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鍋裏煮得是米稀水多的稀飯,另一口鍋煮的是加了野菜和不知道是肉類,還是其他什麽東西的菜糊糊。


    然後就是院子中間有隻很大的野豬肉,被整隻穿在鋼管上,下麵有炭火,肉已經被烤的金黃金黃的,滋滋滴著油,聞起來確實很香。


    此時院子裏差不多站了一百多號人,應該就是童湛先前說的看到的村民數目。


    多出來的一半人都是男人,都穿著很樸素的衣服,長相也很大眾化,一副典型的村民長相。


    但是木瑤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股戾氣,那是一種沾過人血過後,不由自主的散發出的狠戾感。


    童湛和那支隊伍裏的人也感受到了,都默不作聲,看著鍋爐旁邊站了四十來個老人小孩,還有婦女,每人手中都端了兩個碗,排隊在兩口大鍋前,卻隻是站在,沒有伸手打食物。


    原來兩口鍋裏的稀飯和菜糊糊,正被分到大鍋後麵放著兩張木桌上的一個個碗裏,桌邊放了一排排造型各異的座椅凳子。


    那些身含戾氣,莫名出現的男人們正坐在凳子上,等著菜飯分配好,端著碗走到烤好的野豬旁邊,有個大漢便給他們每人割一大塊肉放在他們碗裏。


    等他們端走飯後,那些老人小孩女人們,這才過去打飯。


    萬大爺過來招呼木瑤他們也去打飯,還不忘跟他們解釋說:“各位莫怪,先前打飯的是我們村裏的勞動力,從病毒爆發之時到現在,是他們一直在保護我們,給我們尋找食物,帶給我們安定的生活。今天這頭大野豬也是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在山上所獵得的,因此他們有權優先吃。你們也別介意哈,那野豬大著呢,保管夠我們每個人都有份。”


    萬大爺都這麽說了,童湛他們心裏就算有點什麽想法,也得往喉嚨裏吞。


    畢竟人家熱情招待你,有地方,有東西免費吃,你還能嫌棄什麽。外麵多少人吃穿不飽,人家這樣已經算厚道了。


    童湛就壓低聲音在木瑤耳邊說:“這菜飯應該沒問題,你看他們自己人都吃的津津有味,這裏離京都不遠不近,他們要真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想必京都早把他們一鍋端了,省得禍害別人。”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不覺的那個萬大爺熱情的過分?”木瑤伸手指了指站在烤野豬旁,熱情的給其他人分肉的萬大爺,小小聲的說:“就算食物裏沒放藥,晚上我們也得輪流值夜,小心點最好。”


    “好,依你所言。”


    兩人很快分到了分量很足的一大塊肉,一碗糊糊、一碗稀飯,味道雖然不咋滴,但在末世裏能有吃的就不錯了,也沒什麽可嫌棄的。


    木瑤確定那幫人都在吃,吃了也都沒什麽問題,就把烤好的肉和稀得看不見米的稀飯吃了,菜糊糊卻放在一邊沒有吃。


    “你吃飽了?”童湛三兩下把手中的肉吃完了,看她把菜糊糊放在一邊,奇怪的問:“你平時一頓能吃一大盆飯菜,今天怎麽這麽斯文,就吃塊巴掌大的肉。是那菜糊糊不好吃嗎,你要是不吃,就給我吃。”


    “你最好不要吃了,我不喜歡吃糊糊之類的東西,感覺怪怪的。”木瑤說完,看見兩個男人把已經舀空了的熬菜糊糊大鍋抬起來,走到樓房後麵的院落去。


    後院設了一個鐵柵門,看不見後麵是什麽情況,那兩個男人進去後就把鐵門鎖上了,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木瑤想了想,跟童湛說她上想廁所,走出院子後,繞了一大圈,而後神不知鬼不覺的翻進了後院。


    童湛看著木瑤放在一邊的菜糊糊,覺得這菜糊糊帶著濃濃的肉香,夾著野菜的清香味,裏麵似乎放了些醋、大料、胡椒等等調料在裏麵,感覺味道十分不錯,也不知道木瑤為什麽覺得不好吃。


