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忍受著什麽異乎尋常的疼痛,不過幾秒,他已經漲紅了臉,然後忽然低頭,兩顆眼珠幾乎要爆出來。


    一口吐掉嘴裏的布,他十分暴怒地衝著女人低吼:“你是想害死我嗎!害死我對你有什麽好處!我都說了讓你把手指給掰開,你怎麽就聽不懂呢?你這樣生拉硬拽怎麽可能拽下來?反而還會讓他的指甲扣進我的肉裏!要是我感染了,我第一個咬死的就是你!”


    女人的身子忍不住發抖,嘴裏連聲道歉,從桌子底下拉出來一個工具箱。她把手裏的什麽東西放回去,又在裏麵翻翻找找,取出來一個錐子。


    男人把布條撿回來,塞回嘴裏。


    女人繼續操作,可是男人轉瞬間又開始大呼:“用錐子撬它的手指!不是讓你用錐子戳我!”


    女人此時也有些崩潰,聲音不由自主大了些:“我就是在撬啊!但是它勒得那麽緊,肯定多少會傷到你……”


    “什麽多少,你根本就是一直在傷到我!”男人憤怒的一錘桌子,“砰”的一聲巨響嚇了女人一跳。


    “你小聲點,萬一把剩下的喪屍吸引過來……”


    “過來就過來!大不了我拉著你一起死!”男人音量不減反增,“他們四點半就要來了,到時候你不幫我把這種手弄下來,我就告訴他們你也被感染了!我走不了,你也別想走!”


    “可我們根本沒有……”


    “你看他們信我還是信你!”


    男人這句話無疑激怒了女人。


    槐嶽看見她的背影緩緩站起身,握著錐子的手越發用力。


    “你!你不能這樣!”


    男人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臨近,因為女人向來都是逆來順受,從來不會反抗他。他揚頭,冷笑:“嗬,你想試試?”


    唰的一下,血光乍現。槐嶽隻感覺眼前一花,女人手中的錐子已經從側麵貫穿了男人的脖頸,而他臉上還定格在剛才的那個冷笑。


    “試試……就試試!我忍你夠久了!”


    男人的眼睛瞪圓,瞳孔逐漸擴散,緩緩倒了下去,“砰”的摔到地上。


    槐嶽被驚到,身子晃了晃。而女人似乎感應到了門口光線的變化,忽然一道淩厲的眼刀飛過去:“誰?!”


    “呃……那個……”槐嶽站起身,打開一半的門,靠在門框上縮著脖子,一副受驚了的小白兔的模樣,嘴上磕磕巴巴,“對、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你是誰?”


    看見活人,女人先是驚得下意識後退一步,然後立即做好了防禦姿態,舉起手裏沾血的錐子。


    大部隊早已經撤離,這又是片荒廢的工地,不可能有除他們之外的活人來這裏。


    “我我、呃,我……大概是路過?”槐嶽把鐵棍背在身後。


    親眼目睹女人殺了人,這看著那柄錐子不由得犯怵。她們向來都不會傷害活人,可是麵前這個人卻會殺人,她要是給不出個恰當理由來,對方肯定會動手殺她,倒不如她先下手為強。


    下定決心,她立即閃身進入門內,臉上還是一副很害怕的模樣:“對不起了……”


    她說著,甩出鐵棍。


    “砰!”女人還沒反應過來,棍子已然砸到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掀翻在地,手裏的錐子也滾落到遠處。


    槐嶽抓準機會欺身而上,將她的兩隻手別到背後,單膝壓在她身上。


    其他五人也在這時候衝了進來,這幅浩浩蕩蕩的氣勢,把女人驚得目瞪口呆。


    “你是什麽人?在這裏做什麽的?剛才的喪屍是什麽情況?快說,不說就敲爆你的腦袋!”錢溢提著錘子就蹲在了女人身邊,將錘子懸在女人頭頂,時刻都有可能落下。


    女人楞了幾秒,隨即態度變得有些驕慢:“有本事來呀,殺了我,你們什麽都不會知道。”


    然而她這個算盤錯得離譜。


    錢溢臉上浮起一個譏笑,用錘子抬起她的下巴:“我猜啊,你是這個實驗基地最底層的打雜工,剛才的那些喪屍是在你們這兒改造出來的,而重要的人和文件都已經被轉移走了,隻剩下你們在這裏掃尾,對嗎?”


    女人臉色瞬間煞白如雪:“你怎麽知道!”


