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隊長,昨天咱們確實瞧見山體滑坡了,是嗎?”


    “草,草草草!這特娘的是真的,還是幻覺啊,還是做夢?”


    說這話的人說著就用力朝自個兒臉上甩了一巴掌,那力道一點沒減輕,直把自己打得嗷嗷叫。


    顧不得臉疼驚喜道:“是真的,我的親娘哎,是山神幫忙了吧,要不就是、就是土地公,老天保佑啊,神仙保佑啊,回頭我就給你們準備供品……”


    他雙手合十,神叨叨了幾句。


    若換個時間,身旁的人早就警告他閉嘴了,但這會子大家心裏想法不說一模一樣,但大差不差。


    這要不是有神仙幫忙,山能自己挪開?


    不能,必須不能!


    第52章 ·


    近百號人陷入狂喜,緊接著懷疑人生。


    一個恍然大悟,說自己出生時霞光漫天,另一個就吹牛說出門前娘老子講他會化險為夷,大富大貴,還有人說祖上積德,大夥兒都是托了他的福呢。


    心情一放鬆,那牛皮就吹得滿天飛。


    也不知誰領頭唱了第一句,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斷斷續續,氣勢昂揚的□□仿佛雜亂的溪流漸漸匯聚成汪洋大海,磅礴驚人,響徹公路。


    真一閉著眼睛,嘴角微微上翹,也跟著曲調哼哼,調子跑得跟脫韁的野馬似的,整個一瞎唱。


    “到了市區,就跟他們分道揚鑣。”


    “還倒貨嗎??”


    “嗯。”


    “……”


    盛景瑒說到做到,到了合安立刻跟張朝聞爺孫,鄧清文四人道別,絕口不提拜師之事。


    惹得張朝聞訝然不已,明明一天前他拜他的想法還挺強烈的,自己甚至做好了收關門弟子的準備,不過一晚過去,就換想法了?


    還是——


    那姑娘說了什麽?


    張朝聞若有所思,看了真一一眼。


    真一接收到他的眼神,有些莫名,但還是下意識咧嘴笑了笑。


    張朝聞:……


    “咳,那就……山水有相逢吧。”


    時局如此,說不定隨著陽間和地府對鬼魂精怪的管束越來越嚴,哪一天玄門就徹底消失了,有沒有徒弟傳承衣缽已經不重要了。


    張朝聞牽著孫女,轉身離開前終是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機緣難得,莫毀了你這一身功德。”


    真一微愣,沒覺得被冒犯了,旋即一副傻白甜模樣笑了笑:“多謝指點。”


    張朝聞定定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將目光轉向盛景瑒,也看了他半晌,從衣服內口袋裏掏出一本封麵是赭石色的小冊子,隨手扔過去:“暫且借你,能學多少是你的本事,下回遇見我就得物歸原主了。”


    盛景瑒忙不迭接住,手指下意識摩挲了兩下。


    手感粗糙偏硬,有些奇怪。


    剛想開口,張朝聞已經別過臉轉身走了,他拔高聲音:“大……”師字沒喊出來,臨時換成了“叔”。


    “叔,什麽時候會再見麵?”


    張朝聞依然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該見時,自然就再見了。”


    盛景瑒:“……”


    猜謎人的世界,他是真不懂!


    真一抿嘴,好奇地望著他:“什麽東西,給我看看。”夫妻之間沒分得太清,話沒說完前爪子已經先伸過去了。


    鄧清文身邊的兩位軍人倒是想留下盛景瑒,畢竟這段經曆著實離譜,當日進入隧道的除了張朝聞便是盛景瑒。


    而鄧清文則暗示他們莫請求。


    尤其是聽到盛景瑒說趕回東川,從頭到尾沒有提救命這件事,甚至在另一個小夥子麵前更是表現得對他們的出現一無所知,鄧清文就明白對方確實沒有借著救人牟利的心思。


    況且,他們不是普通人,不願意的話逼也是逼不了的。


    鄧清文便問了盛景瑒和真一的單位跟名字,打算讓東川那邊的熟人照顧一二。


    “你倆要是遇到難事了,就打這個電話。”


    這回盛景瑒沒拒絕。


    鄧清文四人趕時間,寥寥幾句便分道揚鑣,吳燦看著真一手上那神秘的小冊子,再瞥了眼盛景瑒手中電話號碼,搓了搓手,雙眼發光,壓抑不住的美滋滋:“盛哥,咱傍上大腿了,發達了呀。”


    盛景瑒睇他,嘖了一聲。


    “隔著兩個省,能發到到哪兒去?少想些有的沒的,踏踏實實幹你的活。”


    “嘿,你想啊,能派當兵的護送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像他們那種有地位的最在乎麵子了,肯定一口唾沫一個釘,人家都開口說了,讓你有事就聯係,那肯定不是假的。盛哥你走大運的話,千萬別忘了我啊……”


    “少做點白日夢!”