    秉持著不能浪費食物的原則,童湛端起那碗菜糊糊,稀裏嘩啦遲幹淨後。瞧見先前抬走鍋的兩個男人,又抬了一小鍋糊糊出來,放到火上重新熬,他便坐在大鍋旁邊的凳子上,等著第二鍋煮熟,再要一碗來吃。


    在他身邊不遠處,有個六七歲的小孩兒一直盯著他看。


    童湛感受到他的目光,回頭對他笑了笑,從包裏掏出一顆他早前在基地專門換的一包糖,用來向小孩子打聽消息的一顆有些融化了的棒棒糖遞給那小孩。


    那小孩像是被嚇倒了一樣,拚命往他媽媽懷裏鑽,但又舍不得那塊棒棒糖,猶豫了一下,一陣風似的衝到他麵前來,飛快的拿走他手中的糖,然後跑到他媽媽懷裏躲著。


    他媽媽就說:“我這個孩子膽子小,童先生莫怪哈,謝謝你的糖。”


    童湛笑著說:“沒事兒,小孩都這樣。”


    那小孩兒像是沒聽到他的話,把糖紙拆開,塞進嘴裏嚼著,一雙眼睛還是骨碌碌的一直盯著他看。


    等到那口鍋裏的菜糊糊又煮好,那兩個男人叫沒吃飽的人再來舀來吃的時候,童湛站起來,要了一碗菜糊糊,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打算放涼一點再吃。


    先前還怕他怕得要死的小男孩的媽媽走開了,應該是幫著洗碗去了,那個小男孩兒就走到他麵前,小小聲的對他說:“叔叔,我媽媽說菜糊糊不幹淨,平時大頭叔叔他們煮的菜粥都不準我吃,叔叔你也別吃了,一會兒會拉肚子的。”


    童湛腦海精光一閃,看到周邊沒什麽人注意到他,就問那小孩兒:“你知道這菜糊糊裏除了野菜。還放了什麽進去嗎?”


    “肉。”


    “什麽肉?”


    “不知道,反正每次有新的叔叔阿姨來我們這裏住,就有菜糊糊煮給我們吃。”


    童湛猛地臉色一變,一下想到某種可能,胃裏一陣翻湧,差點吐了起來。


    那小孩兒的媽媽轉身看見他站在童湛麵前,也是臉色一變,趕緊把那小孩兒拉走了,臨走前還特別抱歉的跟他說:“我家小孩兒不懂事,要是說了什麽胡言亂語衝撞了你,您可別往心裏去。”


    “沒事兒,他也沒說什麽話衝撞我。”童湛臉色慘白的看到那個小孩的媽媽那麽緊張,害怕她的小孩說錯話的神情,心裏已經確定了猜測,強忍著內心強烈想吐的衝動,站起身來,往外走。


    萬大爺看見他,對他說:“童先生也要上廁所嗎?我們這套房子住的人太多,廁所隻有一間不方便入廁,你去隔壁的屋子上吧。令妹剛才去上廁所了,不過去了好一會兒沒回來,你正好去看看。”


    童湛點點頭,飛速的跑去隔壁,那一間廢棄的屋子。裏麵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沒有一點家用具,應該都被搬空了,隻留了下一個空屋子。


    童湛跑到後院稀裏嘩啦的把胃裏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感覺把整個胃都吐出來了,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一瓶水遞到他麵前,童湛抬頭,木瑤坐在他麵前一顆靠牆的光禿禿大樹枝丫上,用木係異能幻化出一條小小的藤蔓,把一瓶礦泉水遞到了他的麵前,笑嘻嘻的問:“哥,你懷孕拉?吐得這麽厲害。”


    “哥一個大男人能懷孕?”童湛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接接過水,擰開瓶蓋,往嘴裏倒了兩口水,洗漱一番後,這才把剩下的小半瓶水喝了下去,感覺胃裏火辣辣的感覺舒服了許多。


    扭頭問她:“你是不是知道他們拿人肉熬糊糊,所以才不吃。你怎麽不提醒我?”


    “我不知道。”木瑤很堅定的搖頭,“我隻是覺得那幫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和戾氣太重,他們之中也隻有兩個異能者,其他全都是普通人,竟然能在大冬天的時候打獵到那麽大一條野豬,都沒受什麽傷,還對免費供給來這裏的人們吃住,這完全不合常理。所以我聞到那碗糊糊裏肉的味道,卻聞不出是什麽肉,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就沒吃。我剛才不是讓你不要吃,你偏說好吃,我還怎麽提醒你。”


    童湛想起自己先前那翻餓死鬼的樣子,也對自己感到很無語,就不在這個問題上跟她糾結,心裏毛骨悚然的感覺問:“你去後院查看了?他們真的殺了人,弄人肉給我們吃嗎?”