    “我們怎麽不知道?前幾天我們才把你們另一個窩點給端了,並且上報給了國家,現在隻不過是順著線索查到了這裏。也就是按照流程問你幾句話,你還真把自己當個角色了?”


    魏芣讓秋明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站到女人身邊冷嘲熱諷。


    話裏半真半假,加上她冷漠的表情,竟然真把女人給唬住了。


    夏平安和祝寧不知道她們在搞什麽鬼,但眼看她們控製住了場麵,便也麵無表情地站在一邊不說話。


    “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說吧,叫什麽名字?”錢溢把錘子壓在女人的側臉上。


    冰冷的錘子加上女人如墜冰窟的心,讓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警察姐姐,我說,我都說!”她的眼淚立馬飆了出來。


    女人名叫孫茉莉,比魏芣她們還要小兩歲,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家裏托關係才讓她在德林生物研究所找了份打雜的工作。喪屍爆發後,她被研究所分配到了這裏,依然做的是些亂七八糟的雜活兒。


    男人的名字叫吳東,學曆也不高,比她大兩歲,在這裏做的工作跟晨星灣停車場裏的三個瘋子一樣。因此,有了孫茉莉墊底,吳東在這裏的地位竟然不算最底層。


    孫茉莉哭哭啼啼、絮絮叨叨,講了二十分鍾才把她知道的東西都講清楚。


    事情大致都跟晨星灣一樣,隻不過晨星灣整個小區淪陷,居民都成了試驗品,老大老五老六也就成了棄子。


    可是這裏,這片廢棄工地上除了幾十個工人外就沒有更多試驗品了,不是整區淪陷,他們這些人丟了也可惜,所以今天下午四點半,就會有人把他們接回總部繼續打雜。


    槐嶽看了眼手機:“三點了,還有一個半小時。”


    秋明已經坐在椅子上把身上的沙子都撣得差不多了,她問孫茉莉:“你確定所有的文件和試劑都被他們帶走了?沒有遺留嗎?”


    孫茉莉斬釘截鐵:“確定,我們倆留下來就是做收尾的,除了桌子椅子,其他剩下的所有東西都在旁邊那兩個箱子裏,他們讓我們走的時候把東西也帶上。我還沒封條,你們可以去翻翻!”


    魏芣走過去,一邊翻一邊拍照。


    秋明沉吟片刻:“總部肯定有全部、至少是大部分病毒種類的資料,要想研製疫苗和抗病毒的藥物,肯定要把資料搞到手。”


    她看看槐嶽,又看看祝寧,最後把目光投向孫茉莉:“總部的人認識你們嗎?如果我們代替你們去,他們會認出來嗎?”


    孫茉莉愣怔片刻,仔細思考:“總部我還沒去過,他們應該沒人認識我……之前讓登記信息的時候,他們也隻要了我們的手機號碼和姓名身份證號,沒有要照片。我們隻是小蝦米,幹的都是雜活,去了總部也接觸不到核心信息,他們應該不會查得那麽嚴格吧?”


    四個人對視一眼,秋明已經有了決定:“我跟她身形相似,我代替她去。”


    她說著,又把目光轉向夏平安,夏平安立馬站直身體,拍著胸脯:“那我就替這個吳什麽去!”


    “吳東。”孫茉莉提醒。


    “管他東南西北呢,能有辦法救我寧哥我就去!”


    秋明和夏平安立馬與兩人把能換的衣服都換了,並把他們的手機密碼指紋等都設置成了自己的。


    一切準備就緒,魏芣也已經把兩個箱子的東西都清點了一遍,果然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你們把他們的手機放在外口袋裏,自己的手機開好定位藏在衣服裏麵。錢溢和我先去把要送的東西送了,槐嶽跟祝寧跟著定位走,跟你們保持五到十公裏的距離,不讓他們發現。”她把任務安排好,順手也把兩個箱子給封好了。


    “那我們現在就分頭行動了?”看大家都沒有異議,秋明最後問。


    祝寧點點頭:“可以。已經三點半了,我們四個得趕緊把車開走,你們要注意安全,發現異常一定要告訴我們,感覺到危險就先逃出來。”


    秋明和夏平安應著,站在一旁的孫茉莉舉手發問:“那個……我呢?我跟你們誰走?”


