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屋子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盛景瑒該做的都做了,隻是收拾得確實沒平時幹淨。


    真一將碗筷重衝洗了一遍放進碗櫃,又把剩菜裝好放進水缸裏冰著。


    這會兒正是一年裏最熱的一個月,菜如果放在外麵,明早肯定餿了。


    弄完一切,她才慢吞吞回房。


    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回了盛景瑒的屋,輕輕爬上床躺在原來的位置,整個人滾進盛景瑒懷裏。


    她一靠近,睡著的盛景瑒便如條件反射一般,手主動攬上真一的腰。


    ……


    真一滿臉無奈。


    睡著的盛景瑒怎麽那麽黏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熊輝:……小祁同誌哪裏都好,就是眼光不好,非得嚼老草~~~


    小祁同誌:謝邀,老草有嚼勁兒。


    第38章 ·


    真一的假期一放就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很奇異地,祈家人沒有試圖打擾她。


    不知是商量不出對策還是有別的想法,但真一不在乎。


    她不知道別人對親朋好友失望對社會感到失望後會怎麽想怎麽想,他們似乎很容易因為委屈難受就讓自己墮入更黑暗的深淵,但真一不願意。


    她的執念可以支撐她渡過漫長孤寂的時光,但在失望到達頂點後也會果斷放手。


    一開始她未嚐沒有報複他們的想法。


    想過殺了祁珍,也想毀了他們的生活,想讓爹娘在她麵前痛哭流涕地認錯,想聽他們懺悔為了冒牌貨不認她……


    可那些濃烈的情感突然有一天就冷了,倦了。


    恨嗎?


    其實也沒有。


    聽到爹娘那些顛倒黑白的控訴,真一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點。


    她試著站在他們的立場想問題,突然就悟了:每個人生來就是孤獨的,登上並非自己選擇的舞台,演出並非自己所選擇的劇本1,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也無法選擇自己的智商,更決定不了這輩子是否有貴人相助。


    自然,她無法決定自己能一輩子受到父母兄弟的庇護,他們會不會改變,朝著哪個方向改變並不由她掌控。


    偶爾她會羨慕那些生來富裕,不用挨餓受凍,被家人全心愛著的人。


    但不幸的是,這種充滿了磨難的人生才是她祈真一的。


    想通這點,真一就告誡自己,永遠不要奢望能夠永遠依靠誰,不要將心情和未來寄托在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哪怕是至親至愛。


    那一瞬間,她突然就理解了他們的選擇。


    可說到底,理解卻不代表原諒,無法狠心出手傷害他們的同時,她也並不願意委曲求全。


    所以,就離得遠遠的吧。


    誰也別再打攪誰的生活,如果非得打攪她也不懼。


    如今的她已經不會為他們的背叛難過了,無論他們再做出什麽樣的事,她都心如止水。


    是以祈家一直沒動靜,真一也隻覺得有些奇怪罷了,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諸腦後。


    因為——


    邵兵突然通知她,她的假期得繼續下去。


    因為——


    聯合辦事處那邊能檢測到係統的存在,可係統拒絕與他們溝通。


    他們嚐試從祁珍身上下手,用她的丈夫孩子作威脅,但祁珍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家人,死扛著刑罰也不肯鬆口告訴他們係統的秘密。


    眾人心知肚明係統的出現是多麽重大的發現,怕她熬不住刑死了,不得不暫停審訊,將此事上報總局。


    總局得了信息也非常重視,立刻批準了他們在東川成立特別研究研究小組的申請。


    不僅如此,還向幾位德高望重的隱世大師發了邀請,請他們齊聚東川解決首個入侵人類思維的係統。


    真一聽完,感到驚訝。


    她摸著下巴思考了幾秒,突然問道:


    “啊,她骨頭這麽硬的嗎?”


    她不太相信呢。


    祁珍一看就是重享樂的那一類人,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爽最大,怎麽可能為了別人(係統)委屈自己?


    如果有一天,在係統和自己同事麵臨生死抉擇時,她肯定毫不猶豫拋出係統。


    事實上,她還真沒看錯。


    不是祁珍死扛著不交代,而是係統啟動了反控製程序,她的語言功能完全沒有問題,可就是不能泄露係統相關內容。


    辦事處的人從一開始就弄錯了,他們以為祁珍操控係統或者說兩者處於平等地位。


    真相卻是係統寄宿的同時掌握著宿主的行為邏輯和生命,祁珍拿係統沒辦法,但係統有一萬種遏製她的手段。


    “那他們得在東川停留多久呢。”


    邵兵側目:“你這麽喜歡在火葬場工作?”


