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兵道。


    說罷,抬腳就走,真一盯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也趕緊跟上去。


    過了一會兒,就聽他沉聲又道:“確定萬無一失?”


    真一沒好氣地嗬了一聲:“地府出品,效果肯定不會輸給你身上那些花裏胡哨的法器。”


    瞧不起誰呢?


    他可以瞧不起她的能耐,但怎麽能懷疑閻君的本事呢?祁珍不過是區區異界之魂,又怎麽可能抵抗住黃泉之力徹底釋放後的吸引力。


    隻要她敢魂魄離體,就絕對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洋洋得意,邵兵扭頭看她,準確說,看她脖子上掛著的珠子。


    那枚珠子似玉似木,看上去非常普通,但邵兵能清楚感應到珠子裏霸道無比的陰煞氣息,遠比初見祈真一時更加淩厲。


    陰煞氣息跟功德金光完美融合,和諧又詭異,就跟祈真一的存在一樣矛盾。


    他略挑眉:“看來放假這段時間你有奇遇了。”


    真一聳肩,輕描淡寫將賺夠還陽功德的事說了,邵兵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難怪。”


    隨後兩人都不再開口,隻不遠不近地跟在祁珍身後。


    而祁珍那邊,自從係統被創她透支了所有額度卻沒法給係統補充足夠的能量後,係統就進入了半休眠狀態,隻有關鍵時候她才會喚醒係統。


    在確定帶路之人跟特管局沒關係隻想撈一筆小錢後她便放鬆了警惕,不打算耗費係統所剩不多的能量,因此根本察覺不到自己身後跟了兩條尾巴。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祁珍沒有打手電筒。


    借著朦朧的月光,她尋到了接頭的大樹。


    樹下站著一個鬼鬼祟祟的女知青,那人見她露麵立馬迎了上來,抄著一口塑料當地話,結巴道:“……我可、可以帶你上山,但要先……先給錢!”


    祁珍嗤笑,掏出一張大團結放她手裏,居高臨下吩咐道:“帶路吧。”


    女知青捏著手裏的票子,先是一喜,隨後想起昨晚那古怪東西的叮囑,又斂起喜意。


    “……少了。”她語氣稍有遲疑,搖頭伸手的動作十分堅定。


    祁珍似是沒想到眼前這個懦弱結巴的女同誌會獅子大開口,愣了兩秒,冷笑道:“嫌少?嗬,帶路這活兒也不是非得你幹。”


    女知青不吭聲,就沉默地站在原地。


    祁珍惱怒,這些年養尊處優培養出來的從容不迫在兩個月的巨變中岌岌可危。


    她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睫,掩下眼底的所有情緒,僵住的唇角新掛上若有似無的笑意:“你想要多少?”


    女知青心弦鬆動,猶豫著五指張開,祁珍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好一個坐地起價的賤人!


    “可以,我給!”


    祁珍咬牙切齒,憤憤然又拿了四張大團結出來塞到對方手中,許是太過生氣,沒想控製力道,那女知青被推搡得趔趄了兩步。


    “帶路,趕緊的。”


    她語氣惡狠狠的,那張慣會笑臉做戲的麵孔滋啦啦裂開一道道縫隙,女知青縮了縮肩頭穩住身形,倒也不氣。


    反倒懷揣著滿腔歡喜小心翼翼將錢疊好,悶悶地“嗯”了一聲:“……下露了,路滑你小心點。”


    夜裏的山路不好走,阡陌縱橫,歪歪扭扭。


    小路旁的桉樹、竹子隨著夜風嘩嘩晃動,莫名陰森,饒是膽大包天的祁珍也不自覺地攏了攏袖子。到半道上,還有一株長得奇形怪狀橫亙在路上的柏樹,仿佛下一秒就能躥出個吊死鬼,忒地嚇人。


    祁珍後背有些發涼,瞥了眼悶頭不理人的知青,暗罵晦氣。


    思忖二三後決定喚醒係統,現在隻有係統才能帶給她安全感。


    沒想到係統激活瞬間,立刻拉響了警報:【危險!危險!危險!!!】


    真一二人一直不遠不近跟在祁珍身後,本以為十拿九穩,沒想到忽然出了岔子,祁珍竟拽著那名女知青突然跑起來。


    稻花大隊屬丘陵地貌,有山,卻不會太高。


    海拔不超過百米。


    加之全被開墾出來做農田,因此上山的路並不陡峭,呈平緩曲線狀。祁珍拖著人能跑這麽快卻也不尋常。


    真一邊加快腳步,邊道:“她發現了?”


    疑問,又篤定。


    “追上去。”邵兵眉目一沉,冷聲道:“小覷那玩意兒了。”


    他們猛追不放,係統在腦子裏不斷發出尖銳的提示音,祁珍不傻,很快意識到這段時間的“自由”是特管局的人故意偽裝出來麻痹自己的,當即氣歪了嘴。


    “……跑、跑不動了,我喘不過氣了……”女知青氣喘籲籲,隻覺得腿上好似綁了兩坨大鐵塊。


    “前麵有一叢……刺藤,誒誒誒,紮到我了……”


    “閉嘴!”


