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窗前。


    沈輝俯視著樓下長安街的車水馬龍,也在琢磨。


    貪腐不是小事,但也要看情況,受賄雖然破了底線,但何東平做的事還不至於讓沈老板將他當作仇敵送進小黑屋,也確實心軟,追回收的錢趕走應該是個不錯的結果。


    至於在星海員工看來,沈老板還是有情有義的。


    至少在這件事上沒法詬病什麽,讚一句沈老板大氣。


    認知這個問題,從來是有兩百性的。


    把何東平送進監獄,或許員工們覺得罪有應得,但同樣會兔死狐悲。


    大度一些,效果或許就會更好。


    不過,高層出了事,對沈輝的打擊還是不小的。


    這說明公司的監督還是有問題,至少對高層的監督還不夠,而且審計監察部的分量明顯不夠,即使由自己直管,在在牽扯到中高層後,也難免會束手束腳。


    還有識人的眼光也有待進一步提高。


    當初覺得何東平還不錯,可現在卻變了質,雖然人心易變,這東西不好把握,可何東平的變質他卻一點苗頭都沒有發現,甚至沒有察覺到,就能說明問題。


    思索一陣,沈輝開始電話。


    先打給股東們,通報了下具體情況。


    股東們沒說啥,在這種問題是基本不發表意見,若是去年,或許會有人有點想法,現在就算了,星海成長的太快,沈老板已經被大佬召見過幾次了,入了上麵的眼,重大問題上甚至要跟父輩們溝通,一些心思隻能藏起來,不能胡來。


    跟胡國平通完電話後,沈輝又說了說對監督體係的一些想法,最後說道:“除了製度流程上的進一步細化和完善,監督力度也要加強,審計監察部震懾力還是不夠,以後星海的攤子越來越大,不能每次都亡羊補牢,還是要防微杜漸,你那裏有沒有合適的人選,給我推薦一個不怕事,能幹事的人,給個高層崗位,隻抓審計監察這一塊。”


    “我給你問問吧!”


    胡國平道:“盤子越大問題越多,那幾家巨頭也有類似的部門,星海現在的規模確實需要加強內部審計和監督了,以星海高層的收入,找個做事的人問題不大。”


    “那我等你電話,最好在我離京前把人確定下來。”


    掛了電話,沈輝就收拾出門了。


    回到二環的大院子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陳姐帶著夫妻工準備了一桌子的菜,看著有點多。


    貌似最近在提倡節約,不讓浪費了,不過沈老板自然不會大煞風景的批評陳姐做的太多浪費,反而表揚了三個第一次為他服務的身邊人幾句,三人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在屋裏轉了圈,又出來到院子散步。


    南邊的車棚下停著了台車,一輛白色大眾,廚娘陳姐的。


    京城人民確實富有,保姆上班都開車出行,雖然不是什麽好車,但人家這個起點可比當初的劉姐要高的多,既然人家有車,沈輝也沒打算再給配車,補貼個油錢就行。


    在院子裏納了會涼,兩台車開進來,一台勞斯萊斯,一台七座商務。


    七座商務先進來的,停下後立刻有人下來,去拉後車門。


    左右車門打開,老馬和小馬鑽出來,一邊往過走一邊四下打量。


    老馬還是那樣,穿的隨便,越發像個隔壁大叔。


    小馬比較正式,沒有老馬那麽隨意。


    沈輝迎了幾步,跟兩人握下手,笑著說道:“京城的院子找來找去都一個樣,就隨便拾掇了下,我讓廚娘炒了幾個青河老家的下飯菜,一會馬老師和馬總嚐嚐。”


    小馬笑的含蓄:“寧西的菜我吃過,挺有特色的,就是土豆有點多。”


    老馬也樂:“你還別說,想吃不同的土豆,還就得吃寧西菜。”


    “你們這是帶著歧義啊!”


    沈輝一邊往裏讓人,一邊笑著說道:“外麵的那些菜都不怎麽正宗,今天讓你們嚐點正宗的,寧西不隻有土豆,還有你們沒見過的,今天讓你倆都嚐嚐。”


    進了屋裏,陳姐和夫妻工有點愣神。


    老板牛啊,請的客人竟然是這兩位大佬,太麵熟了。


    尤其老的,那張極有特色的臉相不認識都不行。


    原以為東家是個富二代,現在看樣子不太像啊,哪家的富二代能把這兩位同時請到家裏來的,別說二代了,就算是一代,這樣的牛人也屈指可數啊!


    三人坐下,陳姐端上茶水後,就去忙活了。


    菜都好了,端上來就行。


    沈輝一手拿壺,一手握杯子,給二位倒茶。


    老馬一看就樂:“你這倒茶的姿式一看就不像個會喝茶的,白浪費我的好茶葉!”