    “倒也沒有。”祁珍摳摳手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比起工作,我其實更舍不得工資。”


    邵兵:……


    嗬!


    “我又不像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得努力工作養家糊口,你說對吧,表哥?”


    一個月百來塊呢,她就想靠著這份工作發家致富。


    真一抬頭挺胸,在“有家室”三個字上麵加重語氣,越說越理直氣壯。


    這次邵兵沒反駁她的“表哥”,淡定反問:“你是想說盛景瑒養不起家?既然養不起還娶什麽媳婦。你喊我一聲表哥,我也不能不管你,一會兒等他回來了我就跟他聊聊養家糊口的問題。”


    真一:!!!


    好家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她現在已經在嘴上占不了邵兵便宜了嗎?


    “哦~~~你思想不先進,你這是歧視婦女。”


    邵兵瞥了她一眼,又是冷笑。


    真一特別想建議他以後不要老是露出這種反派式笑容,那些長得帥氣逼人的小夥子邪魅一笑能迷得女同誌嗷嗷叫,他長得像村裏隔壁二表哥似的,這種笑法讓本就不富裕的顏值雪上加霜。


    邵兵:“還有一件事……”


    他有些猶豫,眼底還浮現出淡淡的歉意。


    真一心緊張了緊:“什麽事?你直接說,什麽壞消息我都能承受得了。”


    難道他漏了什麽讓祁珍有了可乘之機跟辦事處那些人交代了自己的存在?


    那也不怕呀,大不了她再狐假虎威一次,用閻君來恐嚇他們。


    邵兵看了她一眼:“先前為了探出祁珍身體裏的係統,對她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比如……開顱開膛,所以,你的身體就算拿回來,那些傷疤估計也沒辦法完全祛除。”


    真一瞠目。


    “你們是合法機構吧,怎麽一言不合還把人開膛破肚啊。”


    還好她不要那具身體了,否則要被這辦事處的人氣死!


    說到這兒,邵兵難得露出幾分抱歉:“這事怪我,為了少些麻煩我隱瞞了你的存在,他們並不知道你等著那具身體還陽,等我察覺到他們的動作後就立刻製止了。你放心,這事還有挽回餘地,首都有幾所醫院能做疤痕修複,醫藥費我出。”


    那係統著實厲害,他們通過儀器能感應到它的存在,但很難判斷它有無實體,是藏於魂魄,還是藏於肌膚?


    隻能使用秘法將身體剖開,先排查有形,再驗證無形。


    “……”


    真一無語的同時還有些心虛。


    雖然他態度非常真誠,但真一還是沒坦白自己依靠修煉重塑身體的事。


    隻敷衍的“哦”了幾聲。


    便話鋒一轉:“那單位能給我開介紹信嗎,我跟盛景瑒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到西北見見父母。”


    正好,最近運輸隊有趟活要到那邊,目前沒什麽人願意接。


    真一起初還覺得奇怪呢。


    她見過的長途司機就盛景瑒一個。


    看盛景瑒跑長途不僅給自己攢了一處院子攢了錢,還能照顧千裏之外的父母兄弟,真一打心底裏覺得跑長途是個有錢途的工作。


    這年頭賺錢多難啊?


    怎麽還有人不願意幹,把錢往外推的呢?


    盛景瑒聽到她的問題笑了好久,等她快惱羞成怒時才把其中的道道兒說給她聽。


    一來今天熱,長途一跑就是好幾天,呆在小小的駕駛室裏能把人熱壞了。


    二來要送的貨物是一車電纜,目的地還是西北某個小縣城,那邊條件多差啊,跟最北邊和最南邊都不能比,一路上明顯倒不了什麽貨。


    累就算了,還沒油水可撈,市內運貨每天補貼六毛,長途就多兩毛,圖啥啊?


    老司機們都三推四請呢,那些剛進運輸隊的人倒是想賺這個出差費,但上麵不放心他們出任務。


    盛景瑒前兩天就提過這事,沒說帶真一一塊去,隻道他接這趟活兒的話就能順道去林場看看父母兄弟,讓真一幫著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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