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女人臉上依舊沒有露出半分笑容,但眸光卻尤為溫和,如同映著綿綿月光的秋水。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鳳凰花又開和mo琦安的營養液~


    第112章 啞巴玉雕師(十二)


    《尋遺》第一期在蘆柑tv播放後,聶慈的名聲非但沒有跌入穀底,反而吸引了不少雕刻愛好者的關注,甚至還將她和雪依放在一起,把她們兩個譽為雕刻界未來的希望。


    有人在華國最大的海角論壇裏發了帖——【未來的希望?我看是仇人還差不多!】


    【hhhhhhh看到這一長串形容詞的時候,樓主簡直快笑死了。“雕刻界未來的希望”,想出這個稱號的人肯定不知道雪依聶慈之間的矛盾,她們兩個都恨不得對簿公堂了!】


    【樓主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沒搜索到相關消息呢?】


    【你當然搜不到消息,雪依能夠年少成名,離不開雪家的培養,他們家族在文化領域有著很深的根基,再加上雪依是魏氏集團少東的未婚妻,網絡上怎麽可能保留這種負麵新聞?】


    【我當初追過全程,證據明顯是不利於雪依的,偏偏聶慈突然刪博,再加上某些粉絲的澄清,讓網友們以為聶慈是故意誣陷,太過心虛才會刪博】


    【得了吧,憑雪依的身份地位,如果聶慈真存在誣陷行為,她絕對會起訴,現在什麽風聲都沒有,你們還不明白嗎?聶慈是被公關了啊!】


    【大家快別打啞謎了,展開講講事情的經過,求求遼】


    【當初雪依在微博上發了三層鬼工玉球的照片,不少粉絲都以為這是她的原創作品,雪依也沒有解釋玉球表層的圖案為臨摹而成,欣然接受了他人的讚美與敬佩,哪知道聶慈突然發博控訴,說雪依的鬼工球抄襲了聶家的作品,雪依當然不肯承認,聶慈便甩出民國時期的報道充作證據,經過疊圖對比,圖案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偏偏在這種時候,聶慈突然刪博,所有人才會認定聶慈是在汙蔑。】


    【woc她們倆撕得這麽難看,怎麽還參加同一檔綜藝節目?】


    【誰知道呢?也許是有一方在捆綁炒作】


    帖子回複的層數越來越多,最後甚至被人搬運到了微博。


    站在工作台前的女人死死攥住手機,那張漂亮的臉蛋變得無比扭曲,陰瘮瘮的十分嚇人。


    雪依怎麽也想不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與她的計劃背道而馳。


    她左手按在堅硬的桌角處,一個不察,被角刀劃破了指腹,殷紅的血珠滴落在羊毛地毯上,瞧著刺眼至極。


    原本雪依打算等節目過半以後,再將聶慈的黑料放出去,現在看來,她必須及早做出反應,才能避免淪為一個殘廢的墊腳石!


    聶慈不是孤兒嗎?


    那自己就幫聶慈找到親生父母,讓他們一家團圓。


    節目播出後,聶慈的生活並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她依舊前往麵館,在門前的棚子裏雕刻。


    隻不過最近駐足在旁邊觀看的人更多了。


    此時此刻,聶慈眉頭緊蹙,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處紋理打磨光滑,她才鬆了口氣。


    女人麵前的鬼工球比成年男子的拳頭大不了多少,卻足有十三層,每層景色都有不同的變化,春日的萬物複蘇、夏日的火雲如燒、秋日的金風玉露、冬日的風厲霜飛,無一處不精,無一處不美。


    聶慈剛將鬼工球收好,麵前突然多出了兩個陌生人。


    男人身量偏高,脊背佝僂著,望向聶慈的眼神中透著不加掩飾的算計。


    女人的麵龐雖有些蒼老,卻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


    “孩子,媽媽總算找到你了,跟媽媽回家好不好?”中年女人強擠出幾滴眼淚,湊到聶慈跟前,作勢要拉她的手臂。


    聶慈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避開了她的動作。


    “孩子,你是不是不認得媽媽了?當初你被人販子拐走,爸爸媽媽找了你好幾年,依舊杳無音訊,哪知道你被帶到了b市……”女人以手掩麵,哭得十分傷心。


    聶家麵館的食客本就不少,再加上哭鬧聲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店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聶南舟推門走出來,她擋在養女跟前,沉聲問:“你們是?”


