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溢嘴角勾起一個冷笑,心情陡然暢快,趁它們四個混亂的功夫,利落打開房門鑽了進去。


    屋子裏的空氣更差勁,四處散發著淡淡的黴味,以及不知道從什麽方向傳過來的臭味。


    她掏出手機,試圖用屏幕微弱的亮光照亮一寸天地,然而剛走出一步,腳下卻絆到了什麽,嚇得她趕緊停下。


    屋外老五老六還在嘻嘻哈哈,老大憋著慘叫求救,保安似乎受到了它們的攻擊,“唔啊唔啊”地很是不高興。


    錢溢思考了一下,還是打開了手電筒,學著之前槐嶽的模樣用手掌罩住燈光,隻讓光亮從指縫間流出來。


    屋子裏一片亂七八糟,地上滾落著各種零碎物件,筆筒被打翻在地,裏麵的簽字筆和美工刀散落在地上,下麵壓著數張寫滿字的紙張,另外還有一些報紙和紙團被隨意丟棄在桌邊,零食包裝袋和碎屑落得椅子旁邊幾乎無處下腳。


    錢溢小心翼翼跨過腳邊被打翻的垃圾桶,燈光照向桌子。


    發黴的泡麵散發著無比刺鼻的惡臭,仔細看去,裏麵還有半根長滿白黴的火腿腸。


    她撇撇嘴,強迫自己轉移視線,看了眼桌上的電腦,找到主機開機按鈕按了下去,然而電腦絲毫沒有動靜。她又按了下台燈開關,也是沒有動靜。


    果然沒電嗎?她真要去拉電閘?


    她看向桌邊堆成山的文件夾,拿下來一本。文件裏麵記錄著小區各戶業主的詳細信息,姓名電話身份證號碼一應俱全,統一的藍底一寸照片貼在旁邊,偶爾還會冒出來幾張明顯是自拍的截圖,背景被p成藍色,假得很。


    錢溢翻了兩本就沒了興趣,目光轉向電腦。


    那十六個隱藏文件是什麽呢?


    她好奇心瘋長,外麵的車堆和車裏的喪屍無一不在告訴她這其中必有什麽蹊蹺。她眯了眯眼睛,快速在房間裏繞了一圈。


    三台電腦,其中一台旁邊放著一個腐爛的仙人掌,那應該是老五的位置,可是十六個隱藏文件的事兒是老六說的,所以文件應該在另外兩台電腦裏。


    錢溢把指縫放大了些,繞過地上的障礙物,湊到牆壁上仔細查找,不過片刻就在空調旁邊找到了電閘。


    她的心情忽然有些激動。門外的四個喪屍還在糾纏,老大已經差不多沒氣了,老五老六依然笑得歡快。


    錢溢掀開外麵的塑料蓋,深吸一口氣,把主開關往上一推。


    忽然,強烈的燈光從窗外照耀進來,停車場內眾聲驚呼。


    “哇哦!燈開了!”老六尖聲大叫,“姑娘直接幹了票大的!”


    第89章 燈


    一邊叮叮當當鬧得跟拆遷一樣,還夾雜著圍觀群眾的竊竊私語,一邊笑笑鬧鬧聊著天逗保安,即使一人正大呼救命而另兩人也依然笑鬧不停。


    槐嶽跟在小王屁股後頭,抓著它的褲腳,感覺全小區隻有他倆最憋屈。


    別人都在說話,就他倆連半點兒聲音都不敢出!


    身下都是些停在這兒不知道多久的僵屍車,車身厚厚的一層灰塵,她甚至懷疑就算外麵用強光對著這些車照,隻要人進去,不用閉眼都依然是天黑。


    她又生氣又鬱悶,跪趴著的四肢跟著小王的步伐,把這些車給擦了個鋥亮。


    褲子是不能要了,手估計得洗個十幾趟才能把灰洗幹淨。


    槐嶽正如此想到,手上抓著的褲腳忽然扯離。


    懵了半秒,她下意識伸手去追,卻一巴掌呼上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冰的、冷的,臥槽車裏的喪屍跑出來了?!