    沈輝倒滿一杯,放他跟前道:“喝茶就講究個隨意,怎麽舒服就怎麽喝,哪來的那麽多講究,我上次去日本和吉田正一吃飯,那老狐狸批評中國的茶文化,我氣不過,跟老狐狸掰扯了幾句,我們喝茶喝了幾千年,喝茶這個東西就跟吃飯一樣,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融入到了我們的生活之中,如果把喝茶當成是一種高雅的文化,就有點著相了,就好比農民喝茶不講究,渴了倒上一大缸子一仰脖子就灌下去,難道你能說農民的喝法不對?”


    老馬噎住,還真沒辦法反駁。


    這就十分罕見,老馬什麽人,論口才還從來沒輸過。


    小馬也樂:“行啊,我以前也被他嘲笑過,當時不知道怎麽反駁,還是沈總的視角比較獨特,能從這個角度來解釋喝茶,我覺得挺有道理,喝茶就是個生活習慣,習慣就是最大的文化,如果把文化上升到社交禮儀的高度,確實有點著相了。”


    沈輝笑道:“我家世代都是農民,我小時候也跟著老媽種地,所以考慮問題才習慣從農民的角度考慮,你們二位估計都沒見過麥子咋長出來的,沒這個意識並不奇怪。”


    老馬笑道:“算你倆說的有道理,確實有點著相,不過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家祖上是大地主,解放的時候被解放了,怎麽又成世代農民了?”


    沈輝說道:“地主也算是農民啊!”


    老馬無語,不跟他扯這個了,問:“你那個汽車研發基地建的咋樣了?”


    “還早呢!”


    沈輝道:“幾棟大樓明年六月應該能投用,三年能進入正軌就算快了。”


    老馬道:“關鍵是得堅持下去,十年是個分水嶺,如果你能堅持十年,我覺得出成果的概率還是很大的,我們的研發人員和技術人員並不差,差的是沒有好的環境。”


    沈輝點頭道:“我的目標也是十年,看能不能出成果。”


    小馬問:“聽說星海的方向定下了?”


    沈輝道:“定了,再拖下去就出問題了。”


    小馬問:“不保密的話說說?”


    “沒啥保密的。”


    沈輝就大概說了說,隻是大方向,具體計劃當然不會說。


    老馬問:“匯豐那邊怎麽樣了?”


    沈輝道:“進展還行,跟老美談過後初步達成了一致,不過具體如何運作還要扯,英國佬那邊也很頑固,想徹底拿下還有的費勁,拆分的話就沒啥意思了。”


    老馬也點頭,這種全球性的跨國銀行牽扯的問題實在太多,比那些跨國科技巨頭還要複雜的多,匯豐不隻在港島,如果隻要港島匯豐,解決起來就沒那麽麻煩。


    可問題是歐美同樣有匯豐,想要匯豐的全球網絡可不容易。


    不管老美,還是頑固的英國佬,都不會同意的。


    隻能慢慢啃了。


    聊了一陣,菜上來了。


    “來來來,嚐嚐這個蘑菇炒肉!”


    沈輝拿起筷子,招呼兩人吃飯:“這是我從青河帶來的幹貨,保證不是水貨,這種西越來越少,現在已經不經常能吃到了,看著不起眼,吃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老馬一看就笑:“這東西我吃過,確實味道不錯!”


    夾了一筷子嚐了下,又點頭:“是真的,跟我以前吃過的一個味道。”


    小馬可沒吃過,嚐了一筷子,一邊細品一邊點頭:“跟東北的有些區別,味道沒有東北的那麽濃,但更有嚼勁,還有股特別的肉味,確實相當不錯。”


    沈輝笑道:“我那還有一些,回頭讓人給他們送點過去。”


    沒人客氣,也不需要客氣。


    有好多西,總得分享一下,老馬弄到好茶也會給人分點。


    吃了幾嘴,陳姐送來主食。


    沈輝邊吃邊問小馬:“馬總的西湖大學怎麽樣了?”


    小馬一邊剝小龍蝦一邊道:“不太理想,有些問題挺複雜,沒有強力的人牽頭,資金來源也是個問題,還有好些事情沒理順,我就給點錢,其他一概不問,隻當捐贈。”


    老馬夾了一塊蘿卜,嚼的嘎嘣脆:“教育並非是創業,就我們這情況,隻靠民間資本是蓋不起長城的,關心教育的前提是自己得吃飽,自家都沒燒煤過冬,誰還憂國憂民,而且某些人也有問題,你問這個幹嘛,該不會是也想搞個大學吧?”


    沈輝點頭:“還真有這個想法,馬老師有沒有興趣?”


    老馬問道:“你想怎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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