    “我們是小慈的親生父母,十幾年前這孩子丟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重逢的機會。”中年男子啞著嗓子解釋。


    似是瞧出了聶南舟的懷疑,男子繼續道:“如果小慈不信的話,我們大可以去做親子鑒定,人可以撒謊,但dna檢測結果卻不會有假,小慈真是我們的女兒。”


    聶慈麵上沒有絲毫激動之色,甚至還隱隱透出幾分不耐。


    她在這具軀體中重生後,便擁有了原身的一切記憶,即使當年的原身不足十歲,記憶變得模糊不清,但聶慈仍保留著對親生父母的印象。


    麵前這對夫妻確實是原身的血親,可他們卻美化了與原身分開的緣由。


    在他們眼裏,原身是個沒用的賠錢貨,既不能傳宗接代,還占了一個獨生的名額,加重了家裏的負擔,夫妻倆越看原身越覺得厭憎,他們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將孩子扔到孤兒院,讓她自生自滅。


    原身不想和父母分開,便趁著孤兒院的老師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可她那麽小,注定找不到那對夫妻,並且還迷了路,連孤兒院都回不去,隻能在街頭流浪,淪為無家可歸的棄兒。


    聶慈抬手比劃:【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聶南舟解釋了她的意思。


    “我們恰好看到了《尋遺》節目,你一出現,你爸爸就認出來了,因此我們才會千裏迢迢從c市趕到b市。小慈,這麽多年來,爸爸媽媽一直沒在你身邊,可我們對你的愛卻半點不少,我每天夜裏都會夢到你,幻想著某一天能跟你相認。”


    女人低著頭,不斷抹著眼淚,心裏卻盤算著,自己能從雪依手裏得到多少好處。


    如今的聶慈也算是公眾人物,在乎顏麵和名譽,他們可以先要挾女兒,拿到一筆錢,之後再徹底毀了她,完成雪依交待的任務。


    餘光掃過女兒純美無暇的麵龐,女人一顆心怦怦直跳,要是早知道聶慈能出落成這種模樣,早先就不該把她送進孤兒院,讓她嫁給有錢人,以後還能給兒子鋪路。


    聶慈的生母名叫孫芳,生父名叫謝穀宇。


    他們佇立在麵館門前,無論如何都不願離開,恨不得立即將聶慈帶走。


    即使跟這對夫妻的接觸不多,聶慈也能看出來他們動機不純,她取出紙筆,寫道:


    【都過了這麽久了,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彼此的生活,就此分開吧】


    看到這行字,謝穀宇暴跳如雷,他一把奪過筆記本,三兩下將那頁紙撕得粉碎,而後直勾勾的盯著聶慈,壓低聲音道:“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養育了你整整十年,現在你已經長大成人了,是不是該回報我們?”


    【我會按照法律規定,給你們贍養費】


    “贍養費才幾個錢,在b市哪能活得下去?這間麵館的生意貌似不錯,不如你跟你養母商量商量,把這家店交給我和你媽經營,這樣的話,我們以後絕不會再向你討要贍養費。”謝穀宇一張臉上寫滿了貪婪。


    說這番話時,謝穀宇一直都在控製音量,不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目的。


    可他並不知道,早在聶慈提問時,便已經點開手機的錄音功能,將男人的話一字不差的記錄下來。


    聶南舟氣得渾身發抖,拉著養女轉身回到店裏,反手關上店門,將那對夫妻攔在外麵。


    她眼圈略微泛紅,一把將聶慈抱在懷中,作為一個母親,聶南舟實在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不負責任的父母,小慈性情純孝,又在雕刻方麵具有極為罕見的天賦,這樣優秀乖巧的孩子,他們為什麽不珍惜?


    【您別為了這種無賴氣壞了身子。】


    “我就是想不明白,算了,以後咱們別跟這種人接觸,如果他們起訴,咱們照常付贍養費即可。”聶南舟拍了拍聶慈的手。


    隔著玻璃門,謝穀宇夫妻死死盯著聶慈,過了片刻,他們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雙雙跌坐在地上,孫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語調哀戚至極:


    “我的命苦啊,生下的女兒被人販子拐走,好不容易母女相認了,孩子卻嫌棄家裏窮,不願意跟我們回家,我知道是我們沒本事,可是窮人就不配擁有親情嗎?小慈,你的心好狠啊!”


    圍觀的人聽到這番話,難免對衣著樸素的孫芳生出同情。


    “聶慈怎麽這樣?就算生恩沒有養恩大,她也不能把自己的親生父母攔在門外,難道是怕養母傷心?”