    “你想得倒挺遠的。”木瑤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都說了,這裏離京都不遠,他們要是敢殺人,割人肉吃,不早被京都端了除害。”


    童湛怔了一下,忽然感覺胃裏不在那麽難受了,“那不是人肉,那煮在米糊糊裏的肉,是什麽肉?”


    “應該是什麽昆蟲的肉。我在後院找到很多昆蟲的屍體,都是變異過的,比如屎殼郎,長得比豬還大,身上的肉不少。”


    童湛腦海裏一下浮現出一個勤勤懇懇推糞堆的家夥,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自己的胃又痙攣了起來,不由捂著腹部,一副林黛玉柔弱的樣子,“這些玩意兒,他們究竟是從哪裏弄來的?”


    “可能是在農田裏弄的,一直凍在雪地裏。最近沒下雪了,又有太陽,雪一直在化,可能怕它們腐爛,這才大方的煮給外人吃。”


    木瑤說完,頓了頓說,“隻可惜,他們雖然沒有煮人肉,可也不是什麽好人。我在後院發現了一個地窖,在口子聽了一下動靜,裏麵有不少人,應該是把過路搶劫的人關在了裏麵,你要管麽?”


    童湛是退役軍人,即便距離病毒爆發了半年多,見識過無數人性扭曲黑暗的事情,他的心依然還保存著一點善良。


    如果他要插手管這檔子事情,木瑤也無所謂,憑她自身的實力,還有她空間裏的霸王龍、小黑、環尾狐猴們,要弄死這群人,是分分鍾的事情。


    童湛蹙眉想了一下說:“先按兵不動,我們就在這裏住一晚,看看他們想幹什麽,要是事情不對,再插手管這件事。”


    他沒立即衝到後院去救人,也是留有後招,怕被套路。


    木瑤讚同他的做法,兩人回到隔壁的院子,熱水已經燒好了,萬大爺熱情的叫人給他們去洗澡,兩人不動聲色的道了謝,看見天色黑了,就回到那個房間住去了。


    木瑤要去空間烤魚烤肉喂毛孩子們,所以童湛自發的值守前半夜。


    進到空間裏,木瑤看到環尾狐猴們圍著受傷的小黑睡著了。


    它們睡得位置是靠近菜地,木瑤專門拿了兩床席夢思放在地麵拚接在一起,上麵鋪了十床左右厚厚的羽絨被和棉被,為的就是讓它們在空間裏睡的舒服。


    霸王龍則睡在它們旁邊,墊了很大很寬的毛絨毯子上。


    自從霸王龍在小黑和木瑤雙人混打


    ,又給個甜棗的馴服下,它雖然會執行木瑤的指令,但一向是不冷不熱,對小黑和環尾狐猴們也沒好臉色看。


    不過自從兩個多月下雪開始,木瑤總把它們挪到外麵去,讓它們並肩作戰擊殺高階喪屍。


    向來狂妄自大,無比孤傲的霸王龍,天長日久相處下來,對小黑產生了同類戰友的感覺,便開始跟它們稍微親近點起來。


    霸王龍從有事沒事把它們追的雞飛狗跳,想吃它們。變成了跟狗一樣賤賤的性格,三無不時的挑戰一下小黑,或是把環尾狐猴們當球一樣踢來踢去,亦或是拋到半空中玩耍。


    總是會遭到小黑無情的貓爪呼撓,護孩子們的紅旗拿大鐵錘瘋狂暴力錘它等等,成日鬧個不停。


    感受到木瑤進空間裏來,霸王龍睜開眼睛,金色的瞳孔淡淡的看著她,沒有一點親昵高興的樣子,就趴在那裏,仿佛在說,你怎麽才來,我都快要餓死了。


    木瑤摸了摸它那巨大的腦袋,說了聲:“等一下再烤魚給你吃,我先看看小黑的傷。”