    祁珍陰沉著臉,低斥道。


    係統隻會警告警告,如今她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眼瞧著死到臨頭了還咬著積分不撒手,隻願賒給她十五分鍾的加速效果。


    祁珍被它折磨得沒法子,那尖銳的機械音吵得腦仁疼,想發火又不知衝誰發,而這個女人還在她耳邊嗡嗡叫喚,忒沒眼色。


    好在奪舍成功後主係統會獎勵一筆初始積分,她可以先用積分換商城裏的“幻夢”,給現場所有人編織美夢,讓他們打心底裏對她產生好感,忘掉一部分記憶,就像當初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對淩家人做的那樣。


    不會有人知道夏清優換人的事,隻要熬過這兩年,憑著夏清優的家世,她會比在淩家過得更好!


    隻要——


    再快一點。


    “左還是右?怎麽還沒到?”


    又拐過一個彎,眼前不再是水田溝渠,而是大片大片的苞穀地。沉甸甸的苞穀棒子綴在杆上,頂端的胡須已經由白青色轉為褐色,一看就是個豐收年。


    換了隊裏老農見到眼前的苞穀,肯定開心得多吃一碗飯。


    眼前這兩人卻無暇欣賞。


    女知青一手撫著胸口,喘著粗氣道:“……右邊,瞧、瞧見沒,那個草棚子那兒……”


    祁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小巧隨意的草棚半隱半現,透著微微的煤油燈光,人影拖得老長,伴隨著微晃的燈光,隱約能判斷出夏清優不僅家世符合她跟係統的標準,身材更是苗條婀娜。


    喜意瞬間爬上眼尾眉梢,祁珍甩開領路知青的手,拔腿就朝草棚跑去。


    卻不想山路本就不平,這女知青每頓隻吃得五分飽,肚子空空,這會兒又劇烈運動了十來分鍾,整個人頭暈眼花,被她一推徑自往左側苞穀地裏倒去。


    這可是足足一人高的坡地。


    邵兵兩人在幾十米外聽到尖叫聲,下意識頓了下腳步,以更快的速度朝山上掠去。


    “你還好嗎?”


    女知青小聲呻|吟著,癱倒在玉米杆上,聽到邵兵的聲音愣了愣,下意識搖頭:“沒事——”


    正想叫邵兵拉她上去,就見邵兵微微點了點下巴,扭頭往前走了。


    女知青:……


    她看不見邵兵身旁的真一,隱約知道自己攤上事了。


    不敢大聲嚷嚷,半拽著草根爬起身。


    女知青看向下山的方向,抬腳走了兩步想起那個女人對夏清優的執著,不放心地回頭看著山坳平台處的草棚,一陣天人交戰,女知青呢喃著說了句“對不起”,頭也不回跑了。


    而另一邊的祁珍此刻正欣喜若狂,她離夏清優隻有幾步之遙了。


    想到身後窮追不舍的特管局,她麵上一狠,推開半闔的竹門,同時在腦中跟係統溝通:【係統,快!】


    本以為是眨眼就能成功的事,沒想到係統發出了錯誤警報。


    【目標錯誤!】


    【目標錯誤!】


    【目標錯誤!】


    ……


    係統刻板冰冷的聲音打了祁珍一個悶棍,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她按在門上的手骨節發白。


    “你是??”


    矮凳上的夏清優瞪大眼睛,詫異地站起身,十分警惕的看著祁珍。


    這個臨時棚屋約莫隻有三四平,屋裏搭了一口小砂鍋,還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屋頂並不高。夏清優站起身後,稍稍抬手就能碰到房頂最下一層墊著的塑料膜。


    在狹□□仄的空間裏,兩個互不相識的女人瞪著對方,氣氛一下就緊張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一秒,可能一分鍾,祁珍終於從打擊中回過神,愕然驚呼:“你不是夏清優?”


    夏清優懵了,眼神有些慌亂,她握緊手中勺子橫在胸前,防備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就是夏清優。”


    “我不認識你,你出去。”


    祁珍畢竟大了幾歲,又活了不止一世,立刻識破了她的心虛。


    想到自己挑了又挑才選到合適的奪舍對象,孰料夏清優根本不是夏清優,而係統卻沒有識別出這一點,真是廢物!


    祁珍惱得想當場殺人。


    就在這時,係統再次出聲:【鎖定成功,目標跟宿主匹配度73,目標跟宿主匹配度73……】


    祁珍心念微動。


    她咬著下唇,對“夏清優”的送客置若罔聞,以一種嫌棄中微微帶著釋然的目光看著她。


    才73!


    這意味著這個女人的命比祈真一的差不少。


    當初她同祈真一的匹配度是81,而跟真正的“夏清優”則是92,73這個數字讓祁珍如鯁在喉,咽不下又吐不出來,惡心死了。


    可,這是她最後一次能改頭換麵的機會了……


    現實沒有給她挑剔的空間,祁珍知道,如果不能成功奪舍,就拿不到幻夢,也就擺脫不了那群人,繼續遲疑下去必定會再次落入特管局的手裏。


    不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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