    “我看聶慈不是怕養母傷心,而是不想得罪養母。要知道,這家麵館生意極其紅火,每天的流水頗為可觀,聶慈整天在附近逗留,肯定想分一杯羹,若是跟著親生父母離開了,這間麵店哪還有她的份?”


    “有的人為了金錢利益,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顧了,任由他們流落街頭,還真是世風日下。我都想把聶慈揪出來,讓她對自己的父母負責。”


    “媽的,這種品行不端冷心冷血的貨色還敢參加綜藝,也不怕帶壞了青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鳳凰花又開的營養液~


    第113章 啞巴玉雕師(十三)


    麵館發生的事情到底是鬧大了,就連身在魏氏集團的魏叔延也聽說了此事。


    青年走到雪依身邊,抬手環住女人纖細的腰肢,將她抱在懷裏,“我媽向來心軟,把聶慈當成親生女兒看待,卻不知道自己養了一條心狠手辣的毒蛇。”


    貝齒輕咬紅唇,雪依刻意流露出些許猶豫之色,她忍不住提議:“叔延,就算你跟阿姨分開了,她們到底也是你的家人,聶慈城府極深,慣會利用自身的殘缺來博取他人的同情。


    當初阿姨不願把雕刻筆記交給你,但聶慈雕刻鬼工球的手法,明顯與聶家祖輩如出一轍,阿姨千萬別被她騙了。”


    魏叔延輕輕嗅聞雪依身上的馥鬱香氣,低聲喟歎道:“依依,我媽絲毫不顧及我們的感情,你卻還在為她著想。”


    雪依抬眸注視著麵前的青年,眼底滿是濃到化不開的真摯情意,她頰邊浮起一抹暈紅,小聲道:“等我們結婚了,我和阿姨就是一家人,關心長輩也沒什麽。”


    聽到這話,魏叔延甭提有多感動了,當天晚上,他直接給聶南舟打了個電話,毫不留情的嘲諷:


    “聶慈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願理會,你把她留在身邊,當心被她反咬一口。”


    聶南舟揉了揉酸脹的額角,語氣淡淡:“我的家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媽!”魏叔延氣急敗壞,“我是為了你好,你和漁曉都是我血脈相連的親人,不要被聶慈蒙蔽了,她剛把鬼工玉球拿到手,轉頭便交給了博物館,裏麵肯定有貓膩。”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的聶延天真善良,而現在的魏叔延卻精於算計,說出口的每個字都令人不適。


    聶南舟覺得自己快被撲麵而來的疲憊淹沒了,她無聲的歎了口氣,直接掛斷電話。


    這會兒工作室的燈還亮著,聶南舟將房門推開一條縫隙,便看見養女伏在案前畫樣。筆尖劃過紙麵,發出沙沙的響聲,讓聶南舟焦躁不安的心緒逐漸平複下來。


    打從把養女接回家的那天起,聶南舟便將她視為親生女兒,即使兩人之間沒有親緣關係,但這份感情卻做不得假。


    今天遇見的那對夫妻,要是真心疼愛小慈也就罷了,可他們的言行舉止透露著極強的貪婪,顯然動機不純。


    右手用力摳住門框,聶南舟深深吸氣,無論如何她都會保護好小慈,不讓這個孩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由於太過專注,聶慈並沒有發現養母來過,她在紙上勾勒出山水的紋樣,時不時修改一三,仿佛對手中的畫作沒有太大的把握。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聶慈換了一種全新的雕刻原料——玉石。


    玉石與竹根的性狀全然不同,質地堅硬脆薄,一旦紋樣深淺設計的不妥,很容易在雕刻過程中出現意外,導致玉石整體碎裂開來。


    手裏握著雞卵大小的碧玉牌,聶慈一寸寸感受著玉石的特點,這塊籽料產自沱江,色澤純正,觸感冰潤,肉眼幾乎看不見瑕疵。


    聶慈猶豫片刻,終於定下了自己要使用的雕刻手法。


    薄意。


    薄意是在金石表層進行浮刻,因雕刻層薄而富有畫意,才取了這樣的名字。這種雕刻手法幾近畫理,又融入了書法、篆刻的精髓,傳世的作品皆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聶慈先拿起尖刀,按照之前描圖的紋樣,在玉牌上勒線,她握刀的手穩而有力,刀刃如臂使指,留下的痕跡深淺適中,並沒有造成過大的崩裂。


    而後她又用平刀,將勒線以外的玉層刮抹幹淨。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聶慈這才放下玉牌,起身走進廚房倒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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