    霸王龍沒有抗拒她的撫摸,鼻子裏嗤出一口氣,老實的趴在原地,避免站起來壓著她。


    環尾狐猴們聽見她聲音都醒了,抱著她的腿,吱吱叫個不停。


    空間裏不受外界天氣影響,裏麵一直四季如春,木瑤種在裏麵的水果、花朵,長了又長,沒有停歇的時候。一般都有水果掛在枝頭,或者新鮮的花朵長起來。


    環尾狐猴們餓了的話,都會自己去摘水果和花朵來吃。


    它們是靈長類動物,麵部表情都比較擬人化,從它們的動作表情,還有吱吱叫的聲音,木瑤明白它們是在告訴它小黑的情況不大好。


    “我知道。”木瑤安撫著也摸了摸它們的腦袋,再伸手摸了摸小黑,發現它身體滾燙,的確是不大妙。


    便把段霄赫給她的袋子拿過來,從裏麵拿出紅色的液體瓶子,灌在小黑的嘴裏。


    又拿出其他藥瓶子看了看上麵的標簽,找到一個寫有快速退燒劑的白色小瓶子,給小黑喝下。


    看見小黑的傷以肉眼所見的速度愈合,木瑤這才放心的轉身,去河流裏趕了一大群,個頭都在二十斤以上的大魚上岸,讓霸王龍先吃點生魚墊墊肚子。


    她再用電烤肉爐子,接上空間裏運轉的水電發動機發起來的電,開始熟練的殺魚烤魚。


    霸王龍其實不大愛吃魚肉,主要魚肉太腥,血液不夠豐滿,原沒有其他肉食吃的舒爽。


    不過自從下大雪後,很多植被凍死,動物們就開始往深山裏移。很多動物要麽進入冬眠,要麽藏了起來,處在城市中的霸王龍,隻能吃點變異動物或是喪屍填飽口腹之欲。


    即便如此,它還不能隨時出去吃喪屍。因為它的個頭太大,目標太明顯,很容易招來別人的注意力,給木瑤帶來一係列的麻煩。


    因此,隻要不是遇上難纏的大批屍群和高階喪屍,它一般都被關在空間裏,每天有新鮮的魚弄來吃都算不錯了。


    起初它還挑了兩天食,木瑤不管它,它餓得頭暈腦花後,便再也不敢挑食了。


    不過比起生魚,老三還是比較喜歡吃烤好的魚,看見木瑤開始烤魚後,就在她的身邊一直流著口水,盯著她烤魚的動作。


    隻要木瑤烤好一條魚,便立馬張開大嘴,等著投喂。像隻嗷嗷待哺的巨大小鳥,粗獷中帶點可愛。


    連續烤了近二十條十斤重以上的大魚,把木瑤累得不輕,跟它擺手示意今天到此為止,把最後烤好的魚端到小黑的麵前,它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高溫也退了下去,正張開一雙寶石綠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她,低聲喵叫了一下。


    木瑤看得心都軟了,抱它在懷裏,摸了摸它的頭,看它還很虛弱的樣子,把烤魚撕成小塊小塊的喂給它吃了,讓環尾狐猴們幫忙照拂它,這才出了空間,躺在床上睡覺。


    第128章


    睡到快半夜的時候, 木瑤便起來到門口守著, 讓童湛去睡。


    童湛奔波了一天,也很累了, 幾乎倒頭就睡。卻沒想,他感覺沒睡多久, 就被搖醒了。


    費力的張開眼睛,童湛睡眼惺忪的適應了眼前的黑暗,看到木瑤手裏扛著她的青龍偃月刀,大刀閃著森林的寒光,照得她的臉都陰森森的。


    “有動靜?”童湛一個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壓低聲音問。


    木瑤點點頭, 示意他拿上武器,自己用腳抵住房門,對他做出準備戰鬥的姿勢。


    童湛立馬抽出放在屁股背後的短匕,還有他在基地換的一把手槍,走到木瑤抵住的門背後,把耳朵貼著們,聽外麵的動靜。


    寂靜之中,周圍睡著的人發出的鼾聲清晰可見,這聲音之中, 還隱約夾雜著十分輕微的腳步聲?似乎還有水滴聲.....


    童湛渾身一僵, 隻覺得心跳微微加快, 聽見那些腳步似乎一直徘徊在挨著他們住的另外一隊人馬的房間裏,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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