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靠!針掉了!”


    左手臂首先擺脫禁錮,梁飛一下子坐起身,眼睛怒目圓睜,眼前不知為何被一片血紅色籠罩住,眼前的一切都是紅色的,剛才刺眼的白光也成了血色紅光。


    “怎麽回事?是不是他的藥還是沒有注射夠?不是說楚教授錢給他們……”


    “唔!放開我!”


    梁飛吐掉嘴裏的東西,“砰”的一下掙脫掉右邊的禁錮。


    “完了!他起來了!快按住他!”


    梁飛哪兒還能再讓他們按住,猛然一躍跳下台子,這才發現這似乎是一間手術室。


    疼!好疼!


    他感覺身上每一根血管都在被灼燒,劇烈的痛苦從手臂延伸到整個上半身,然後延伸到雙腿雙腳,最後腦袋也開始疼。


    不!他不能待在這裏!他要逃!要要去找楊婉!


    沒錯!他要去找楊婉!是楊婉故意害他!


    “唔啊!!!”


    他放聲怒吼,聽見外麵有數聲同樣的吼叫在低低應和,它們似乎在害怕他。


    此時他已經感受不到有人在攻擊和拖拽自己了,他盯緊前麵的門,甩開手臂上撓它的小玩意兒,衝了出去。


    老大老五老六本來已經分別抓住了他的四肢,可誰知他竟然像玩兒似的,一下就把他們都給甩開了!


    “完了!完了!快追!追不到我就完了!”老大帶頭衝出去,追著梁飛後頭奔跑,然而迎麵卻撞上滿臉驚恐焦急的貨車司機。


    “快!攔住他!”老大朝他叫道。


    然而貨車司機看見梁飛卻立馬閃身躲了過去,反而直奔老大,並敞開雙臂攔住他。


    “你幹什麽!不攔住他我們就完了!我們四個全部都要完蛋!”


    “放屁!攔住他才是真的完了!車廂裏還有二十三個人!”


    老大愣住,老五老六此時也終於追了上來,而梁飛腳下生風,已經跑出了停車場,衝進了瓢潑大雨之中。


    “來之前我們清點過了,總共隻有二十三個人,現在車廂裏還有二十三個人,加上他就是二十四個人了……多了一個……”貨車司機的嘴唇發抖。


    “多、多出來的是他嗎?”老六終於不再想笑了。


    “我對過了,冊子上二十三張照片和車裏的二十三個人全對上了,隻有他……”


    “他、他是怎麽進來的?為什麽會多、多出來一個人?”老五也開始結巴。


    “我不知道……”貨車司機抱住腦袋。


    “嗡~”老大的手機一震,他打開來,“又來催數據了,他說三分鍾後必須發給他……”


    “我們完了,試劑已經打了,我們沒有多餘的試劑了,我們要跟老二老三和老四一樣了……”老大木木地說,“老三在上台子之前,跟我說,這個手術台,遲早有一天也會輪到我躺上去……”


    “不!還剩半截!我沒注射完就被他掙開來了!”老五叫道。


    四個人頓時眼神發亮。


    “快去抬人!”貨車司機拉住老五就跑。


    五分鍾後,老大給男人發去結果。


    “ss259+sd360實驗失敗,實驗體同時注射兩種試劑,一分鍾後瞳孔擴大,一分十五秒開始有輕微的嗚咽,兩分鍾零三秒後才有進一步的肢體掙紮,三分四十六秒恢複平靜,狀態與感染原病毒的喪屍無異。”


    “他會信嗎?ss259隻剩不到六分之一,sd360隻剩幾滴,效果太微小了……明明這兩針應該是效力最強的,結果做出來的結果卻是最弱的……”老大顫抖著手發完消息,小聲問圍在他身邊的三個人。


    “說不定就是兩種病毒抵消了效果呢?別怕,隻要我們統一口徑,他一定會信的!”貨車司機說著這話,聲音都在顫抖,“繼續去搬貨吧,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你們把被他掙壞的皮帶修一修……”


    停車場外,小區內,雨大傾盆。


    梁飛站在暴雨下,敞開懷抱感受著雨水的衝刷。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讓他感覺體內灼燒的疼痛似乎被壓製下去了一點兒。


    再大點兒!雨再大點兒!


    他睜圓眼睛,任由雨水打進眼睛裏,腦中隻剩了這麽一個念頭。


    頭好像是要爆掉,大腦在顱骨裏被撕成碎片,然後攪成一片混沌。


    他是誰?這裏是哪裏?怎麽他的身體會這麽疼?楊婉又是誰?他怎麽好像隻記得她這一個人了?


    他好像要閃閃發亮的東西,越多越好,他最喜歡閃閃發亮的小物件了……


    唔……頭好疼!不行!雨再大點兒!


    他在混沌中抓住這一個念頭,努力想要喚回自己的神誌。


    “轟隆!”


