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緩緩被推開,眾人紛紛好奇地向裏探望。


    高芸和弄月在門前行了一禮,上報導:「弟子高芸,帶新招弟子前來——」


    不等她說完,門內翩翩走出一人,身姿挺拔,白衣墨發,長袍上繡著的雲紋與他頭上的玉冠相得益彰,衣角發尾無風自動,似是謫仙降臨,步履輕緩,風光月霽,宛若一輪清月,目光不禁自覺被他吸引,卻又遙不可及。


    他抬手示意高芸停下。


    弄月瞬時抬頭,呼吸凝滯,喃喃道:「尊主……」


    身後的人群發出一聲驚嘆。林若非也感覺心頭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


    不愧是讓弄月心心念念的歸雲君,確實是天人之姿。


    她抿抿幹澀的嘴唇,將頭低下去。


    白渺在不遠處站定,目光掠過眾人,停在林若非身上,輕聲道:「我收她為徒。」


    眾人:「……」


    弄月:「!!!」


    林若非:「???」她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啥?!」


    她都感覺到了來自女主嫉恨的目光。那眼神像是在毒火裏淬過一樣,盯得她冷汗簌簌落下,如果能用眼神殺人,她恐怕已經在這裏死了千遍萬遍了。


    她遭不住啊!


    林若非急忙道:「尊主,我沒有拜您為師之意。」


    白渺隻道:「我已與兩位峰主討論過了,以你的實力,拜在他們門下是浪費資質,即便是掌門師兄,也未必能把你的能力發揮到最強。」


    這就是理由嗎?愛了愛了。


    「從今日起,你跟隨我修行。」白渺忽略已經逐漸神智不清的林若非,對高芸道,「帶她去清輝峰便好,我還有事在身,弄月主持拜師大會繼續進行。」說罷,他自行離開太微殿,下山去了。


    好隨意的拜師!


    林若非打個激靈,陡然清醒,對上了弄月愈發怨恨的目光,眉頭深皺,在高芸的引導下遠離人群,高芸祭出靈劍,延展到可以承受二人寬度,扶著林若非搖搖晃晃地站上來,一路劈風穿雲,向著清輝峰飛去。


    林若非穩住身體,逐漸得心應手,向下望去,太微殿在半山腰處矗立,下方不遠便是她們所在的廣銜台,天梯宛若長龍,盤旋在山峰,不禁驚道:「原來從上方看大殿如此壯觀。」


    高芸自豪道:「自然,主峰可是門內最高的,峰上大殿也是門內最為壯闊的。」她向來以門派為豪,身後又帶著一個新弟子,說起這些便滔滔不絕,「瀾今門分六峰,主峰便是弟子學習課業、舉行試練大會和三尊會談的地方,五峰是三尊和峰主以及門下弟子的住處。歸雲君就住在清輝峰。」


    「明明有五位長輩,為何隻列三位為尊?」


    「因為另外兩位峰主不曾在仙界大會中贏得認同,並不能冠以『尊』號,隻能暫以峰主稱呼。兩位峰主與三尊並非師出同門,而是出自師叔祖門下。」


    「原來如此。」林若非問,「但是如若每屆選拔弟子,隻有榜首可以拜三尊之一為師,那兩位峰主的徒弟豈不是很多?」


    高芸笑:「當然不是,通過試練可以成為內門弟子的人少之又少,上屆試練大會隻有兩人通過。而且三尊門下弟子未必全是榜首。像我的大師兄,他就不是榜首。再比如,掌門座下三個徒弟,弄月身為首徒,也不是通過選拔大會——」


    高芸的話語戛然而止,像是提到了不能說的禁製。


    林若非看過書,是知曉此事的。


    弄月是在幼時被掌門玄詹帶回瀾今門的,踏入山門就成為了掌門弟子。


    也是因為這個關係,弄月總覺得自己在門內是特殊的存在,所作所為無所忌憚,無奈碰到了冷情的歸雲君,被激起了勝負欲。


    想到她日後為了歸雲君做出的種種心狠手辣之事,林若非不禁打個寒戰。


    高芸調整好心情,語氣又歡快起來:「歸雲君可是從未受過徒弟。你能拜入他的門下,真是三生有幸。」


    並不!


    歸雲君在她眼裏就是一個大寫的催命符!


    「其實我沒什麽真實感,這拜師太草率了……」


    「哈哈哈!」高芸爽朗笑了兩聲,「啊,到了!」


    劍速漸緩,高芸控製著緩緩降落。


    二人平穩落地。


    林若非跳下靈劍,抬眼就看到一座小屋,屋頂是竹做的,牆麵也是竹做的,圍欄也是竹做的,四麵也種滿了鬱鬱蔥蔥的翠竹。


    迎麵撲來一股清新的竹香氣。


    林若非低手撫過身邊的花。花瓣上還綴著晶瑩露水,嬌艷迷人,引得她都有些沉醉。


    不同於太微殿宏偉壯麗,這裏就是一處世外桃源。


    她心中十分歡喜這樣的地方。


    高芸站在劍上,對她道:「林師妹,我就先離開了。」


    小竹屋的門忽然被推開,走出一個紙人來。


    「我已將你送到此處,其餘有關清輝峰的事項,阿紙會告知你。」


    林若非送走高芸,轉頭細細打量起那紙人。


    這紙人不知由什麽製作而成,雪白的一片,長著圓圓的腦袋和橢圓的四肢,沒有五官,憨厚可愛而簡陋。


    紙人向她微微彎腰,竟然會開口說話,把她嚇一跳,說不出的詭異。紙人聲音宛如一個少年:「林姑娘,請隨我來。」


    林若非猶疑片刻,跟隨在後麵走入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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