    “盛哥……”


    “沒完沒了了?不賺錢了?”


    “賺賺賺!”


    吳燦比劃了個封口的姿勢,屁顛屁顛跟在盛景瑒後麵,沒安靜多久,又跑去找真一獻殷勤:“嫂子,地上積了水,要不你在車裏等我們吧。”


    拍不了盛哥的馬屁,拍拍嫂子的?


    真一摩挲著冊子,看著地上深一個,淺一個的水坑,好些石板鬆,確實有踩雷的可能。


    她低頭瞅瞅身上幹淨如新的衣裳,想了想,看著盛景瑒:“我在車裏等你們。”


    真一性格外向,認真說來很少有處不好的人,但有時候她對與人打交道這件事是厭倦的,便懶得去當木頭樁子了。


    盛景瑒點頭:“我們很快就回來。”


    “嗯嗯嗯,快去快回。”


    她拉開車門,重新爬回駕駛室懶洋洋地歪坐著,翻閱起冊子。


    起初漫不經心,翻著翻著,真一瞳孔瞬間緊縮,立馬坐直了腰。


    咦?


    不是她想象的敷衍之物。


    是真東西呢。


    他整理的修煉法門稱得上深入淺出,非常易懂,真一自詡並不是聰明絕頂的人,更稱不上悟性絕佳,但她卻能看懂冊子裏說了些什麽。


    裏邊還提了許多他曾遇過的玄奇古怪之事。


    其中便有一個走了邪路的玄門組織用童男童女當引子試圖奪舍長生,也是因為這起兒童失蹤案轟全國,上麵經過幾番討論,決定讓玄門自己管好自己人。


    這才沒有強行取締玄門徹底將他們打為異類,而是招攬到統一的部門納入管理,這才成立了特管局。


    不過,雖說玄門被保留下來,正大光明收徒光耀哪一派是肯定不成了。


    有不明就裏的玩意兒便覺得尋著了欺師滅祖的機會。


    張大師運氣不好,大徒弟失蹤,自己被二徒弟三徒弟合夥暗算,不得已才倉皇遁走,途中撿到了被人丟到路邊茅草裏的牙牙。


    真一看到這兒,秀眉蹙了蹙,讓人摸不透她的想法,過了會兒不知想到什麽眉頭舒展開。


    她咬著下唇,眼神放空,最終依然決定問一問老柳樹。


    這次倒是順利聯係上了。


    老柳樹第一句便是問她是不是在祁珍那兒吃了虧,真一撇嘴,自己有那麽弱嗎?


    “怎麽可能?我可是百年老鬼哎,還有你和閻君的支持,區區一個異界之魂算什麽,都不需要我親自出馬,隻出了一個小弟就把她搞定了。”


    反正沒人在旁邊,真一神氣地哼了哼,大吹特吹。


    吹牛的同時不忘拍拍老柳樹和閻君的馬屁:“您老人家給我做的身體太棒了,修複力特別強,特別厲害,這次我能攢筆大功德多虧了你跟閻君,能遇上你們真是三生有幸,不,十輩子的幸運……”


    “停停停!”


    “別嘮叨了,說正事。”


    “這個嘛……”


    “吞吞吐吐就別說了,我忙去了。”


    真一趕忙叫住:“爺爺,我說我說,你別那麽著急呀。”


    老柳樹:“……”臭丫頭。


    真一不敢賣關子,當即將天眼的事說了,老柳樹沉默許久:“確實有。”


    不待真一展露笑顏,他緊接著就說:“陽間稱為天眼,實際上是地府裏血晶獸的眼睛,它們遊走在黃泉,以彼岸花為食,長此以往就有了點本事,不過……沒了眼睛血晶獸也活不了。”


    血晶獸狀似綿羊,通體血紅,性情溫和,數量卻不多,是某位閻君喜愛的小寵物。


    挖它們眼睛前當心自己這對招子先被挖了。


    “嘶~”真一笑容僵住,撓了撓頭,惆悵道:“這樣啊,那算了。”


    她以為天眼是某種法器,才想著撒撒嬌弄過來,如果一早就知道是活生生的眼珠子,她就不問了。


    沒有天眼,並不折損盛景瑒的出色,但血晶獸沒了眼睛卻會丟命的。


    她再王八蛋,也幹不出這種事。


    “爺爺,昨日我遇上一樁機緣,功德已經提前攢足,我可以變成人了!”


    她的聲音活潑跳脫,地府那端的老柳樹聽到熟悉的語調微微一笑,捋了捋長長的胡須,不覺意外:“你運勢極好,注定會否極泰來。”


    “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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