正好卡在口鼻處,那孩子就這麽沒了,她也老受罪了!我說的這事兒不好聽,但絕對是為你好。”


    聽了這話,桃桃想起了媽媽當年生自己……不,生原身的時候,好像原身也是因為這個,才一直智力低下的。


    桃桃果斷張嘴,一口一口地將那一整碗黑芝麻紅棗核桃糊給吃得幹幹爭淨。


    吃完,她又問護士,“姐姐,我愛人在外頭嗎?”


    護士笑道:“在!他問了好多次能不能進來陪你了……但我們醫院可沒有這個規定!你啊,還是乖乖聽我們的指揮,好好配合,等孩子生了,你轉到了病房,你們一家三口就能在一塊兒了!”


    桃桃深呼吸,點頭。


    因為宋秩一早和收治桃桃的主任醫師打過招呼,桃桃住院這幾天,他常常提著水果過來,總會三不五時的塞一些給護士們……


    護士們對桃桃很友善。


    她們不斷的引導著桃桃,教她怎麽按呼吸、甚至還幫她喊號子——


    “呼、呼——吸、吸——”


    又教她怎麽用力,“要配合陣痛,有節奏的用力……千萬別用蠻力,也別一下子用狠勁……總之,呼吸不能亂,力度不能一下用完……”


    桃桃非常配合。


    然後——


    身下先是一股劇痛,又突然傳來一陣暢快感!


    護士們驚呼,“孩子出來啦!白桃桃!快……快用力,有多大力就用多大的力,一口氣憋到底……快!快用力!”


    桃桃咬牙用力——


    同時,她還給自己加持了一股靈力!


    護士們激動地叫喊了起來。


    “好了好了,孩子出來了!”


    “哎呀真是順利!太好了母子平安!”


    “白桃桃,恭喜你呀,你兒子長得真壯實!”


    “母子平安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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