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麽樣?」


    「暫無大礙,隻是些皮肉傷罷了。」


    青丹尊不信他:「你口中的暫無大礙,那就是要死了的程度。」


    「……」白渺放下茶杯,良久低聲道,「胡說。」


    這一聲胡說輕飄飄地落進了林若非的耳中。


    她抬眸,正好和白渺的目光對上,不由得一怔。


    靈識悄悄地靠近白渺,見他並沒有反應,便更加大膽地貼了上去。然而意料之中的,林若非隻看見了一片金光。


    她想要看看白渺的傷究竟到了怎樣一種程度,奈何有修為壓製,她什麽都看不清。


    林若非不甘心地撤回靈識。


    青丹尊長嘆一聲,緩慢起身,道:「你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好好養傷,不要再往外麵跑。」他看了躺在床上的林若非一眼,「我先回去了。明陵山和妖界那邊的事,就不要插手了。」


    白渺應下,把他送出房間,看著他在月光下越走越遠,卻又忽然叫住了他:「師兄。」


    青丹尊:「何事?」


    白渺的雙眸映出月光,竟然比方才在屋中更亮。他凝望著青丹尊毫無生氣的雙眼,沉聲道:「莫再使用靈測術了。」


    「……」青丹尊沉默片刻,笑了,揮揮手,「我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剩下的什麽都沒說。


    等他徹底離開了,白渺才轉身進了屋。


    屋中燭火明亮,林若非的麵龐在燭光的照耀下也紅潤了幾分,再也沒了他走之前的蒼白與憔悴。


    林若非看著他站在自己的床邊,目光沉沉,不知他要做些什麽。忽然間他伸出手,卻不是像之前那樣為自己撫開頭髮,而是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她的眉心。


    林若非感覺意識忽然間變得分外沉重。


    白渺的靈力渡過來。


    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睡吧。」


    「偷聽了一晚上,也累了。」


    「睡醒過來,一切就都好了。」


    「……」


    林若非看著他的身影離自己越發遙遠,本能地想要掙紮,她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但是意識漸漸的陷入深眠,她的掙紮微不足道,最終也隻能任由自己再次沉入黑暗。


    算了。


    醒過來再問也不遲。


    就如他所說的,睡醒過來,一切就都會好了。


    ……


    白渺在床邊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等林若非徹底地睡著了,伸手幫她把被褥整理好,隨後離開竹屋,找到一直在隔壁的阿紙。


    「尊主。」


    白渺從虛境中拿出一包藥草,道:「她身上餘毒未除,煎服此藥,可使之痊癒。」


    阿紙接過,連忙應下。


    見他臉色不好,擔憂道:「尊主,您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為林姑娘洗靈,還沒有好好休息,今晚便由我來照顧林姑娘,您回引華殿吧。」


    白渺隻是低頭應了一聲,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嗯。」


    阿紙也隻能勸道此處。他決定的事情,沒有辦法改變。


    「喵~」


    阿紙腳邊發出一聲低低的貓叫。小白貓一步一趔趄地走過來,四肢都不協調,讓人看著一度以為他的四條腿要打結了。


    小貓慢吞吞地挪到阿紙身邊。


    這半年以來,都是阿紙在照顧他,自然也會對他親近。


    白渺低頭與小貓對視。


    阿紙將其抱起來,道:「可能是醒過來發現我不在,所以來找我了。」


    白渺伸出手放在小貓的後頸,輕輕地捏起來。


    小貓瞪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他現在捏著這隻貓的後頸,隻要手上一用力就能夠把他提到自己的懷中。阿紙對他忠心耿耿,如果他想要這隻貓,他不會有半點猶豫。


    可是……


    白渺回憶起平日裏,林若非抱著貓的模樣,又慢慢地鬆開了手,轉而墊在了他的下頜。


    指尖微微發亮,靈力順著他的手臂,流入到小貓的體內。


    小貓眯起雙眼,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這一切都發生隱秘極了,阿紙並沒有發現,還以為懷中的小貓是困了,用著自己橢圓形的小手臂不斷地拍著他的後背。


    白渺收回手,忍了一下,抬手擋住自己,轉過頭去:「咳咳咳……」


    阿紙當即放開手,任由小貓飛一般地跑開:「尊主?!」


    「無礙。」白渺凝視著自己的指尖,一隻貓咪模樣的紙傀儡,還用不了多少靈力,應當是洗靈導致的。他的聲音都微微沙啞,「隻是,有點使用過度了。過幾日就會好起來。」


    阿紙沒有聽清後麵這一句話:「什麽?」


    白渺搖搖頭。


    竹屋內燭光第舊。


    白渺道:「今晚便辛苦你了。」


    阿紙道:「尊主放心,我定然會好好照顧林姑娘的。」


    「好。」


    白渺緩了一緩,轉身向山巔行去。


    他一身白衣如舊,在月光下熠熠生輝,仿佛從來沒有變過。


    ……


    第50章


    林若非醒過來那天, 是個艷陽天。


    阿紙在院中澆花,小貓在他身旁一躍一跳地捕捉蝴蝶,陽光落在兩人的身上, 花香四溢, 顯地分外的和諧。


    林若非撐著身體從屋內走出來時,看到這幅畫麵, 心中一暖,輕聲道:「阿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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