    槐嶽嚇得手一抖,立即就要去拿背上的棍子,然而手卻半途被拉住,下一刻一根冰冷的手指觸上她的掌心,寫了一個短橫。


    “小王?”她反應過來,頓時鬆了口氣。


    小王原本是要寫其他什麽,聽到她的驚異後轉道寫了個“是我”,然後正要回頭寫它原本想說的話,槐嶽的手卻抽了回去。


    “寫啥寫,直接說話,省事兒!”槐嶽小聲道。


    對方的指甲太長了,即使已經是用指腹寫字,但指甲仍然會時不時輕輕刮到她的掌心。


    “不行!保安在……”小王語氣相當緊張。


    “保安跟你那三個能人大哥玩兒得起勁呢,哪能注意到我們?聲音小點兒就是了。”


    槐嶽雖說是在為能正常說話找個合適的理由,但是這話也確實沒錯。


    他們在禁區邊緣,距離保安還有一定的距離,但耳朵裏“唔啊唔啊”的吼聲基本沒停過,再加上現在那一聲聲的“救命”和停不下來的嬉笑,完全可以把他們倆的竊竊私語給完美遮蓋。


    而且,雖從聲音上聽不出來保安和那三個半喪屍這是在玩什麽遊戲,但很明顯它們這會兒並沒有閑心思分神。


    槐嶽越想越覺得在理,正要再分析給小王聽,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緩緩鑽入她的鼻腔。


    “救命……”禁區中央的呼聲逐漸減弱,保安的“唔啊”裏帶了些含糊不清的吞咽,而另外兩個半喪屍的笑聲卻隻增不減。


    她意識到了什麽,伸長脖子又聞了聞,皺起了眉頭,努力想要聽清它們的對話,然而距離不是很近,除了“救命”之外其他什麽都聽不清。


    小王沒有回答她的話,似乎還在思想鬥爭。槐嶽又伸手呼上它的腦袋,搖了搖它,


    “好了,別搖了,我們到了……你從這輛車下來,小心點兒你的棍子,別碰著東西!”小王似乎已經認同了她的想法,用氣聲說道,語氣沒有先前那麽緊張了。


    槐嶽停手,摸索著身下的車前蓋,輕手輕腳下了車。重新踏上陸地的感覺很好,隻是這陸地上的灰塵也不比車上少多少,略微揚起的灰塵搞得空氣有些渾濁。


    她重新抓上小王的衣領,湊在它耳邊說道:“離你那三個能人大哥遠點兒,同伴都快被保安咬死了另兩個還能笑得出來,已經沒人性了!”


    小王愣了下,側耳聽了聽,不讚同道:“它們應該是在鬧著玩兒吧?有兩個大哥確實是喜歡笑,還有一個大哥看著挺穩重,實際上還挺愛開玩笑的……”


    槐嶽簡直想照著它的腦袋狠狠來一下,敲開來看看裏麵到底裝的是腦子還是自來水。


    “你聽保安的聲音,像不像是在吃東西?再不濟,你聞聞,是不是有血腥味?還開玩笑,救命的事兒能用來開玩笑?”


    槐嶽說完,感覺自己的手跟著它的動作往前移動了至少半米,要不是她反應夠快,估計會直接重心不穩臉朝下摔到地上。


    小王嗅嗅鼻子:“沒有味道啊!”


    “我趴在車上的時候就聞到了,你這什麽鼻子?”


    “你確定不是車生鏽了之後的鐵鏽紅的味道?”


    “確定!”


    小王在她篤定的語氣中對自己的嗅覺產生了懷疑,頓了兩三秒:“走!我們湊近點兒再聞聞!”


    它反手拉住槐嶽,極速匍匐前進,後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拖出去了好幾米。


    “誒呦媽呀!”槐嶽下意識驚呼,“不是,我讓你離遠點兒你非要湊近……臥槽!”


    忽然之間白光閃耀,照亮了整片停車場。


    槐嶽隻感覺眼前猛然一白,強光針紮一樣直射她的眼睛,白亮一片中什麽也看不見。她下意識捂住她早已習慣黑暗的眼睛。


    “哇哦!燈開了!姑娘直接幹了票大的!”有人大喊。


    眾聲驚呼,整個停車場都沸騰了。


    原本隻是被吵醒的喪屍們驟然暴動,狂躁激動的吼聲似乎要把停車場的屋頂連帶著上麵的樓房一起掀翻,振臂錘砸的車門搖搖欲墜,它們張大的血口裏口水粘液一樣往下流,臉頰幹枯萎縮。


    槐嶽嚇得心髒都快吐出來了,禁區裏這兩個半喪屍叫得最大聲,亂七八糟地在講什麽胡話,而她現在就距離它們不遠,四舍五入差不多就等於她在喊叫著吸引喪屍的目光。


    瘋了吧!必須趕緊跑!