    閃電劃過,雷鳴震耳。


    如果這時候周圍的樓棟有人打開窗簾看向外麵,他們一定會看見一個皮膚慘白的怪人站在草坪中央,好像是雷電和風雨的虔誠信徒,正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慢慢的,不知過了多久,手臂好像沒有那麽疼了。


    梁飛緩緩閉上眼睛,放下手臂,轉動脖頸,活動肩胛骨和四肢。


    不疼了,腦子也清楚了。


    梁飛感覺隻是短暫地發了一次燒,燒退後身體就恢複了正常。


    “轟隆!”


    又一道閃電劃過,雷聲比剛才那聲更大。


    他借著閃電查看自己的手臂,被紮針的地方有兩個紅色的小圓點,摸上去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他們給他注射的到底是什麽?


    他不知道答案,但或許楊婉知道,誰讓是她把他引下去的呢……


    他們一定是一夥兒的!


    梁飛正要動怒,身體忽然又熱了起來。他旋即冷靜,身體也跟著恢複了正常。


    去找楊婉,問個清楚!


    物業工作人員的宿舍在哪兒他是知道的,可以說,隻要這個小區有人住的地方,他都爬過。


    隻是他不知道楊婉具體在哪個宿舍罷了,但是沒關係,他可以慢慢找。


    手臂力量絲毫沒有減弱,剛剛那場“燒”沒有給他的體能帶來任何負麵影響,反而還讓他感覺身體又靈活了許多。


    他已經做好了把整棟樓都找一遍的準備,然而他才找到第二間房,就看見了楊婉對著窗戶的睡顏。


    嗬,大雨夜,她在睡覺,卻把他騙去停車場去!


    他打開窗戶,走到楊婉的床邊,幾乎把臉貼在了她臉上。


    濃重的水汽撲麵而來,雷聲隆隆,楊婉在睡夢中皺起眉頭。


    “楊婉。”梁飛小聲叫她。他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麽冷過。


    “你的同伴給我注射的東西是什麽?”他問,然而楊婉還沒有醒來。


    “醒醒,晚上了,難道你不應該跟我一起在外麵嗎?我爬樓偷珠寶首飾,你繞著小區鐵絲網找能出去的地方,我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多好,這樣就不孤獨了。”


    “嗚……”楊婉終於被吵醒,睜眼看見他的大臉貼在麵前,嚇得“啊”的小聲驚呼。


    “梁飛?!”楊婉震驚道,坐起身子看向他,“找到糧食了嗎?濕成這樣了還不回家換衣服!感冒發燒有你好受的!還有,你怎麽跑到我房間裏來了?你怎麽找到我的?”


    梁飛靜靜地看著她,臉上逐漸漾起一個微笑:“我找沒找到,你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他的笑容並不是往常一樣的冷笑或是譏笑,而好似吹風拂麵的正常微笑。


    隻是楊婉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他臉上的這陣春風吹得人心底發冷,比冬天凜冽的寒風還要冷。


    “是……出什麽事兒了嗎?”她小心翼翼問。


    “能出什麽事兒,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握中嗎?”梁飛反問。


    楊婉又不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現在她卻被他笑得不敢再給他來個過肩摔。


    她輕輕按住他的肩:“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些,然而閃電劃過,梁飛卻隻覺得她的表情比陰間最可怕的鬼還要陰森。


    “楊婉,你是不是沒有關窗戶啊?打雷聲音太大了……”門外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啊對!我忘記關了!剛被吵醒,我現在就關!”楊婉轉頭喊話,然而再度回頭時,梁飛已經站在了窗沿上。


    “我還會再來找你的,你對我做了什麽,我也一定會加倍奉還!”


    撂下這句話,梁飛一下閃身不見。


    雨後,梁飛發了三天的燒,而楊婉每次過去,都隻能看見他熟睡的樣子。


    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楊婉想問,可是梁飛的笑印在她腦子裏,好像在說,即便她問了,他也隻會用同樣的表情作為回答。


    第95章 梁飛(3)


    風有些大,天上的烏雲也逐漸堆積。


    楊婉躲在某間房間裏,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喪屍、又看看自己,慢慢蹲到濺滿血漬地板上。


    這間房間裏除她之外,沒有活人也沒有喪屍。背後的大床上躺著梁母的軀幹,脖子被扭斷,彎曲成詭異的形狀,黑發散亂遮住了臉。


    床腳和地上隨意丟棄著手腳四肢,可是數量不對,模樣也不對,應該並不完全是梁母的,而梁母被撕扯掉的四肢也並不完全都在這裏。


    血跡飛濺,牆壁、地板、天花板全都沒有逃得過,滿目赤紅的狼藉。


    房間外麵也是一樣的場景,人的四肢和軀幹被硬生生拆分開來,大人小孩兒和老人都有。


    楊婉看見了梁母,看見了拚房的鄰居全家老小,隻剩梁飛和梁父不見蹤影。


    窗戶雖然關著,但冬天冰冷的氣溫還是充斥在沒有人氣的房間內。楊婉打了個哆嗦,抱緊了自己,但依然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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