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表情訕訕的,訥訥道:“你還留著啊?”


    盛景瑒:“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要不是留到今天,你豈不是更有底氣否認??”


    語氣幽怨得咧。


    一點不像他。


    真一還記得當時的盛景瑒是什麽樣。


    特別冷淡,她說什麽他都麵無表情,偶爾附和一句,還動不動嫌她笨。


    別人談對象多熱情啊,有些人到了小樹林摟著就啃,含蓄點的也得牽牽小手。


    他呢?


    她想牽個手,他還故意逗她好幾回才給她牽。


    她主動親他,他都像塊死豬肉一動不動,換了別人肯定激動得啃回來了。


    真一一度懷疑自己冷臉貼了盛景瑒熱屁股。


    但畢竟有英雄救美的初印象在,盛景瑒又恰好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她貼得……其實挺開心的。


    現在風水輪流轉咯。


    雖然被他懟得無話可說,真一不僅不惱,還有點暗爽。


    怎麽說呢?


    就是那種嘴巴上火吃不著愛吃的菜,但知道東西不會飛還乖乖等著自己吃的感覺!


    心情好得能上天。


    盛景瑒眉梢揚起:“心虛了?”


    真一厚著臉皮,假裝沒聽到他的抱怨:“嘿嘿……”


    盛景瑒:!!!


    作者有話要說:


    盛景瑒:……裝傻充愣還賴皮,七年前咋沒發現你的真麵目?


    評論隨機紅包


    第17章 ·


    盛景瑒沒有強勢盯梢,問清她的工作時間和住址後便打算離開。


    走之前意味深長的說道:“你今天看地板的次數特別多,地上有你能看見而我卻看不見的寶貝嗎?”


    真一:……


    這是在內涵她心裏有鬼嗎?


    她抬起眼,沒好氣的看了盛景瑒一眼,可一對上他幽深的眼眸又忍不住犯慫。


    隻能訕訕地低聲抱怨:“你明知道我糾結為難,還陰陽怪氣,哼。”


    盛景瑒眉眼微亮,眼裏的笑意更深,動作瀟灑地站起來,微微俯下身體,兩隻手撐在桌上。


    真一原是坐著,見他靠過來,下意識仰起頭。


    說不清這一刻潛意識裏迎上去是想凶盛景瑒還是想怎樣,但她很快意識到這個動作不該出現,別過臉幹咳兩聲:“說話就說話,幹嘛突然靠這麽近,很嚇人的好不好?”


    盛景瑒笑了一聲。


    看著這姑娘虛張聲勢、色厲內荏的神色,連忙收斂笑意不再撩撥她,聲音溫柔的主動遞了台階:“好,是我錯了,這回原諒我吧。”


    祈真一:天哪,是不是妖怪上了盛景瑒的身,簡直不像他了。


    她一副被嚇到的模樣,秀美的小嘴微張著,露出幾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嘴角那顆小虎牙尤其明顯,顯得十分可愛。


    盛景瑒臉上再次掛上笑容,再也忍不住地曲起食指在真一挺翹的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


    “傻子。”


    真一有些恍惚,伸手在他碰過的位置輕輕摸了摸。


    她抬頭看盛景瑒,聲音飄忽,還有幾分惆悵:“……你才傻。”


    “嗯,都傻。”


    真一反倒語塞了。


    她伸手在空中扇了扇風,有些別扭的看著盛景瑒:“你快回家吧,命格不夠硬的人晚上留在火葬場不大好。”


    沾了太多陰煞氣的人運氣會比別人差一些。


    “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真一:“……做什麽?”


    盛景瑒笑著摸摸她的發頂:“不想到我家看看嗎?以前你——”


    “哎,知道了知道了,我六點下班,你要來就來吧,過時不候啊。”


    怕他又說出什麽不得了的話,真一趕忙應了。


    她實在不想回顧自己厚著臉皮問東問西的愚蠢往事,不是覺得太丟臉傷自尊,就是有些羞窘。


    換做現在的她,哪怕對盛景瑒依然好奇,也能克製自己的心情,不會像愣頭青似的衝上去查人家戶口,還色眯眯地偷捏他的腰……


    還好他不曉得自己是故意的。


    哎,也不知道當時的她在盛景瑒眼裏是什麽形象。


    想起盛景瑒剛才隨口說的“女流氓”,真一垂著頭,恨不得當場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嗯。”


    盛景瑒應了聲,走出休息室。


    真一繃著的肩膀卸下力氣,長籲一口氣,就聽令她頭痛的聲音再次響起:“忘問了,你這身體能吃東西嗎?溫祖廟路口有家空心麻圓特別好吃,炸得酥脆焦香,外麵沾滿了芝麻,那滋味,絕了!”