    她也想盡快適應這光,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勉強適應著光線,快速看向四周。


    不出她所料,喊救命的半喪屍已經被憤怒的保安啃得不成人形,四肢上但凡大塊一些的肌肉都被撕扯掉,血流了滿地,蜿蜒成河,四處蔓延。


    保安強壯得跟那三個瘦弱幹癟的半喪屍格格不入,它並未把撕扯下來的肌肉全部吃掉,隻每塊都咬了一口,然後便丟棄在旁邊,好像隻是為了泄憤。


    另外兩個隻知道嬉鬧的半喪屍也不是敢與保安正麵硬剛的人物,沒有武器、身材也全無優勢,它們便撿起它們同伴的肉,衝著保安砸一下又退後一步,全無力道和氣勢。


    這情景竟然比她想象中還要血腥和離譜。


    槐嶽看著它們張牙舞爪,歡呼著、笑鬧著,心道它們絕對是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趁它們還沒看向他們,她揪著小王的衣領,立即想要往旁邊躲,然而糾纏著的四個家夥卻在這時候轉頭與他們來了個對視。


    小王沒有捂住眼睛,隻是瞳孔震顫,不可思議般張大嘴巴。


    “三、三位大哥……”它顫顫巍巍地叫道,往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朝它們揮了揮手,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它的身材也同樣幹瘦得可怕,或許有也這方麵的原因,它的行為活動都比槐嶽靈活許多,爬起來又快又沒聲音,一直領先她兩三步的距離。


    槐嶽看小王揮手,這時才注意到它的手已經摸到了蜿蜒血河的邊緣,慘白的手上血紅色格外刺眼。


    要不是它後退了一步,血河估計也要把它幾乎已經髒成黑色的淡藍色牛仔褲給染紅了。


    地上那隻四肢隻剩骨架的半喪屍奄奄一息,卻硬是用力朝小王咧嘴一笑:“你是來救我的嗎?”


    “不、呃……不對,我是來救……呃……我、我是小王,之前還總來找你們玩兒的小王……我是來……”小王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它。


    “哦!你就是之前那個傻子啊!那你是來救我們老大的嗎?”站著半喪屍之一接話道。


    槐嶽已經感受到了它們的不友善,一手揪著小王的衣領,一手往後抽出棍子,而這樣的動作卻吸引了保安的注意力,


    保安歪了下腦袋,看向槐嶽,“哐啷”丟下地上的半喪屍,暗黑的眸子裏隱隱透出興奮。


    “唔啊!”


    找到你了!


    它突然竄起,正欲撲身而上,才亮起的白光卻在這時又忽然熄滅。


    “哦——!”又是異口同聲的驚呼,車內震怒的喪屍們的吼聲,隨熄滅的燈光驟停,轉而為一種疑惑的嗚咽。


    槐嶽又被嚇了一跳,剛剛適應燈光的視網膜上還殘留著燈光的印記,讓她一時間有些茫然,分不清燈究竟是開著還是滅了,手上的動作也是一頓。


    “臥槽!我們快跑!”小王恰在她愣神的功夫,反手攬住她的腰身,竟然一下子把她扛了起來。


    這原本是她的台詞,但卻因為燈光的驟滅讓小王搶了去。她的手還放在小王衣領上,人卻已經被扛在了它的肩上,姿勢相當別扭。


    保安的反應也比槐嶽快,小王竄起身的下一秒它就飛撲到了他們身邊,指甲劃過小王的胳膊,“茲啦”把衣片劃出一道口子。


    小王瞬間聲音帶了哭腔:“臥槽臥槽!你不要過來啊!我隻是路過!路過!”


    這樣崩潰的哭喊,在黑暗中無疑給了保安相當明確的方向指引。


    小王邊跑邊喊,走出蛇形路線,槐嶽隻感覺自己都快被它甩了出去,腹部壓在肩膀上直讓人難受得反胃,而保安的爪子不斷揮舞,幾次堪堪從她臉側滑過,差一點兒就能把她抓破相。


    “臥槽!”槐嶽手握鐵棍大罵,“閉嘴別喊了!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說著,她找好著力點,一手圈住小王的脖子,好讓身子穩當一些,然後甩起鐵棍,估摸著方向狠狠朝著黑暗中的保安砸過去。


    “砰!”


    “唔!”保安吃痛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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