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警麵麵相覷,不知這個案子該怎麽處理,正想上報,電話剛拿起來,陳孑然已經被律師拽到一邊,好言相勸,「陳小姐,我知道您現在正在氣頭上,請您冷靜一點,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我是律師,這件事的性質我比您清楚,即使較真,顧總也不可能被判買=凶=入室,她請的是正規搬家公司,都是有執照的,您家的鑰匙也是您的房東親手交給搬家公司的,您知道打官司要耗費多少時間財力麽?較勁起來吃虧的是您自己。對了,您是不是還有一個沒有合法收養手續的女兒?」


    聽到律師拿陳安安來威脅,陳孑然麵色蒼白,「你們想對安安怎麽樣?」


    「您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國的收養法對收養人的要求是很嚴苛的,憑您自己想要辦收養手續,可能性幾乎為0,但是顧總有專業的律師團隊,您辦不到的事,她能做到,您說是不是?」


    陳孑然朝遠處望過去。


    顧煢知陳孑然還沒消氣,不敢上前刺激她,站在派出所的院子裏,由律師安撫她的情緒。


    陳孑然剛才還堅定的一定要讓顧煢坐牢的想法,被律師說得動搖了。


    是啊,她怎麽忘了,她還有安安。


    這件事要較真的話,陳孑然討不到一點好,她攢了幾年,卡裏也不過兩三萬塊錢,請律師都不夠,再說又是她打人在先,說不定顧煢反咬一口,告她一個故意傷害,到時自己和安安怎麽辦?睡大街麽?


    縱使再不甘,陳孑然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她隻是個為了生存掙紮的普通人,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到了陳孑然這裏,是蒼蠅的胳膊擰不過大象的腿,憑她,怎麽跟顧煢反抗?


    她身無分文地被帶到派出所來,最後連回家都不得不依靠顧煢的專車送她一程。


    律師很有眼力見地率先占據了司機旁邊的副駕駛座位,陳孑然不得不和顧煢一起坐在後排。


    司機把前後座間的擋板升起來,給她們隔出了一個私密的空間,反而讓陳孑然害怕。


    顧煢的氣息縈繞在每一縷空氣裏,陳孑然想躲都躲不掉。


    她這麽多年來品味一直未變,用的還是十八歲和陳孑然在一起時的那款香水,光這個味道就能讓陳孑然備受煎熬。


    顧煢知道陳孑然有很嚴重的幽閉恐懼症,前擋板被升起來的同時,她打開了兩邊的車窗,讓對流的空氣灌進來,帶走了不少屬於她的氣味,陳孑然緊張的神經才能緩和下來,能正常思考。


    陳孑然手肘搭著車窗,頭倚著窗框,眼睛無聚焦地對著綠化帶裏飛速略過的小樹,沒有一絲和顧煢說話的欲望。


    顧煢緊張得手心出汗,想讓陳孑然問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她才好對陳孑然解釋。


    可是陳孑然連一點聲音都不曾發出來。


    陳孑然已經問過顧煢兩次,事不過三,她懶得問了。


    當年她們念高中那會兒,顧煢也不是什麽好人,好歹不會做什麽討人厭的事,這幾年在外麵讀些洋書,已經把腦子讀傻了,她不是個正常人,聽不懂人話,陳孑然和她沒法交流,雞同鴨講,即使講了她聽不懂,幹脆就不說了,浪費力氣。


    沒有她的質問,顧煢心中難安,悻悻地笑著,主動搭話:「阿然,你不問我麽?」


    陳孑然淡淡地瞥她一眼。


    半晌,才低聲說:「問什麽?」


    「為什麽幫你搬家。」


    陳孑然聳了聳肩,「有什麽好問的。」


    左不過是些感動她自己的奇葩理由,陳孑然懶得聽,怕自己生氣,忍不住再揍她一頓。


    顧煢討好地笑,扯著傷口,眉頭一皺,又獻寶似的向陳孑然那邊坐了坐,說:「我知道那件事之後你留下了後遺症,你那間地下室我觀察過,太潮了,時間住久了你的關節炎隻會越來越嚴重,我已經在附近的小區裏幫你找好了一套新房子,三室一廳,你和安安不用再擠一張小床,那房子我看過,坐北朝南,光線通透,三個房間都能曬到太陽,你一間,安安一間,剩下一間可以拿來做書房,你這麽喜歡看書,一定會喜歡……」


    陳孑然太陽穴炸疼,扶著額頭有氣無力地打斷她:「你說夠了沒有?」


    顧煢笑容一僵,「什麽?」


    「顧煢,你算我什麽人?憑什麽幫我找房子?你幫我找的房子我就一定要去住麽?我隻是年少時和你談過一場虛假無終的戀愛,不是賣給你了,也沒有欠過你什麽,你沒權替我做任何決定,你到底明不明白?」


    顧煢心中的歡喜被陳孑然一次比一次更冰冷的語氣激怒了,「我不明白什麽?我反思了兩個月,已經知道我沒有替你考慮過了,所以現在我就好好地替你考慮,幫助你改善生活,不會再送那些沒用的東西侮辱你,給你最急需的東西。我知道你自尊心強,如果見到我肯定不會接受,所以我不出麵,僱傭了最專業的搬家公司替你搬家,這還叫不明白?陳孑然,除了你以外還從來沒有人值得我這樣卑躬屈膝的,你不想見到我,我忍了兩個月,再想你都沒出現在你麵前,現在你說我不明白?」


    顧煢抓住了陳孑然的手腕,「除了你以外誰敢打我?我已經對你忍讓到這個地步了,你告訴我,我哪裏不明白?」


    顧煢心裏憋悶得厲害,她不懂,討好陳孑然怎麽就那麽難。


    她自認為已經很為陳孑然著想了,考慮著她的心情、她的尊嚴、她的生活,不再送她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替她解決當下最棘手的麻煩,她卻還憤怒地來質問她,「你到底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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