    塌下去的肩膀再次繃緊。


    聽清話後,真一眼睛一亮,隨著盛景瑒的描繪饞得直咽口水。


    然而很快,眸底的光亮逐漸變得黯淡。


    她搖了搖頭:“吃不了,隻能聞聞味兒。”


    “……”盛景瑒默了默,安慰道:“沒關係,先攢著。等能吃了咱們再吃個痛快。”


    “我真走了啊。”


    真一揮揮手,沒心沒肺:“去吧去吧。”


    盛景瑒離開後沒有回家,騎著單車七拐八拐,去了東川小學附近的家屬樓。


    “盛哥,你咋來了?快進來。”年輕卻禿了頂的男人熱情的招呼他,回頭喊妻子:“英子,盛哥來了,多弄兩個菜啊。”


    “誒!”


    徐茂的老婆王英當初被人陷害差點錯過這份工作,能順利到東川小學當老師,盛景瑒幫了點小忙,後來兩口子跟盛景瑒才開始走動,而徐茂呢,是個手上功夫不錯的木匠。


    盛景瑒今天來主要是叫徐茂幫忙打一套家具。


    他在縣裏有房子,但幾乎沒住過,是以那房子空蕩蕩的,臥室裏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床,他將三條長凳並排放好,上麵鋪一塊木板就成了床。


    那會兒不講究,是沒工夫,也沒心情。


    盛景瑒在運輸隊上班,為了賺錢他幾乎跑的長途。長途貨車司機累,但有個好處便是可以幹一些不那麽合規矩的事,比如當倒爺。


    危險,但來錢快。


    祈真一消失的這幾年,他一直在找她。


    找她就得請那些躲著藏著的大師。


    這年頭可不是說幾句感人肺腑的話就能請別人出山的,那得真金白銀地砸。


    有錢尚能請鬼推磨,大師也是凡人,破四舊讓他們不得不低調做人,收起吃飯的本事,其實日子過得並不痛快,盛景瑒便掐準了這一點。


    他找到的也不是全都有本事的。


    有半罐水隻會點皮毛的,也確實有算天算地的,他這幾年賺的錢,一部分匯回西北林場那邊改善家人的生活,一部分花在這上頭。


    有位叫明正的大師便很肯定的回答說,祈真一能回來,但需要契機。


    當時盛景瑒欣喜若狂。


    然而一年又一年,祁珍過得越來越好,祈真一卻沒有絲毫消息,好似這個世界就沒有她這個人。


    偶爾,他也會懷疑自己做這麽多到底有用無用,甚至會產生放棄的念頭。


    但他骨子裏強,特別護犢子。


    再看祈家的態度,渾然不覺他們的女兒/妹妹換了人,他就越不能放棄。


    如果一個人消失了,連最親的家人都不在意、不知道,如果回不來,永遠都不清楚也就罷了。


    如果回來了,那有多傷心呢?


    ……


    “盛哥、盛哥!”


    徐茂拔高聲音,打斷了盛景瑒的走神。


    “問你要啥樣式呢,你樂嗬啥啊,你剛才那表情好滲人。”說著,他還演了一下盛景瑒的迷之微笑。


    盛景瑒收起笑容,略挑起眉梢:“你隨便弄,挑些小姑娘喜歡的花樣子。”


    徐茂:“你有對象了?啥時候找的啊,哪家的,不會是黃小娥吧?”


    那姑娘喜歡盛景瑒的事,附近幾條巷子都知道。


    黃胖子是運輸隊食堂大師傅,胖墩墩地跟座小山似的,嗓門大如雷。不過他女兒黃小娥隨媽,不像爹,長得白白淨淨,說話輕風細雨特別溫柔,運輸隊好些大小夥子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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