    魏芣這才發現自己忘了她,甩手一錘子敲暈了她。


    “等她醒了讓她自己找出路吧。”


    第106章 定位消失了


    開車的兩隊人在秋明和夏平安的目送中,把車開出了廢棄工地,然後又下車返回頭,把車轍的痕跡都給抹除掉才正式上路。


    趁著還有時間,秋明和夏平安簡單把屋子裏清理了一下,將吳東和喪屍的屍體拖到了停車場一個堆放建築垃圾的陰暗角落裏。孫茉莉則被他們藏在隔壁房間的一張大桌子後麵。


    剩下的兩個紙箱子裏麵全都是一些雜碎的物品,體積看起來雖然大,但實際上並不是很重。


    等到四點十五分左右,兩個人分別抱著一個紙箱子上到地麵,站在一棟才建好框架的大樓門口,等待來接他們的人。


    等待的時間讓人焦灼,夏平安不停地看手機,每一分鍾報一次時間,搞得原來還算淡定的秋明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總部的人來得並不準時,兩人等到將近五點鍾,才遠遠地看見一輛又破又小的麵包車慢慢駛了進來。


    車尾排放的尾氣是烏黑的顏色,好像工業革命時期工廠上空林立的煙囪,隻要工廠運轉,就一刻不停地排放黑色廢棄,把空氣汙染得一團糟。


    麵包車靠近,兩人都忍不住捂住鼻子,嗆得咳嗽了幾聲。


    “姓名和身份證號報一下。”車門打開,上麵走下來一個戴口罩的瘦小男人,低頭盯著手裏的表格,頭也不抬地問。


    口罩原本應該是白色,但這會兒已經是灰撲撲的了,仔細看還有幾道黃色印記,像是殘羹剩菜濺上去的油汙。


    秋明和夏平安十分流利地報出了孫茉莉和吳東的身份信息,正要把箱子抬上車,瘦小男人卻伸手製止了他們。


    “先放下。那邊是什麽情況?”男人指向稍遠處塌陷的大坑,冷冷地問道。


    “哦,那個啊,地塌了唄。”夏平安立馬回答,語調上揚,語氣他一直以來的那樣輕快。然而這樣的輕快進了瘦小男人的耳朵裏,就成了不尊重。


    “你閉嘴!你跟領導講話都是這種態度嗎?”他惡狠狠瞪了一眼夏平安,又指了下秋明,“你講。”


    “啊?”夏平安不明所以,被瞪得莫名其妙,撓了撓頭,但也沒敢再說話。


    秋明有意模仿孫茉莉,聲音輕輕柔柔的,麵露膽怯,低聲下氣回答:“研究員撤退的時候,把試驗品用沙子埋了起來。沙子有幾十噸,堆成了個小山。但是地下一層是空的,那塊兒地下的頂還沒建,承重柱也隻有兩根,然後今天下午,沙子就把地給壓塌了……”


    “試驗品呢?跑出來沒?”瘦小男人“嘖”地皺眉。


    秋明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還都壓在沙子底下呢!”


    男人放下心,低頭在表格上把他們倆的名字後麵畫了個勾,嘴裏嘀咕:“怎麽想的,居然把喪屍埋在沙子裏?撤退得再著急也不能這樣啊,這萬一出了事兒,還得我們這些搞後勤的來處理……麻煩!”


    他抱怨完,指揮夏平安把箱子塞進後備箱。


    兩人跟在他後頭上了車,這才發現車裏已經坐了五個人。這五個人有男有女,看起來應該跟他們一樣是要被接回總部的。


    他們原本把頭湊在一起在說什麽悄悄話,但在看見瘦小男人上來的那一刻,全都立即端正坐姿把頭低了下去,似乎很是怕他。


    男人睥睨了他們一眼,對他們這幅反應十分滿意,隨後坐到了副駕駛上,招呼司機開車。


    窗簾全部拉了起來,外麵的人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外麵。車顛得人頭暈,又沒有人講話,兩人很快開始犯困,幾乎快要睡著時,車停了。


    兩人立即抬頭打起精神。


    “到了嗎?”夏平安問。


    瘦小男人拿著表格,聽見他說話相當煩躁地瞪了他一眼:“閉嘴!剩下的路上我不想再聽見你說話!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夏平安嚇得把脖子縮了起來,不明白自己怎麽又惹了他。高大的身體像鵪鶉一樣蜷縮在不大的座位上,車內的氛圍一時間低得近乎凝固。


    還有事要辦,外麵有兩個人影,男人下了車,照例詢問:“姓名和身份證報一下。”


    車裏其他五個人這時候終於像是解除封印一樣,紛紛抬起頭,憋著笑看向夏平安,也不說話,臉上說不盡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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